万修长仔细看着手中飞白宝剑,此剑的鱼鳞剑鞘通亮泛白,大小一致的珍珠碎片镶嵌在整个鞘壳一直延伸到剑柄位置,用雕刻花纹的银箔封口伴着篝火的映照更加炫目,而重花罗纹的剑柄并未悬着华丽的剑穗,但柄上金丝缠绕直至剑茎实为天成,其做工考究已是极品之作。
天色入黑,简易的柴棚已搭设完成。
而就在此刻,龙堂酒庄一场杀戮也悄然进行。
绝文剑换了一件入夜黑服,蛰伏于弄堂走廊伺机截杀,手中那把三寸折花刀更是见血封喉的利器,龙堂酒庄将在今夜江湖上彻底消失。
黑幕笼罩大地,小屋外冷风落叶沙沙响。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羽晴站在竹栅柴门口。
十五年来,羽晴第一次走出小院,不知是喜悦还是恐惧,她低着头不敢再移步,呆呆的站在柴门口不知所措,丛林深处的诡秘异响足以让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感到恐惧,她正踌躇不前之时,听得草屋柴门几声铜铃响声,知道有人出来的她自然壮胆挪步前行,原想邵叔出门就会立即恳求劝自己回去,到时候半推半就为之答应,可走出数十步之多,依然没出人声,羽晴不禁心中嘀咕:邵叔真是狠心,这外面又黑又冷,人都出来了,怎还不叫我回去。
羽晴止步回眸看向竹栅围成的柴门,只见魏雪风提着草灯身影蹒跚向自己走来,心中不禁一热连忙接应,边说边推搡魏雪风,问道:“鬼灵精,你怎么出来!外面这么冷,还不赶紧回去。”
身体微弱的魏雪风瑟瑟答道:“姐姐既然知道外面冷,那还不和我一起回去呢?邵叔现在忙着救人,你又何必自讨无趣在这里干等。”
羽晴的心思被这眼前的毛头小孩看透,本来怜悯脸色瞬变阴沉,此时心中仍有些不愿,轻轻推开魏雪风转身不应,小孩见她这样,哼笑几声说道:“天下之大知音难寻,姐姐应该庆幸有人能琢磨出你的心思,又何必在这生闷气。”
魏雪风见她还是没有回头,又碎念道:“我的好姐姐呀,与其在这等邵叔出来,到不如进屋问个明白。还有我在这里站这么久都饿了,你要不走,我可就去你那偷吃的去了,我可是知道蜜饯酥饼放在哪儿!”
小孩说完跨步而去洋装回屋,羽晴跺脚泄愤,指着呵斥道:“你这鬼灵精!给我站住!”
魏雪风止住脚步笑容得意伸手迎接,淡淡说道:“走吧。”
尽管她还有些不情愿,但是相比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神,最终还是顺意妥协。两人牵手结伴回了草屋。
草屋里弥漫着菜香,钟延与老先生分坐在桌左右,见二人回来都笑脸相迎,气氛融洽,围桌饭食。
凌绝顶的柴棚内,三个人围着一堆篝火。
万修长与叶剑庭面对盘膝而坐谈论多时,此时两人愁容眼神环视周围。
两人相望廖寂星空,顿时心生惆怅几声叹息。
良久之后,叶剑庭眼神不离万修长缓缓说道:“十月十,夕阳落。凌绝顶,子山亭。”
万修长不觉诧异,淡淡问言:“叶少侠为何又念叨!难不成你那朋友有什么寓意在这词之中?”
叶剑庭回应:“万前辈当真不知道这词句!几天前这里可是一场血腥屠杀。”
“哦!原来以为只是道听途说,难道真有此事?”
万修长的脸色疑惑并没有半点慌张之意,即便是老江湖也难装成这样,叶剑庭见此情况这才娓娓道来言:“十月十那天,凌绝顶上至少百人之多,子山亭里有四个人,除了在下还有罗俊、王先、易海楼这三人。”
“哦?这倒是件怪事!你们四人聚首真是难得,难不成就是那词句让你们聚在这里?”
叶剑庭答道:“正是如此。”
“单凭你那朋友几句话就能将这几个人唤来,倒真是不易!你的那个朋友不简单!”
叶剑庭正说之时,他从怀中取出羊皮纸传书展开递于万修长。缓缓说道:“我这朋友就是你那朋友。”
当万修长看到传书上署名是张顺天,突然站立起来,嘴角不自然的抽动眼睛凸起兴奋,指间不住的颤抖已经拿不住那张传书,口中虽有万语千言可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良久喜极而泣从口中挤出几个字:“城主竟然......”
叶剑庭见他话语支吾,叹息几声缓缓说道:“可是当天,张老爷子并没有赴约,倒是来了几百名无关之人。”
万修长又缓缓坐了下来,取出酒袋将袋中酒水一饮而尽,将手中纸条收入囊中,沉默无言。
又过良久,两人都无睡意。叶剑庭轻抚身旁静飘南鬓发青丝,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嘴角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随即眼神闪动看向万修长,装作无心之问言:“万前辈,你我二人都谈及甚多。您应该清楚在下想要得知它的下落?”
万修长环顾左右月牙酒袋和红绸缎包裹,缓缓回应:“都已退隐,为何还要它的下落?”
叶剑庭目光闪烁,眼中疲乏消散,精神硕硕说道:“不瞒前辈,吾毕生有三个心愿,如今只剩这一个能够完成,所以在下尽其所能将之完成。”
万修长回笑应:“心愿?依老朽之见,这天下剑客都有如此心愿岂不是一般模样。可叶少侠与他们又有些不一样?”
叶剑庭思索片刻不予言谈,万修长接着说道:“他们的想法无非就是闯出一些名堂,让众人皆知这江湖上有他的一席之位,可叶少侠早已被世人封为剑神,又何必劳心得知此物呢?我若真知晓剑的下落,恐怕也没有现在这般清闲。”
“如此说来,前辈当真不知这惊鸿剑的下落?”叶剑庭追问道。
万修长整理酒袋作枕侧躺入眠,并未回答。
此时已是入夜,几支蜡烛将草屋的闺房内照的通明。
羽晴的碎花床上除了自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睡过,如今平白无故多出一人与之共枕,实在难以入睡,几番辗转反侧将魏雪风吵醒。小家伙揉揉睡眼,看到羽晴正用仇视的眼光盯着他,含糊问道:“大姐姐!怎么还不睡?难道...”
羽晴没好气的回答:“闭嘴!你个话痨鬼灵精。睡你的觉,少管别人。”
“大姐姐,你怎么把脸都遮在被子里面?”
羽晴推开白绒草被,声音低沉:“小鬼,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魏雪风轻轻嗓音,自话:“半夜睡不着的女子,除了思春我想不到其他缘由。”
这话实在不是这样年纪的孩童所能说的出口,一时间羽晴白净脸庞竟变得嫣红面似桃花娇羞,薄薄红晕的粉颊让人有种不敢直视的娇艳,生气的表情也是动人美丽,嫣红色的香唇时而微闭时而轻咬,柳眉微微皱起,双眸直直的盯着魏雪风,正不知如何回答,只听魏雪风又出话语。
“大姐姐若不是思春,难道是刚才吃饱了撑得慌?我去弄点水喂你。”
羽晴捏拽他的脸颊,说道:“小鬼!你想找打还是想睡地上?”
魏雪风捂住嘴不敢再语摇头示意,泪光让双眸变得透亮仿佛晨露一碰便会滴落,羽晴见他这般可怜模样又心生怜惜,侧身将他拥入至怀中。她的拥抱,到让这孩子不知所措,只好将一只手轻轻搭在羽晴香肩,刚才那一点睡意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融化,双眼谨慎地盯着眼前的少女。
又过片刻,魏雪风耳语:“羽晴姐,你睡觉的模样真是好看至极。”
世上女子都喜欢美丽之言,即便是简短的赞许。
这句话令羽晴嘴角微微扬起得意之色尽显于双眸,羞红的脸颊上露出浅浅的酒窝,轻声道:“小鬼头真会说话。”
“世间动人女子我多少看过一些,但像羽晴姐如此绝色倒真不多见。真可与我娘亲...”魏雪风突然卡声哽咽。
羽晴见之连忙问道:“怎么了!你的娘亲怎么了?难道她已经不在这...”
魏雪风看看她,轻轻的点点头。
羽晴赶紧安慰,未多想连忙说道:“你...其实姐姐和你一样,你这样如此伤心,你娘亲若是知道岂不更加伤心。”
魏雪风听得此言觉得有些道理,点头将眼角泪水抹去,与之回应:“姐姐不必安慰我,其实我自有分寸。倒是你莫要为失去人伤心难过。因为你这样,他要是知道岂不是也会伤心。”
这段话让羽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色也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梨花带雨的妆容变得阴沉诡异,突然双手将魏雪风推靠到床边,双眸汇神仔细打量着这个毛头小孩,心生疑问。于是问道:“从一开始你吸走汤匙的那刻,我就怀疑你的身份,你到底是谁?一个几岁孩童怎会说出这种话语安慰别人,即便你是饱读诗书的文曲星,可这话语间连贯未免也太不合常理了!”
魏雪风挣脱压在双肩的手,可羽晴丝毫不让无奈与她正视,回应:“我的话语还是姐姐所赐!未见你之前我只能咿呀学语,可自来这里汲取了那明玄汤匙我便说话自如,这其中奥秘我也说不出一二,倒不如明天问邵叔,看他老人家是否医治过类似的病患?”
羽晴将信将疑,又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能看得出那汤匙是明玄?”
魏雪风强忍的疼痛,回应:“姐姐年纪不过双十,空灵境界想必不会达到超然,指尖所汇聚的只能是明玄,再说这物、气、明三玄只要不瞎,常人都能知晓。你又何必知晓这个素问?”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