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秋仍旧在和东门月在屋里闲话,实际上心里焦灼的很,更多的是两人静坐。虽然入院考试不需要脱衣检验,但是基本的体检,脱去外衣还是需要的。
“这么久,”薛清秋终于又开了口,神色也跟着焦急几分,“小满不会被发现吧?”
东门月从手里的书卷中回神,“这个时辰,也差不多了。”
盈尺书院的考试也是设置在上午,很早就开始排队入场,一个个脱去外衣检查,看是否夹带小抄。监考也是严格,一个场地十五人考生,监考就有三人。
小满现在年纪还小,身量未曾发育,东门月捏着书的手紧了紧,但愿吧。
两个人正着急,推门声响起,破门旧院,每次推门都会发出很响的声音。
“娘,哥哥,我回来了。”还带着轻微嘶哑的声音响起,然后是轻盈的脚步声。
薛清秋看了一眼东门月,就赶紧的起身,快步出去迎东门满。
“小满?”
尹萧曼一到家,只觉得家里静悄悄的,有些奇怪,一边喊着一边往里走。
正和薛清秋在外面的小厅碰上,“小满,怎么样?有没有被?”
薛清秋欲言又止,她不想因为一个考试,影响自家女儿名节,虽然并无外人知晓,但是只要做了就一定会有痕迹。
他们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尹萧曼笑了笑,拽回被薛清秋拉扯过去的手,“没事,他们都没要求脱衣服,走了个过场,验了户口就让进去了。哥哥呢?”
薛清秋跟在尹萧曼身后又进了屋。“真的没事儿?”
对比起薛清秋的担忧,东门月洒脱许多,“题目如何?”
“治国。”尹萧曼拉个板凳坐在了床边,给自己倒了杯水。考试这大半天,也不让喝水,也不许去厕所,十分难熬。
不过为啥院试就给喝水呢?还有随行小厮陪着?尹萧曼倒没有深究,或许等她考上这个学院就自然知道了。
东门月皱眉,“治国?”这题目十分宏广,虽然先前听说过盈尺书院的考题难度高,但是这个未免太过宽泛了。
尹萧曼点点头,还行吧,学律法首要学政治,法治,她不太确定这个时代的情况如何,不过对于她来说,可以成套路的写了。再加上东门满本身的文采加工,她倒是觉得蛮简单的。
东门月微微支起了身子,“答得如何?”
尹萧曼又点点头,“还行吧。”
“几日放榜?”许是说的急了,又连上几声咳嗽。尹萧曼立刻递上一杯水,似乎这身体已经习以为常。
尹萧曼抄着手,想了想,“说是七日放榜。”说真的,他们看卷子还挺快的。她今儿算了算,好说歹说也得有不下三五百人来考试。
听说盈尺书院的入门考试,是真的媲美国考的,也就是说他们会进行至少三轮的阅卷。有时候尹萧曼还真是觉得,这时代比现代也丝毫不差,当然除了落后的生产力。
东门月咳嗽的脸色有些发青,但仍忍不住关心,“若是得知阅卷人是何人,大概还好些。”
尹萧曼笑了笑,不以为意。虽然这考试说是糊名的,但是公平上也就是做给普通老百姓看看吧。不然为何盈尺书院里各世家子弟占比每年都越来越高呢?
世家子弟读书条件好,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各个都这么出色,就有点不可思议了吧。她倒是觉得,这种考试背后操作实在简单,只需要阅卷人认识笔迹,就都好办了啊。
更何况,内部是否泄题,都是不可查的。所以里面文章大着呢,若是真的能凭本事考上的,大概至少要万中求一了。
“哥哥也不必太过担心,我只是去试试,只是若是真的不小心进去了,还要委屈哥哥了。”尹萧曼说着说着,越发觉得开心了几分。
啥叫不小心进去了?薛清秋听得有点怒气值上升。
“小满,”但是说出来的话,仍旧温和平静,大概是多年规训让她对孩子说不得重话,“虽然此次为娘同意你如此,但是这事儿的风险,你却要想清楚啊。”
尹萧曼点点头,不准备再多解释了。对于东门家来说,最好的当然是东门月自己去考,依照她脑子里的记忆,自己这哥哥也是颇有才的。
不过嘛,“我先去烧水了,哥哥晚上想吃点什么?”说着话,尹萧曼搓搓手,一脸的阳光灿烂走了出去。
薛清秋有些哑然,刚才小满分明有意忽略自己的话,“月哥,你看?”
东门月挥挥手,“妹妹长大了,娘,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定下了,我们理当要盼着妹妹顺利考上才是。”
薛清秋还要说些什么,但是一想到家里如今的境况,自己手上始终隐隐作痛的伤口,只剩下一口叹息。
一家人倒是难得整整齐齐吃个饭,先前不是东门月旧疾复发无法起床,就是薛清秋出门去帮工,能够凑在一起,好好吃个饭,对于东门一家也是难得。
毕竟求生不易,毕竟生产力低下。尹萧曼一边吃着树根子黄面,一边心里头叹气。
这倒是好了,之前还花钱去私房饭店喝野菜汤,吃野菜窝窝头,忆苦思甜。现在,她嘴里头真是恨不得灌进去蜂蜜啊。
尹萧曼一家暂且不提,再说这次盈尺书院的考试卷子,因为是圣上钦定的试题,所以最后的这些卷子却是要上缴去评定的。
也就是说,这次盈尺书院的考试,可以算得上是天子门生了,货真价实的天子门生,考得天子的试题,评定也是天子钦定。
大概像尹萧曼这样的平民,甚至贫民自然不会理解这种考试的真正意义和价值,但是类似孔景成这样的出身就理解的深刻的多了。
孔家
“父亲,您找我有事儿?”孔景成站立的比往日还要笔直几分,神色一如既往的肃穆。
上座的自然就是朝廷现任中书令孔敏学,脱去官服,一身青衣便装,越发有种瘦竹的清秀,“不必多礼,听说此次院考,你去看了?”
自家的儿子,除了读圣贤书,似乎还没有什么有兴趣的,便是去年入了盈尺书院,也没有见与其他人多来往,而这次一个入学考试,倒是跑去了围观。
“是,父亲。”孔景成一字不多言,问啥答啥。若是尹萧曼听见,定然回一个大白眼,就这样的情商,在职场上不得很快被无视?人家领导问你话呢,你就回答一个是?
孔敏学顺了口茶,“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