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香香楼还未开张迎业,梦凌晨就敲开了大门,守门的小厮一看是这位爷,立马笑眯眯的躬身道:“梦二爷,今儿早了些吧,秋月姑娘说不准还未收拾妥当呢,要不您先坐坐,小的先去给您瞧瞧。”
“去去去,爷去帮她收拾,你懂个屁。”迈步跨进了大门,往秋月所住的月香居而去。
香香楼是永城数一数二的青楼,,这儿不是一般的青楼可比,除了肥瘦燕环,千娇百媚以肉为本的众多青楼女子外,这儿还有不少校书,也就是卖艺不卖身的艺妓,因为经过特殊的挑选培养,这些校书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习文弄墨,能歌善舞,其风情,魅力可不是一般居家的太太小姐所比拟的,引得众数王孙贵族,风流雅士流连忘返。
梦凌晨就钟情一名叫秋月的校书,只是香香楼有个规矩,这校书如果不是特别出挑,某一项特长上不了技艺榜的话,那么就要在18岁前“破瓜”成为一般的青楼女子,秋月长相出众可技艺平平,眼看要到十八,老鸨正在积极物色一个出手大方的恩客为其开包。梦凌晨当然想成为秋月的第一位客人,虽说在这种风月之地,二者身份阻隔,但是自己也算投入了真心,是真心喜欢秋月。可是开包之人除了要一定的身份和支付可观的银钱外,还得和青楼女子如新婚夫妻度蜜月般呆在一起一段时间,这时间越长这青楼女子越有面子,那证明你被看重受宠的程度。这几日秋月和梦凌晨就因为这个时间长短闹起了别扭,秋月希望最少得七日,可是梦凌晨家教甚严,家里最近又准备给自己订一门亲事,对方是陈尚书的外孙女沈清婉,更不可能容许自己在外安置多日,无奈只应诺三日。
这不,一早,梦凌晨又跑来哄美人。那知平时温顺的女子此事上却一再坚持,死活不同意,气得最后梦凌晨拂袖而去。途中巧遇几个至交好友,一起相邀去悦来香喝酒消愁。
霓裳坊,清婉坐在雅室的案几前心绪不宁,莫名的烦躁,她心里明白,要说此事错不在高蒙,可是自己又何错之有,在不知不觉中两人互生爱慕,必是对未来有过无限美好的期许,可终究生活在这尘世间,无法抛开周遭种种,只叹情深缘浅,有缘无份吧。
这时外面越来越响吵闹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清婉起身走下楼去,看见了站在店门口向外不住张望的小翠,便问到:“什么事,这么吵?”
小翠回过头看到是自家小姐,连忙跑过来,笑着说:“小姐,你出来了呀,是前面悦来香,围了好多人,听着有人哭得可历害呢,我,我看热闹呢,嘻嘻。”
“热闹,我去看看。”说着便朝悦来香走去。
悦来香与霓裳坊相隔了两间铺子,是一家酒楼,铺面很大,一二两层楼,一层是大堂,二层是雅间,菜品丰富,味道鲜香,不仅永城,远近闻名。此时店门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确实有不少人。
清婉小巧,从旁边缝隙处钻了进去,看见店门口站着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为首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一袭紫袍雪白滚边,腰间系着云纹缎条,头束金冠,五官分明,浓眉大眼,风流少年尔。此人正是中书待郎梦大人的嫡次子梦凌晨。只见他气急败坏的对着地上瘫坐的妇人大声训斥,妇人因大声哭泣有点虚弱无力,靠在门廊边,对于训斥却是充耳不闻,只自顾伤心着,哭泣着。
人群外一个身着破衣的少年急切的大声叫着:“娘,娘,请让一下,我接我娘”便挤了进来,看到自家娘后,冲上前去,搂着妇人:“娘,娘别哭了,哥会回来的,咱们回家等,你在这儿会冲撞了贵人,弄坏了人家东西,咱家赔不了,别给我哥添麻烦,哦。”
妇人听到儿子的话,立即情绪激动的哀嚎起来:“你乱说,你骗我,我看了张榜的阵亡名单,明明有你哥的名字,你哥死了,你哥战死了,再回不来了,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啊啊啊……”小小少年再也抑制不住伤心泪如雨下,搂着妇人嗷嗷哭起来。
“原来是死了人,更该给我滚远些,爷吃饭呢,你他妈的跑我这儿哭丧了,晦气死我是不是,滚,快滚。”说着一脚就揣了过去,少年和妇人齐齐滚到了边上。
清婉顿时火冒三丈,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澄”得冲上前去,一个拳头就朝那人的脸上砸了过去。梦凌晨一时懵了,众人也懵了。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清婉大声的说道:“你要脸不要脸,孤儿寡母你都踹啊,你耳朵是不是聋了,她儿子是战死了,你他妈的一天吃香喝辣,饮酒作乐,听曲斗鸟,红袖添香,天下不太平你能嘛,是她的儿子,是无数个这样的儿子用身体和鲜血给我们换来的,他们以己之躯换天下之安定,那就是我们的祖宗,祖宗的祖宗你都敢踹,你有脑子吗?她哭怎么了,你他妈就听一下,能少了你什么啊?混蛋。”
梦凌晨被骂傻了似的,也不回嘴,用手摸摸脸,愣头愣脑的问道:“你,你谁啊?”
清婉笑了笑,哼了一声,指了指自己,抬头挺胸道:“我,记住了,沈府旁边花月苑,沈清婉,要找我算账请早。”再不理众人,冲出人群,直接打道回府。
梦凌晨一脸错愕,哎呀,我的妈,这不就是给自己说的哪亲吗,陈府家的外孙女,沈清婉,这脾气,有趣,有趣,太有趣。
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么强悍的相遇,居然令梦凌晨对清婉一见钟情,情深根种,很奇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