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打发小翠先回花月苑报信,独自坐上了魏向黎抬来的软轿去了魏府,夜色漆黑,未知、担忧慢慢地变成了恐惧、不安和焦躁。
经过了一个漫长的路程,轿子缓缓落下,有人掀开了帘子,屋子荧弱的烛光透了出来,清婉深深地吸了口气,凤叔走了过来,哽咽道:“清婉小姐,劳烦您。”清婉试图用微笑回应,可是发现自己真的笑不出来,一点也笑不出来,只好点点头,说:“带路吧。”
厅房左手的侧室应该就是向然的卧室,凤叔推开门,说道:“公子清醒过来一两次都唤了小姐的名字,公子想小姐了。”
清婉的鼻子有些发酸,眼眶里涌入一些泪水,为了不让它流出来,清婉再次深吸了口气。
屋子的桌案上点着一对蜡烛,在这样的深夜,依然显得有些浑暗。床上,魏向然静静的躺着,了无生气,空气弥漫的药香提示人还活着。清婉看不仔细,只觉得心被揪成了一跎,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清婉强迫自己走到床边,那张熟悉、消瘦又苍白的脸呈现在自己面前。清婉看到那双外露的手,骨节凸现,白的令人胆寒,清婉用手指去轻轻触碰它,却感受不到它的温度。清婉再也管不住泪水,任它们倾泻而下,泪水流过冰冷的面庞落到地上没入地缝。短短的一瞬间,清婉发现,如果,只是如果,他不在了,自己会有多不舍,心会有多痛,不,不要“清泪尽,纸灰起”,不要“去年欢笑已成尘,今日梦魂生泪泚”,更不要“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清婉在床边坐下来,用自己的手所握住魏向然的手,微微用了一点力,望着他的脸,轻柔的呼喊道:“向然,我是清婉,我握着你的手你感觉得到吗?向然,我以后都唤你向然好不好?魏二公子叫起来一点不亲热,咱俩的关系可不是不熟哦,我偷过你的果子,我是小偷,你是失主;我总是对你说很多废话,我是话唠,你是听客;上次我情伤失态之时,是我最无助的时候,你给了我一个最好的拥抱;一起吃饭,我知道你喜好吃什么,你也知道我喜好吃什么。咱们的关系很好是不是,所以,我需要你,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这样不理我,向然,向然你醒醒,呜呜……”
哭泣是无用的,哭泣本身最终都是为了自己,为了宣泄情感,表达不满,感到伤心难过,悲痛不能自持,或是因为兴奋,对于对方是没有作用的。那就是说,自己起不到任何作用,对魏向然不能给予任何帮助,只能看着他躺在这儿,陷入沉睡毫无知觉?
陪伴,或许是清婉当下唯一能做的,在他不确定的时间点突然醒来时,让他看见自己,并告诉他:醒来,我等着你。
清婉又开始了喋喋不休的东拉西扯,她说到了与高蒙的一段纠葛,从相识相交相恋到最后的无奈放弃,她像看客一样剖析了自己的整个心路历程;她表达了对魏向然的看法,长得帅还装冷漠,这叫高冷,一般的女子都更喜欢暖男,她觉得向然得改改;她还谈到了未来,她不甘于被动的选择,她坚信她会有更好的明天。
清晨,蜡火早已熄灭,屋子的两个人,一个坐在床塌上靠着床卷曲着身体睡着了,另一个躺在床上,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凤叔刚刚走到床前,看到公子醒过来了,正要呼喊,向然艰难得抬起手做了停止的动作,凤叔按捺住激动,俯身上前将耳朵凑到魏向然的嘴边,听到魏向然用微弱的语气说道::“从侧门,送,送她回去,找,紫云大师,输功过血。”凤叔不住的点着头,老泪纵横,立即领命一一照办。
凤叔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魏向然自幼的病疾是有可能冶愈的,是他生无可恋,无欲无求,故意不去医冶。紫云大师乃玉虚山上得道高人,多年前偶遇魏向然对他有言:病重,非不可冶也,输功过血,再配以功法习之,数年,痊愈也未可知。如今,公子有了执念,有了向望,有了期待当然不会轻易放弃生的希望,健健康康活着的机会。
长时间赶路没有休息又熬夜说了一晚上的话,清婉抵不住体力的巨大消耗,彻底病倒了,对于自己怎么被送回家竟一无所知。当她醒过来已是三日后了,她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小翠反而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魏向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