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凌晨并没有如清婉所愿放弃订亲一事,清婉的话恰恰激发了他的战斗力,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强烈的期盼,想要拥有她,可是清婉的拒绝理由,让他觉得似乎应该采用一些迂回的方式来表达心意同时获得认同,因此在他的执意下,两家订亲一事暂停,而他一改往日寻花问柳的作派,日日往霓裳阁或是花月苑跑。
结果是,清婉的身边常常多出来两个称为“朋友”的朋友,魏向然,梦凌晨。梦二公子很诧异魏家这位不常露面的病公子怎么会与清婉如此亲密,对待清婉又这样特别,让他有些介意,有些紧张。但据他观察,二人之间并没有情人间的眉目传情、情意绵绵,对话也无一丝暧昧,直爽、平实,魏二公子每每碰见他也是有礼有节,对于自己的出现也看不出眼里有任何的计较和忌妒。慢慢他也相信了清婉嘴里所谓“朋友”的定义,就是这样,相亲相惜无关风月,可他并不想仅仅成为朋友啊。
魏向然经常来找清婉,依然沉默是金,很多时候不发一言,拿一本书坐在一边,埋头看书,除非清婉问话,都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而梦凌晨不同,一整天都絮絮叨叨,拉着清婉不停的说这说那,跟着清婉帮这帮那,积力的证明自己,不断展示自身的才华与魅力,一但看到清婉有些烦了受不了了,就会很赖皮的说:“陈尚书和父亲朝下相遇,又谈及你我二人之事,我该如何应对?”无奈作罢,身边有一只“苍蝇”总好过嫁给这只“苍蝇”。
秋意渐浓,回永城也有二十余日,清婉穿着一件藕粉色的绣花长衫,双手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六安瓜片坐在霓裳阁雅室的书案前发呆,藏珍阁的售卖自自己远走江南起就没有举办过,回永城后也没想再开始,任何形式的藕断丝连都是一种相互折磨,断就断个干干净净吧,只是空空落落的心何时才能被填满。
小翠在门外禀报:“小姐,有人来访,是,是……”
“魏公子还是梦烦人,他俩还需你来报,两位都成这儿的半个老板了,天天的蹬腿就来,也不见外。”
“不是,是……”
“是我。”一个熟悉又遥远的声音,是他,高蒙。
清婉有些激动,有丝迟疑,稍息,轻轻拉开了门,看见门外站着两个人,看到时两双眼睛,一双透着爱恋和期盼,此时此刻让清婉感到的却只有压力和惧怕;一双一如既往的冷清和幽深,却给人一种自在和平静。
清婉对魏向然道:“到小间休息一下可好,我有事与世子相商,让小翠给你泡一壶大红袍,外祖父新给的,你尝尝味儿。”魏向然一言不发,看着清婉,没有更深没有更浅,须臾,转身走到隔壁的房间。
清婉转身回到雅室,高蒙随即跟着进去,在清婉的对面坐下来,盯着清婉看,质疑、询问、责备、期盼、想念、祈求一鼓脑的扑面而来,清婉顿时湿了眼睛,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苦笑着说:“魏二公子和梦二公子常来,我拿他们当朋友,可是,有可能他们其中的一个,或是其他什么人会成我的相公,这是一个将要成为事实的现实。”
高蒙很痛苦的说道:“可不可以不这样,自你离开我就夜不能寐,度日如年,这才发现自己情深根种,深入骨髓,不能自拔,我努力过忘掉你,那怕知晓你回到永城,我也坚持不来找你,可是越坚持越觉得痛不欲生,只有见到你痛才能一点一点减少。你不愿入王府我不强迫于你,那就等等我,等我完成家族的使命,有了孩子,应了他们所求,给他们一个交待,我们找一个山清水秀,如诗如画,远离永城的地方,男耕女织,共挽鹿车,过着只有你我二人的生活。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清婉听完瞬间释然,禁不住笑了起来:“世子的意思是要我与你私奔吗?娶为妻,纳为妾,奔为什么,那是贱。你娶不了我,我不愿被你纳,为何就甘心情愿为你犯贱,抛家弃母,丢自己的脸,丢母亲的脸,丢陈家的脸,你有你的家族使命,我也有我的家族荣誉,这就是你对我的爱,让我为了你去无情的践踏它。不,我不要,曾经不代表永恒,过去就过去了,快乐或者痛苦,终将会被岁月洗礼,慢慢磨灭成为灰烬。高蒙,再见,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