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马车缓缓驶离了白鹭城高大的城门。杨秀此前从未出过远门,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安。他想起了猎人聚会时大家讲过的那些关于独眼天尊、山毛鬼和白衣幽魂的故事。这些恐怖的故事给这趟未知的旅途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车厢外阴云密布,狂风摇曳着树枝,不远处的石桥传来一阵凌乱的蛙声。暴风雨就要来了!杨秀暗自嘀咕。
昨日也是雨天,六月的淫淫细雨。母亲和弟弟将他送到村口的那颗铁杨树下,父亲没有来。他以为离别会是一番痛彻心扉的场面,可母亲却笑着对他说:不必挂念,全家人都为他感到骄傲。弟弟满怀稚气地说:哥哥一定要成为强大的魔法师,让那些可恶的钢铁恶魔瞧瞧咱们的厉害。
这样也好!他对自己说,既然上天已经降下旨意,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他眼含热泪,亲吻了母亲和弟弟。“保重!我向天神发誓,一定会活着回来!一定!”说完便挎起一只灰色的布包,头也不回地上路了。
他独自走在通往城堡的乡间小路上,却总觉得身边好像少了点什么。一辆满载酒桶的马车从他身边缓缓驶过,路面上留下一坨坨冒着轻烟的粪便。
原来是少了老伙计呀!他粲然一笑。木亚神父还好吗?自从上次被人摔了出去,他的老胳膊老腿便不听使唤了。希望他老人家赶紧好起来!他面朝村子,在眼底留下最后一抹残影后,便忧心忡忡地踏上了征程。
小雨时下时停,细密的雨帘打湿了乌黑的短发。他身上是那件选灵时穿过的长袍,白色的光影切开了时空的铁板,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彻底划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他想到了逃离。要是就此没入山林,隐姓埋名,或许还能继续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或者就此云游四方,浪迹天涯,当一名锄强扶弱的游侠;或者就此走街串巷,吹箫弹琴,作一名受人瞩目的吟游诗人。马戏团的小丑也行,医士也行,或是佣兵,或是商人,还有。。。。。。还有。。。。。。
离家的脚步渐行渐远,世界仿佛变得开阔起来。这条小道虽走过无数次,可他更像一只初次飞上蓝天的小鸟,眼底的风光随着盘旋而上的高度而愈加丰富多彩。他忽然意识到,身后那扇沉重的铁门已然关闭,等待他的将是一段更为奇妙的魔幻之旅。他开始臆想命运的各种可能性,各种可能的际遇,各种可能遇到的人。这些新奇大胆的想法让他纠结的灵魂获得了一丝宽慰,并对未来多了一分憧憬,想要逃离的心思也暂时隐退了。
可当他抵达白鹭城时,所有飞翔在云端的奇思妙想便倏地一下落入凡尘。眼前的白色城堡犹如一块巨大的磁石,将一切越墙而出的非分之想全都牢牢钉在地上。那些穿着死一般洁净的白袍修士,以及那些同样身着白袍的年轻灵体,让他立刻清醒过来:此时此地,他并非鱼儿潜入江湖,并非鸟儿冲向天空;他们这些人被一条无形的锁链紧紧捆绑在一起,等待他们的或许是永远无法挣脱的牢笼。
雨终于停了,天顶的云层拨开一道长长的裂隙,阳光如烟火般倾泻而下,洒在湿漉漉的广场上。
广场中央设有一个方形的帐篷,帐前摆放着一张长桌,一名手持木杖、身着白袍的修士正坐在桌前忙碌着。他看上去年近四十,面色蜡黄,尖细的眼角布满了鱼尾纹,薄薄的嘴唇噘向一边,一副刻薄相。他的身边有两名衣着得体的小伙子,看样子像是来自城堡的男仆。
长着一张方脸的男仆看到杨秀走近后,便大声招呼他过去排队。杨秀挪着不情不愿的步子走到了队伍的末尾,一如选灵时的排序。好在这一次,他的前面只排了五个人,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轮到他了。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村来的?”白袍修士一边询问,一边用警觉的目光扫视着他。
杨秀对以警觉的回答。
白袍修士从纸堆里拣选出一张白纸来,上面画着杨秀的头像。他将画像举过头顶,仔细比对图画内外的那两张脸。
“家里有什么人?把名字通通告诉我!”
杨秀一一作答。难道这种事情还有冒名顶替的吗?他翻起了白眼。
“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如果不会写,就用红泥盖个手掌印!”
“这有什么不会的!”他敏感地反驳道,然后拿起桌上那只羽毛笔草草签了名字。
“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搞的?主教大人在选灵时不是特意交代过吗?你们要抛弃一切俗世之物,赤条条地投入天神的圣殿。这不是明摆的吗?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人,居然还带着行李。我看你还没有充分了解进入灵修会的意义!”他对另一名身材魁梧、留着披肩长发的仆人吩咐道:“给大伙看看,这小子到底还有什么东西割舍不下。”
杨秀并不是唯一犯过此类过错的人。那名长发仆人驾轻就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脸上得逞的表情好像在说:小子,我等得不耐烦啦!栽在我的手里算你倒霉!他把手伸向了杨秀胸前的布带,想用蛮力将布包撕扯下来。
逃吧,逃吧,隐入山林,逍遥快活。。。。。。他本能地推开对方,双手交叠护在胸前,摆出防御的姿势。虽然长期的狩猎经验告诉他,困兽犹斗是毫无希望的,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乖乖束手就擒。
这下可激怒了那名白袍修士,他用手指着杨秀说:“放肆!你想跟灵修会作对吗?我看你是活腻了!你们把他给我拿下!”他激动地指挥着那两名仆人,生气的嘴角噘得更高了。
逃吧,逃吧,云游四海,奔向自由。。。。。。他眼神抗拒,膝盖微曲,双拳紧握,双臂使劲夹在身侧。不管对方如何拉拽推搡,他都奋力保持着拒不服从的姿态。
那两名仆人见他一副死扛的架势,下手便愈加凶悍了。他们相互配合,长发仆人抓着他的手臂使劲摇晃,而方脸仆人则照着他的膝盖狠踢几脚。在强劲的攻击下,杨秀终于招架不住,迎面摔倒在地。长发仆人顺势骑在他的身上,又将他的双手反扭在背,嘴里还嘟囔个没完。
逃吧,逃吧。。。。。。逃吧,逃吧。。。。。。这些萦绕在脑海中的意念如同奔腾的洪水,大有冲破一切的趋势。可杨秀死死地守护着模棱两可的决心,既不放弃挣扎,又不进行还击。他趴在泥地里,脸上和衣服上沾满了湿浇浇的污泥。他的身体剧烈扭动,仿佛一只落入陷阱却心有不甘的雄鹿。
这时,周围聚拢起许多看热闹的人。他们指指点点,发表着头头是道的评论,仿佛世间的道理全都掌握在他们手里。
“唉!真可怜!这孩子天生就是个野种,长年与野兽为伴,所以慢慢失了人性。劳烦大人今后多加鞭策,让他早日回归正途。”人群里传来一个杀气腾腾的声音。
不用看杨秀也知道,这个没安好心、落井下石的混蛋究竟是谁。他像对付烦人的苍蝇一样,用仇视的目光狠狠驱赶着蹲在面前的收税官张茂。
“阿秀,我劝你最好还是认命吧!在乡下撒撒野也就罢了,可灵修会绝不是你逞能的地方。你要是再不改改自己的脾气,恐怕今后会有吃不尽的苦头等着你哟!”张茂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哼着小曲起身离去。
方脸仆人终于将布包解了下来,并将它递给了白袍修士。修士一手举着布包,一手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翻出来,炫耀地展示给围观的人群看。
“哇,新织的毛衣,一定还没穿过吧?这究竟是哪个小贱货送给你的离别礼物呢?这里还有配套的毛线帽子和手套,看来这小贱货对你真是痴心一片呀!不过,恐怕你要辜负人家的情义咯!哈哈。。。。。。看看这个,一件兽皮背心,真是漂亮!我说,既然你已经披上了这身神圣的白袍,难道你以为自己还能退回去当猎人吗?再来看看这个可笑的弹弓!我告诉你,咱们灵修会的法师以魔杖为武器,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还是扔了吧!哈哈!”他有意羞辱杨秀,将布包里的物品一件一件地丢在他的眼前。
眼见母亲和弟弟送的礼物被那人胡乱糟蹋,杨秀气得面红耳赤。可他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除了心中暗暗咒骂外,根本无力反击。他悲愤交加,只得咬着牙别过头去。
好在这时,另一名穿着白袍的男子过来替他解围。他命令仆人将他放开,然后友善地扶他起身,又用舒缓的语气说道:“孩子,等到了神庙再行大礼不迟啊!”
杨秀虽然没有受伤,可脸上却是一片通红。他用衣袖抹了把脸,面露抗拒之色,用红红的眼睛狠狠鼓着对方。
此人颇为年轻,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中等身材,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他有着宽阔的额头,红润的脸颊,一双漆黑的眼睛深不可测。他手里拿着一根暗红色的核桃木手杖,杖首雕刻着一只腾空展翅的雄鹰。雄鹰的眼睛是两颗指甲盖大小的宝玉,一红一蓝,光泽暗淡。
他接着说:“银雀法师,既然这位年轻人穿上了白袍,那么咱们以后就是同伴了。你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别让人觉得咱们灵修会是个以大欺小、蛮不讲理的地方。”
“知道啦!初星法师!”银雀法师一脸不忿,挥手驱散了围观的人群。
“这些来自过去的东西就留在家乡吧!这是规矩,也是常理。试想一下,如果不能和过去挥手告别,又怎么能用双手去开创一个全新的未来呢?别忘了,我们可是肩负神圣使命的‘天选之子’,所以要把眼光放长远一些。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快适应的。祝你好运!”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法师呀!杨秀目送这抹白影渐渐远去,内心平静了许多。或许他说的没错。他用审视的目光望向那堆散落在地的行李,一股因放弃带来的轻松之感逐渐让他屈服了。丢就丢了吧,反正也用不着了!永远用不着了!
黄昏时分,杨秀与其他同伴一起进入了城堡副楼的宴会厅就餐。
宴席由一名管家模样的老头主持,城堡的主人并没有出现。他看上去见识不凡,又平易近人,不仅能与两名白袍法师探讨高深的神学问题,还偶尔开开杨秀这帮年轻人的玩笑。场面之热烈,礼数之周到,真可谓无可挑剔。在一番愉快的交谈后,他命仆人端上了丰富可口的菜肴。
杨秀早已饿得晕头转向,完全顾不上礼数,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菜品是他从没见过的美味佳肴:有鲜花和蘑菇腌制的牛肉,有撒满坚果的清蒸鲈鱼,有椒香四溢的炸鸡腿,以及浓稠香甜的蔬菜汤。他一边享用美食,一边喝着淡啤酒,把白天发生的不愉快全然抛在脑后。主食过后还有甜点。这些精美的点心让他大饱眼福,而甜美的味道更是让他回味无穷。
原来这就是郡主每天吃的东西呀!真是让人羡慕!他痴痴地想着,嘴巴却一刻也停不下来。郡主每天都是在这里吃饭吗?可真气派啊!这个餐厅比咱家的院子还要大上许多呢!他贪婪地喝着啤酒,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在心里萌生出来。
晚宴后,灵修会的众人被仆人带到了位于主堡南楼的客房,他们今晚将在这里过夜。杨秀与另外三名同伴分在了同一间卧室。
卧室十分宽敞,并且配有一个方形的石头浴池。屋子的中间放置着圆形的茶几,墙边则摆放着临时搬来的木床。一名仆人忙着往浴池里放洗澡水,而另一名仆人送来了香飘四溢的红茶。
夜晚的微风轻轻摇曳烛火,石墙上人影闪动。同伴邀请杨秀坐下来喝茶聊天,却被他婉言谢绝了。他走到窗边,暗暗观察着对面楼的情况。只有五楼的房间是亮着灯的。一定是那里!锁定目标后,他向同伴们谎称喝过了头,要到楼下去透透气。
他穿过人来人往的中庭广场,走出西侧的小门,绕行到北楼外侧的空地,前方有一座阴森森的巨型花园。他漫不经心地散着步,可眼睛却一刻不停地查看四周的情况。
一个,两个,三个。。。。。。他在心中默数。城墙上的守备异常森严,每隔一段都会有一名全副武装的哨兵。高耸的碉楼上点着火堆,将哨兵身上的铠甲全都染红了。防守可真是密不透风呀!要是我从外墙爬上去,一定会被他们发现的。行不通,绝对行不通。
他焦急地走回中庭广场,想到这里碰碰运气。可是,这里的石墙十分光滑,连个搭手的地方都没有。看来城堡在建造之初就考虑到了来自攀爬而上的危险。不行,还是不行。
这时,院子里往来穿梭的仆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定睛望去,发现那群人正在清扫一片狼藉的宴会厅。他们有的端着空碟空碗,有的擦拭座椅,有的拿扫帚扫地。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他突然来了主意。
趁人不注意,他敏捷地闪到一根阴暗的石柱背面,静静等待着自投罗网的猎物。这可是他的看家本领,猎物一旦被他盯上,便插翅难飞。他耐心地等了一会,便有人朝这边走来。
那人鬼鬼祟祟,右臂下夹着一个银光闪闪的托盘。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回头张望,生怕别人发现自己。
这家伙肯定是溜出来偷懒的,碰上我算你倒霉。杨秀不动声色,隐蔽在漆黑的夜色里,等对方经过时,才迅速出击。他用一只手捂着对方的嘴,另一只手则猛敲他的太阳穴。那力道恰到好处,刚好让他失去了意识。他将那人扛在肩上,悄悄溜进了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
他把对方的衣服扒下来,穿在自己身上,然后又从货架上取下一截绳子,将他的手脚捆绑起来。末了,他用自己身上的那件长袍将他的眼睛蒙上,嘴里还塞上一团破旧的棉絮。非常顺利!
出了杂物间,他径直向不远处的厨房走去。厨房里十分明亮,墙壁上点着一排油灯。一个带着高筒帽的仆人正忙着整理台面,三名厨娘则围坐在木盆前清洗碗碟。
对!很好!忙去吧!千万别看我的脸。他边祈祷,边小心翼翼地在厨房里走动。他的面色十分僵硬,心跳声就像小鼓一样,咚咚咚敲个没完。但愿他们听不见!空气中交织着肉类的血腥、蔬菜的清香和奶油的甜腻,让他差点将晚饭吐了出来。他将胃里翻涌而上的酒气愣是咽了下去,强捂着嘴巴继续朝里走。
“阿贵,快过来,别磨磨蹭蹭的!”一个身材肥胖、满面通红的厨娘一边用奶油棒在蛋糕上画着花边,一边自顾自地嚷道。“我警告你,要是再敢偷懒,我就让少爷把你打发到狗舍去!让你天天睡在笼子里!”
原来这个叫阿贵的家伙怕狗呀,我可不怕!他故意轻咳一声,紧张兮兮地说:“阿贵那倒霉蛋一。。。。。。一定是吃坏了肚子,一直赖在茅厕里不肯出来。我。。。。。。他让我过来帮帮忙。”
厨娘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把这个端到郡主的房间去!”她指了指手边的银质托盘,上面摆放着一盘绿色的点心和一套白瓷茶具。
“郡主的房间在哪里?”
厨娘疑惑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地骂道:“看你一副笨头笨脑的样,是新来的吗?”
“正是。”
她粗略地打量着杨秀,然后怒气冲冲地说:“真是会添麻烦!去吧!对面那栋楼,五层。从有卫兵把守的楼梯间那里上去。”
呵呵!杨秀心中大喜,急匆匆地端着托盘向对面楼走去。他经过一楼宽敞的厅堂,登上一段“之”字形楼梯,便来到了二楼。这里果然有卫兵把守。他走上前去说:“郡主让我给她送些吃的。”
那两名卫兵只是瞥了一眼,便让他通过了。
杨秀迈着轻快的步子,沿旋转楼梯盘旋而上。紧张的情绪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异常的心情。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郡主美丽的脸庞,轻盈的笑语,还有那时常萦绕在耳畔的悠扬笛声。
大概她连做梦都想不到吧!真想看看她吃惊的表情。。。。。。一定很美,很迷人。。。。。。他的脸因害羞而变得滚烫,心脏跳得比在厨房时更加剧烈。
上方的椭圆形门洞外传来了光亮,这里应该就是五楼。他激动地蹦出楼梯间,托盘里的点心和茶具险些滑落出来。
长长的走廊上垂吊着几组漂亮的水晶灯,一如他五彩缤纷的心情。他透过走廊的窗户望向屋内,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正坐在窗前。窗外的月色温柔而静谧,就像一只毛茸茸的银色小猫,舒缓地流入屋内,懒洋洋地趴在地毯上。杨秀轻敲房门,走了进去。
“郡主,是我!我。。。。。。我是阿秀,您。。。。。。您一定还记得我吧?”他一边羞涩地自报家门,一边踩着沉重的步子往里走。
“站在那儿别动!”少女轻声说道,却并未转过身来。
他不解地望着少女的背影,心里犯起了嘀咕。
“您。。。。。。您不记得我的声音了吗?”
“记得。”又是一阵轻盈的呢喃。
他总算放下心来,多日以来郁结于胸的委屈顿时解开了。
“或许您根本就不知道,我遭人冤枉,被关进了城堡的牢房。他们说我偷了您的匕首,可这明明就是您亲手送给我的呀!无论我如何解释,他们就是不信,也不允许我申辩。我想要见您,可他们却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唉!郡主,您一定不知道这件事情吧!否则。。。。。。不,我相信那些家伙一定没告诉您。”他激动地把托盘放在地上,朝着少女走了过去。
“别过来!”这声命令充满了傲慢的音色。
他十分诧异,突然感到这个声音有些陌生。
少女轻轻撩动头后的秀发,语带撩拨地说:“我还想听。”
“总。。。。。。总之,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人关了五天。后来。。。。。。后来碰上了选灵,我才被放出来。唉!可是,谁知刚出了龙潭又进了虎穴。不知道天神究竟看中我什么,竟然让我成为灵体,还让我承担什么狗屁不通的责任。。。。。。对不起!”他略作沉吟。“无论如何我已经是灵修会的人了,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你无须替我辩护什么,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见你,只是。。。。。。只是想见你,道个别,如此而已。今后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再见面了,请您保重!”他好像还有话说,可话到嘴边却又吐不出来。唉,杨秀啊,杨秀,已经足够了!他向少女躬身施礼,说了一句“再见”,便转头要走。
“等一下!”
少女转过身子,捂着嘴捧腹大笑,眼角都笑出了泪花。花了好一阵,她才将仪态整理好。
“你。。。。。。你不是郡主?”他吃惊地问道。
“胡说八道,谁说我不是郡主啦!”她洋洋得意地说着,脸上写满了调皮之色。“只不过,我不是你的心上人罢了。”
“这究竟。。。。。。”
直到现在,杨秀仍然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甚至连后来如何换回衣服,如何回到卧室,如何向同伴解释都已经记不真切了。
车厢外雷声阵阵,闪电如巨大的鞭子甩向地面。狂风裹挟着暴雨,无情地打在木质的车顶上,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车轮滚滚向前,身后那座高大雄伟的城堡渐渐消失,一如他对家乡的记忆,终将无可奈何地变成一个遥远的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