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洁白的略有些刺眼的雪覆盖住了整个大地,为这世间的一切涂上了同样的颜色,无论是美好的、肮脏的还是整齐的、杂乱的,此刻都没了差别,富贵人家的金砖琉璃瓦,穷苦人家的土坯茅草屋,在这苍茫白雪的掩映下,一样的没了差别。
“瑛儿,瑛儿,你在哪里?”雪渐渐下的小了,院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留下了一排深深的脚印,叫喊的声音同样有些急促。
“哈哈,柳哥哥,你看,我在哪里。”声音有些稚嫩有些调皮,听着却有种甜甜的感觉。
柳怀业停下了脚步,循声望了望,有些疑惑,钱瑛又喊了一声,柳怀业抬起了头,屋顶上,在盛开的雪花间,钱瑛正悠闲地立在那里,任风中的雪花挂满衣角,嵌在眉间,装扮着她的青丝,而她正笑靥如花,为这冰雪添上不同的颜色。
“瑛儿,危险,你怎么跑那上面了。”站在下面的柳怀业一下紧张起来。
“不用担心,我没事的。”钱瑛看着一脸慌乱的柳怀业说道。
“你站着别动,我去搬梯子。”柳怀业边喊边转身欲寻梯子,只听一阵簌簌风响,柳怀业一惊,连忙回头,却感手上一阵暖意,钱瑛已拉着他的手,笑呵呵的站在他身后。
“柳哥哥,落姐姐家的轻功身法果真厉害呢,你看我才习练没多久,就已经能自如地跃到房顶上了。”钱瑛有些骄傲的说道。
柳怀业知道她每日练习那两本武功秘籍非常刻苦,见她略有小成,心中也很高兴,但又担心她意外受伤,于是便装着生气的样子说道:“这冰天雪地的,屋顶上定是非常滑的,你不小心摔了下来可怎么办啊,刚才我那么担心,你却跟我开起了玩笑。”
钱瑛拉着柳怀业说道:“我知道柳哥哥是担心我,可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难道你是对我的武功没有信心,你忘了我学的还有那本内功心法呢,落姐姐还教了我如何提运真气护体,即使我不小心摔下来也没大碍的。”
柳怀业突然感觉从钱瑛手上传来一股热流,弥散在自己体内,霎时这冰天雪地也似乎不再那么寒冷了。“我当然对你有信心了,不要再耗费你那不多的真气了,你看,你身上都是雪,我们快进屋里吧。”柳怀业展开了他佯装生气而邹起的眉头,但说话的语气却仍是有些低沉。
钱瑛冰雪聪明,柳怀业真实的不开心,她自然也一下就看出来了。“柳哥哥,你怎么了,是还在生瑛儿的气吗?”钱瑛柔声问道。
“当然不是。”走进屋内,柳怀业将钱瑛衣服和头发上的积雪拭去,略带愠怒地说道:“日前伯父来信,说朝中忠臣一代贤良石元祐大人被奸臣窦魁所陷害,不仅一家被下入大牢,就连许多朝中有为他上书求情的官员也被连坐入狱,窦魁手握兵权独断朝政,残忍无道,连当今圣上也是他掌中玩物,朝中大臣中,也只有德高望重的石元祐大人还能带头与之相争一番,这窦魁早就视石元祐大人为肉中刺眼中钉,自是欲除之而后快,如今石大人一家落入他手,他怎肯善罢甘休。”
钱瑛听了亦是心有生愤怒,问道:“那石大人一家还有救吗?”
“窦魁虽独握兵权,身边也只有京城的卫军和一些被他亲信所统领的京城驻军甘愿为他效命。因中央朝廷软弱,地方的都统平时各自也有征养兵力,这次窦魁如此祸害忠良,许多有血气和正义的地方都统已经忍无可忍,都在纠集兵力,准备联军进逼京城。”柳怀业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
“那是不是石大人就有救了?”钱瑛问道。
“这也未必,各地虽响应的人数不少,可众人没有一个威望较高的人带领,集结的军队就像一盘散沙,况且各地方的军队和窦魁手中久经沙场的军队相比,战斗力只怕是难以相提并论的,所以这次的反抗能否让窦魁妥协也未可知啊,若窦魁一意对抗,只怕一场大规模的内战不可避免了。”柳怀业语带隐忧地说道。
“那该怎么办啊?”钱瑛听了也不禁急了起来。
“伯父信中说他亦组织了郡内的兵力,准备和众军会合,我本想前去寻找伯父,为这次反抗窦魁也能尽些心力,可父亲怎也不肯让我去,还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效什么力。伯父还交代父亲说国乱将至,让我们要多加小心,最好是能雇些护卫,以免受到流寇祸害,父亲倒是对这很是上心,正寻思着到哪去找护卫呢,他哪里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啊。”柳怀业略带不安地说道。
“可这么大的雪,外面又那么乱,柳哥哥你又不会武功,一个人出去,怎能让人放心呀,伯父不让你去,我觉的也是对的啊。”钱瑛安慰道。
“哈哈,你个小丫头,是不是练了几天武功,就觉得你柳哥哥很差劲了。”柳怀业捏了捏钱瑛的鼻子,假装一脸正色地说道。
“当然不是……”钱瑛话还未说完,院门外突然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柳怀业微微一愣,心思父母都在后院房中并未出门,这下雪天的还有什么人来访呢?正犹豫间,只听钱瑛已是喊道:“我去开门。”
“等等,你待在屋里,我去。”柳怀业拦住钱瑛说道。
走到院门处,柳怀业在里面喊道:“何人来访?”
“路过的难民,讨些衣食,希望贵人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将死的人。”一个略有些颤抖的中年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平时是经常有些流民经过讨些衣食之类的,柳怀业想不到如此寒冷的雪天竟还有人来,料他们定时饥饿的难以忍受才迫不得已的吧,心中着他人之急,柳怀业连忙打开大门,看到两个衣着并不是很破烂的中年人笑嘻嘻的立在那里。“还以为会是面容有些枯槁的难民模样,怎么这两人面色红润,身材魁梧,不像长期挨饿的人呢?”柳怀业心中有些疑惑,略一迟疑后说道:“你们稍等,我去给你们拿吃的。”
“哈哈,不劳烦你了。”站在前面的那个有些矮胖的人大声笑道。
柳怀业心道不好,急忙就要关门,却见那个站在后面个头很高的人一个箭步跨进门内,挡住柳怀业,冷冷的说道:“既然开了,就别急着关嘛。”说完又转头对那矮个说道:“大哥,你这方法果然省事不少啊!”
“二弟,我早跟你说了,两句话他们就乖乖地把门打开了,你却总是如此鲁莽,不是踹门就是翻墙的岂不麻烦。你看这家的光景很不错啊,今天我们兄弟二人可要不虚此行啦。”那矮个有些得意地说道。
“你们想要干什么?”柳怀业望着他们二人,知道是遇到了强盗,只愿是只取财不取命的才好。
“小兄弟,不要怕,我们只是拿些东西而已,这是你家你比较熟,不如就你来给我们引路吧。”那矮个面带笑容的对柳怀业说道。
“老实点啊,不要有什么隐藏,若是被我们发现了,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了。”那高个一手搭在柳怀业肩上,瞪着柳怀业的眼睛狠狠地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钱瑛看到柳怀业被那二人围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奇怪,便跑了过来,向那二人喊道。
“咦,这里还有个如此俊俏的小姑娘,看来第一件东西就能卖个好价钱了,二弟先把她捆了吧。”那矮个高兴地说道。
那高个应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大哥,你盯着这小子,我去把她绑了。”说着丢下柳怀业就要过去抓钱瑛。柳怀业怎能放他过去,一把抱着那高个,喊道:“瑛儿,快跑,从后门跑出去,去城府那里。”那高个被柳怀业抱着,奋力想要挣脱却被柳怀业抱的死死的,一时竟挣脱不掉,心中恼怒,挥起腕儿大的拳头就向柳怀业脸上砸去,柳怀业却也机灵,头忙往后缩,但终因双手抱的太紧,无法完全避开,脸颊仍被砸到,柳怀业只觉一阵剧痛,口中有些腥甜,嘴角已是挂红。
钱瑛愣在那里,对柳怀业的话充耳不闻,见那高个大汉向柳怀业挥拳相向,竟起身冲了上去大声喊道:“你们是坏人,不要打我柳哥哥。”挥起小小的拳头就向那人打去,那高个大汉体格健壮,又是个练家子,哪里会怕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的拳头,未加理会,自顾地又挥拳向柳怀业打去,突然感到腰间一阵火热,酸痛袭身,痛的他哎哟一声,停下了挥着的拳头,转身抓住了又要打向自己的钱瑛的胳膊,恨恨的骂道:“小婊子,敢打你爷爷,他奶奶的小小年纪怎么打的这么痛,今天,看我非把你揍死不可。”
钱瑛只练了几个月的内功,功力尚浅,虽提尽全力,打的痛那大汉,但被他双手铁箍一般抓着胳膊也是难以挣脱的,看那大汉恶狠狠的表情,钱瑛不禁怕了起来。柳怀业见状,连忙松了抱着那高个大汉的双手,上前拉着他的胳膊,急道:“好汉,不要打她,她还是个孩子,要打你就打我吧。”
那高个大汉哪里听他的,挥起胳膊把柳怀业甩倒在一旁,左手拉着钱瑛的胳膊,右手举拳就向钱瑛头上砸去,这一拳钱瑛哪里能经受的了,柳怀业自是不能任由钱瑛被打,刚被甩倒在地,就腾地起身档在了钱瑛面前,那怒气冲冲的一拳正砸在柳怀业肩上,柳怀业耳中听闻‘咯’的一声,肩头一股钻心之痛,顿时瘫了下去。那高个大汉冷冷喝道:“你替她挨,也救不了她。”说着又要举拳挥下,那气势是要一拳把钱瑛打死不可,柳怀业痛声喊道:“不要。”右肩不能动弹,柳怀业只能左手撑着地,挣扎着要再去阻止,但却是难以来的及了,眼见那举起的拳头就要落下,突然那上面却多了一个东西,只听那高个大汉一声痛叫,松了拉着钱瑛的左手,握着右手,嚎啕不已。柳怀业定睛一看那东西却似半朵黑色的梅花镶嵌在那高个大汉的右手背上,鲜血顺着那梅花不住的滴下,染红了地上的白雪,想来那是一整朵黑梅花,而另一半已嵌进那高个大汉的手背上了。
站在一旁一直笑嘻嘻看着的那矮个子这才疾步上前,抓着那高个的手腕,说道:“忍一下。”便很利索地将那朵黑梅花拔了出来,鲜血顺着伤口不住的往外冒着,那矮个撕下一块衣服,缠了几下,道:“伤了筋骨,有些痛,你先忍忍。”看了看手中的那朵黑梅花,那矮个有些吃惊,转头向门外望去,一个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的身影缓步走了过来。
那人步入院内,来到柳怀业面前,除去披着的蓑衣、斗笠,柳怀业只闻一阵暗香浮来,眼见一袭白衣胜雪,青丝如瀑,正是落不凡的女儿落雨晴。柳怀业喜道:“是你来了。”钱瑛也高兴的喊道:“落姐姐,这两个坏人打柳哥哥,落姐姐你要好好教训他们。”
落雨晴微笑道:“瑛儿,照顾好你的柳哥哥,我去教训他们。”
柳怀业左手扶着钱瑛,说道:“我没事,你要小心。”
落雨晴点了点头,转身走过去,向那两人说道:“欺负一个孩子,你们就这点本事吗,说吧,要留胳膊还是留腿。”说着已然拔出了身上佩剑,剑光清寒,犹胜冰雪。
却见那矮个并不惊慌,缓声道:“落雨晴落姑娘。”边说边把手中的那朵黑梅花暗器轻轻地抛还给了落雨晴。
落雨晴接过那朵梅花,微微一愣,疑惑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己虽略有涉足江湖,却并未有什么名头,知道她的人除了帮中的子弟,可谓是少之又少,莫非这两人是帮中的人。落雨晴有所迟疑,并未动手,那矮个见状哈哈一笑,又拱手说道:“阁下果然是落帮主的千金,落雨晴落大小姐,久闻落大小姐天姿国色,武艺非凡,深得落帮主真传,今日一见才知落大小姐是比传言的还要漂亮啊,还有你这手梅花镖暗器功夫,我看是就连落帮主也会赞叹的吧。”
那矮子上来就一通马屁,落雨晴虽是心中对他们很是厌恶,可到底还只是个少女而已,江湖阅历尚浅,听到他一通夸赞,又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自己难以再举剑相向,便敛剑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你们是什么人?”
那矮个回道:“这位是我二弟,我们兄弟是北堂门下子弟冀河双鹰,我叫程计,二弟叫严百鹭,我们二人得到帮中号召,南下而来,行过这里见这家甚是富裕,想劫些衣食钱财接济周遭的难民,与这家的小姑娘有些误会,是她先动手打了我二弟,我二弟才一时气愤动手的,我们可并未违反帮中的规矩,只是不知原来落大小姐和这家人认识,一时误会,还望落大小姐见谅啊?”
落雨晴道:“闯入普通百姓的家中抢劫,还动手伤人,我看若我晚一步,你们就不只是伤人了,如此还说未违反帮中规矩?”
程计道:“真是误会啊,我们也只是劫富济贫而已,还以为这家是哪个贪官的宅院,动手伤人也是误会,望落大小姐看在我们接济周遭的难民的份上,高抬贵手,我们下次一定会谨慎行事的。”
落雨晴见程计一副认错求情的模样,虽知他是在狡辩,可终究狠不下手,更何况帮中也有规矩,自己也不好私下处罚帮中的弟子,但是就此放他们走,又觉得甚是不妥。落雨晴站在那里,紧紧的握着剑柄,要动手却又下不了手。柳怀业在旁也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知道这两人乃是他们帮中的弟子,自己虽和落雨晴相识,而且还有些投缘,但终究不是他们帮中的人,一个外人确实不好干预他们帮中事务,见落雨晴在那踌躇,柳怀业便走上前去,对落雨晴道:“既然他们二人是你们帮中的人,你就警告他们一声,以后别再为恶了,让他们离开吧。”
落雨晴看了看程计严百鹭二人,又思虑了片刻,终究下不了杀手,便对柳怀业点了点头,对程计说道:“我们青鹞帮虽人多分布散,平时管束不严,可你们不要觉得如此你们就能滥竽充数以恶充善,打着青鹞帮的旗号为非作歹,我们帮的规矩你们应是知道的,你们行过的恶,他日自会在帮中结算。”
“大小姐说的是,我们兄弟二人行的正坐的直,所行的都是行侠仗义之事,帮中的其他兄弟有知道我们的为人,他们都可为我们作证。”程计忙点头应道。柳怀业在旁听他说的正义凛然,毫无扭捏之色,心中不觉又气愤又好笑,冷冷地笑了两声。
落雨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你们好自为之。这次是柳公子大度,不与你们计较,行礼道歉后,便自行离开吧。”
程计连忙拉着严百鹭向柳怀业行礼道歉,柳怀业看着他们也不搭话,程计行过礼望着落雨晴,见她挥了挥袖,便如遇赦令般地和那严百鹭急急的溜了出去。
“跑的真快,刚才打柳哥哥的凶劲跑哪去了?”钱瑛嘟囔道。
落雨晴嘿然一笑,摸着钱瑛的头说道:“瑛儿是在怪姐姐就这样饶了他们吗。”
“我知道落姐姐是有原因的,我只是气不过他们打了柳哥哥就这样走了。”钱瑛仍是盯着程计二人离去的背影有些气愤地说道。
“他们不是都道了歉吗,你落姐姐也警告了他们,瑛儿就不要再和他们计较了。”柳怀业也安慰着说道。
“你的肩膀感觉怎样?”落雨晴看的出柳怀业一直是在忍着痛的。
“痛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伤到骨头了。”柳怀业额头上出现了许多水滴,不知是融化的雪水还是汗水。
“我给你看看吧。”落雨晴走上前,双手轻轻的在柳怀业肩膀上揉捏了一会,柳怀业只觉得一股热的发烫的气流在他肩膀四散开来,渐渐地将那股钻心的痛楚掩盖掉了。过不多时,柳怀业已经能缓缓的抬起了手臂,这时突然肩膀传来了一阵剧痛,柳怀业忍住没有叫出来,过了一会只觉得全身轻松了不少,伤处也只余阵阵轻痛。
落雨晴这才收手,说道:“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脱臼了,我已经给你接了上去,是不是感觉好了很多?”
柳怀业点头道:“落姑娘今日真令我大开眼界,不仅有一手绝妙的飞镖,紧要时救了瑛儿,还有一手的如此厉害的疗伤本领,实在是令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是啊,落姐姐,你的飞镖真的很厉害呀,能教教我吗,落姐姐还有其他什么厉害的本领,我也都要学,我要像落姐姐一样厉害,那我以后就不怕这些坏人了。”钱瑛上前拉着落雨晴说道。
落雨晴笑了笑,说道:“我的本领可多着呢,瑛儿你要学,可不能喊累啊。”
钱瑛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道:“那我先学飞镖,其他的落姐姐以后再慢慢教我。”
落雨晴微微叹息一声,说道:“我也想以后可以慢慢教你,可是只怕不能了。”说着她走到刚才放蓑衣斗笠的地方,拿出一个小包裹,解开包裹,里面是用油布裹着的一本书,还有一把梅花镖,落雨晴把书递给钱瑛道:“这里面是练习梅花镖的方法,你已经学会了运使内功的方法,再练习这飞镖,就很是容易了,还有这些梅花镖,是我特意留给你的,以后若是遇到危险,可以亮出这梅花镖,说不定就能吓住一些毛贼呢。”
钱瑛接过书和梅花镖,不解地问道:“落姐姐不愿亲手教我吗。”
落雨晴顿了顿,道:“其实,我这次来是向你们辞行的。”
柳怀业听了,心中一惊,连忙问道:“辞行,你要去哪里?”
落雨晴说道:“奸臣窦魁将石元祐下狱,各地方官为此调集兵力,合师一处进逼京城,南方的凌州也抽调了大部分的兵力,如今凌州兵力薄弱,守备很差。父亲和梅子兰叔叔他们商议,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决定召集帮中弟子,计划一举攻下凌州。他们还联络了许多其他的帮派,这次不只是凌州,恐怕许多地方的城府都会遭到攻击,当今这无道的朝廷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柳怀业听了,更是大吃一惊,沉声说道:“你们可知道,这样可是要天下大乱的啊。”
落雨晴正色道:“这天下早就大乱了,无道昏君,一班奸臣,百姓早就没有活路了,你还抱有的匡扶朝局、肃清奸佞的梦想,那是因为你没有看清楚这昏君奸臣的面目,不破不立的道理你是应该明白的。”
柳怀业应道:“有生有死、有破有立是天道,但绝不是你们行杀戮,陷百姓于水深火热的借口。如今为解救贤良石元祐大人,各地响应,你们怎能趁此时违背道义,做如此大逆之事呢。”
落雨晴撇了撇嘴,说道:“凌州府都统鱼肉百姓,州内百姓苦不堪言,他们出兵是打着解救忠臣的旗号,可其中的真实目的想必你不会不知道吧,当今的官府,我是看不过去,就是要和他们作对,你自可遵你的道义,行你的礼法。我不强求你加入我们,你也不要劝阻我们。”
柳怀业这才觉得刚才说的有些重了,缓声道:“你是怪我了吗?”
落雨晴道:“我知道你也是不愿见无辜百姓受难,你有你的见识,我怎会怪你,只是我这次来还抱有一丝让你和我们同行的念头,如今看来是不可能的了。”落雨晴说着,声音越来越轻,失望之情已流转在她眼眸之中。
柳怀业看着落雨晴那落寞的眼神,心中一动,一句话冲到了口边,却在将要出口之时怎样也开不了口。看了看站在身边默默地望着他们争论的钱瑛,又看了看灰色的零零落落飘着雪花的天空,柳怀业将目光定在落雨晴美丽的脸庞上,轻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走?”
落雨晴缓缓道:“父亲他们已经出发了,我会随后追上他们的。”
柳怀业沉默片刻,说道:“不知以后还能再见吗?”
落雨晴挽了挽发鬓,说道:“或许吧。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瑛儿,怀业,你们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