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六岁时,就这样问我,姨母,父亲母亲是什么啊?”
凤卿听到这里,心一阵一阵地发疼。
那么小的孩子,是付出了怎样的努力,才成长为如今的修罗殿主。
她难掩心疼,专注的听华夫人说。
华夫人眼角聚泪,“我当时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后来,他见我不回答,也就没有问过,再后来,他就长大了。”
“大约是从小缺失父母疼爱的缘故,他冷清冷性。我一度以为,他此生恐怕得要一人终老。”
华夫人擦泪,万千的感慨都随着一声叹息逝去:“幸好啊,卿儿,你出现了,现在看到他即将成家,我也终于能够放心,将来去到九泉之下,也能够对得起我姐姐了。”
凤卿看到这样的华夫人,心里很难受。
她故作轻松的语调,说道:“姨母,您别这样说,什么九泉之下,说这些多不吉利。您就等着,喝我跟宸华的敬酒,将来,若我们有孩子,说不定还得劳烦您带。”
“就是啊母亲,修炼之人多长寿,活了两百岁的人也有许多呢!修罗殿这么多天材地宝,您也一定能活到两百岁的!现在,您连一半寿数都没活到,就说这些!”
华夫人破涕为笑,“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们两个总能满意了吧?”
凤卿很满意,她很享受与华夫人在一块的时间,享受来自长辈的亲慈疼爱。
“对了,还有一事,等你们大婚以后,我想收乐苏为义女。”华夫人忽然想起,道。
乐苏是谁?凤卿愣了一下,她有些想不起来了。
华流光听见这话,顿时拍桌而起,眼睛瞪的露出许多眼白,“不行!娘你怎么能收她为义女呢?我不同意!”
乐苏是谁啊?凤卿心里疑惑重重,却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因为华夫人开口了——
“流光,这是我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乐苏这孩子,我总觉得心中对她有愧。”华夫人微微皱眉。
这一皱眉,倒让忿忿的华流光强忍下怒火,她冷哼一声,“您能对她有什么愧?我看,她那贱人倒乐在其中呢,上一次,竟然还想用梧桐木交换,做哥哥的妾室,这要是当时我在,我一定拿我的鞭子把她那张恶心的脸给抽破!”
“华流光!你给我住嘴!”华夫人呵斥,“小小年纪,怎么能在背后用这些词来骂人?”
“我……”华流光不服气,被凤卿一个眼神示意她安静。
她只得恨恨坐下,扭头过一旁,闷闷地发着小脾气。
被华流光这么一提醒,凤卿才把乐苏这个名字,和她的人挂上钩。
她先前并不记得乐苏的名字,提起这个人,她心底也有些隔应。
但她更关心的是华夫人。
“姨母,流光就是小孩脾气,您也知道。不过……刚刚您说对乐苏有愧,是什么意思?”
华夫人叹息:“乐苏虽不会炼药,但她对一些疑难杂症,蛊毒医术十分有见解,当初,她用留在修罗殿的条件,来为宸华解开身上折磨他多年的毒。”
这事,凤卿早听夜宸华提过了,她点点头,继续听华夫人说。
“当时我觉得她年纪轻轻,就没了双腿,得用蛇尾代行,可怜她,就与她亲近了几分,心里也有些想将她和宸华凑一对的想法。”
“乐苏想必心里也知道,她每日早中晚,都会来我这,为我做事,侍奉我衣食住行,她都是尽了心的。但我后来看宸华不喜欢,便慢慢死了那条心,谁知道乐苏她竟慢慢对宸华上了心,喜欢上宸华。”
“后来宸华就带你回来了,我心中看你欢喜,但对乐苏的愧,也是从此而来。我有时候在想,要是我当初不抱着那个想法,乐苏就不会喜欢宸华了。”
凤卿倒不觉得有什么,她看得清楚,要是宸华没有遇上她,也不会喜欢乐苏的。
“姨母,你就是想得太多了,这并非是你的过错,喜欢这种事,强求不得,你想将乐苏推给宸华,那也得她自己有意,你怎么能全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她劝慰道。
华流光听着听着,不知何时转过头,也不闹脾气了,她撇了撇嘴:“娘,嫂子说得对。而且啊,乐苏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华夫人朝华流光说道:“她如何是我亲眼看到的,日复一日的恭敬顺从,也是我亲眼看到的,你还是个孩子,懂什么?”
“是是是,我不懂!”华流光又撇开头。
凤卿看着这母女俩,莫名的有些想笑,她轻咳一声,忍住笑意。
华夫人又继续道:“我想收乐苏为义女,也是想补偿我心里的愧疚,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想保她一生平安喜乐,富贵无忧。”
什么平安喜乐,什么富贵无忧,统统都是虚伪的!
说得好听,可为什么不让她做殿主的女人?
门外,乐苏端着一个托盘,掩藏了自己的身形。
她神色扭曲愤恨,拿着托盘的手指因大力而变得青白。
是不是无论她做什么,在他们的眼里都不如容凤卿?
古羽是这样,硬缠她缠了三个多月,可轮到容凤卿这个女人,却一刻钟也不到,就走了!
现在,华夫人也这样,她这么尽心尽力地服侍她,陪她说话,却比不上容凤卿的几句话!
凭什么这些人都这么对她?乐苏的怨恨如海,咬牙切齿,她猛地转身离开。
门外恢复了清净,恍若从未有人来过。
门内,凤卿笑道:“姨母想怎么做,只要姨母心里高兴,我跟宸华都没有意见。”
虽然对乐苏的做法隔应,但跟华夫人的心情比起来,还不算什么。
华夫人听到她说这样的话,眉眼舒展,露出细微的愉悦。
“好孩子,宸华能遇见你,真是便宜他了。”华夫人笑道。
凤卿陪华夫人聊了半天,直至下午,方才起身告辞。
她告辞后,华流光匆匆跟上她的脚步,走在凤卿旁边一脸不忿。
“娘亲心地好,可乐苏哪点值得娘亲如此待她?她明明就是个歪心邪意的人!惯会装模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