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检查了司默的身体状况后,应清绝要求开了几副稳固的药,抓药期间与清绝八卦,“刚才大王的客人,不知怎么气势有点大呀,一看就不好惹,像个做大事的人。”
木清绝却没有回应他,而是递过去纸笔,说道,“小豆子,我今日要跟着家里人回去了,打算拿了你的药去跟二寨主告别,我走之前想求你一件事,你医术高,对弱水毒又有了解又有兴趣,想请你研制解毒或压制的方法,我将地址说与你,日后你若有了进展,可来花都城找我,若是在研制期间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写信告诉我,我一定助你....”
“什么,你要回去了?”突然而来的告别让小豆子震惊不已,“为何这么着急?那位少爷的身体还没完全好,多住几日也无妨啊,再者亲人都找到了,回去也不急于这一刻,而且下月就是二位寨主的喜事,你怎么不过完再回去呢?”
当知道小豆子医术对虫毒也有大帮助时,木清绝本就打算多留几日,可刚才与那个女子的相遇,让她突然萌生出危机感,她想私下告诉司默她的发现,可碍于人多不便说出口,悄悄拉住他的手来向他示意时,司默却先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我们今天就走。”
他也觉得事情不太对了,这就意味着情况比木清绝想的还复杂,如果那个暗怀敌意的女子与离卫真是故交,那么他们等于羊入虎口处境危险,早走早安全。
面对小豆子的挽留,清绝只是摇了摇头,“我失踪这么久,家里人都很担心,所以早点回去的好,我已跟大王说过了,今日他正好有客,就不再多去叨扰了。”
小豆子不舍再三,终于还是死了心,他把药包递给她,写了她的地址仔细收好,像个小孩子一样好一阵惜别,才放了木清绝离开。
接着木清绝跟二寨主告别,跟沧薇告别,跟须高荣子平以及寨里关系好的新手告别罢,又问了风傲的行踪,再去找他道别。
自从客栈里说了喜欢之后,风傲就和她疏远了,平日里不怎么碰面,偶尔碰上了,也是话不多说一句,一开始她也想过说清楚,可连番的事发生,司默又重症发作,她把全部心绪放在了司默身上,顾不得他人,也任由了疏远和别扭继续。
可现在她要走了,那个教她本事护她短对她好的师父,在之后的生活里可能再也不见,这是最后的机会,她得解开别扭,好好地同他告别。
今日的竹林里除了风声之外寂静无人,她找到风傲时他正躺在一块平滑的大石头上,青锋剑放在一边,嘴里叼着个狗尾巴草,一只手臂搭在眼睛上,仿佛睡着了一样。
轻声靠近的脚步让风傲机警,几乎下意识拿起身旁剑翻身而起,剑出鞘的速度之快,还未看清来人寒刃便已搭在了脖子上,等到看到是小个子,他微微一顿收了剑刃,问她道,“你来干什么。”
“我今日要走,来向你告别。”
风傲装剑的手一停,低着头一瞬后才又开始继续动作,不轻不重回她一句,“好走。”
清绝从口袋里掏出个白玉扳指,放在他身旁的石头上,“这些日子,多谢你帮我,把我当亲人,还教我东西,让我在无亲无故的境地下过的顺遂,这份恩情无以为报,我会永远记在心里!这个扳指,是那日在首饰店你夸过的,所以我买了下来,今日送给你,聊表心意。”
风傲余光瞥了一眼,手上仍在摆弄着他的剑,却没有一句拒绝或接受的话。
“寨里的新手都很敬重你,私下还问我三寨主收不收别的徒弟,让我替他们说说好话,大家都很喜欢你,卫准的脾气不好,你不要和他冲突,荣子平虽然说话直,可他是很好的兄弟,你别介意他的口无遮拦,”她说到再无别的要说,“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日后有缘再见。”
清绝说完转身要走,却被风傲拦住,“等一等,”他看着回过头来的人,问她,“这风栖寨,有你留恋的事吗?”
他的神情举动,他的欲言又止,和他眼里流露出的期待,都让木清绝不忍回绝,这风栖寨,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接纳她,庇护她,像待家人一样待她,让她留恋的东西很多,可是,她不能这么告诉风傲。
风傲喜欢她,她知道风傲喜欢她,但她给不了任何回应与希望,“我想没有吧。”她最终这么回答。
风傲不再追问,他的表情隐忍,她就要走了,离开这风栖寨,离开他身边,这一走,山高水远,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他舍不得!
可是,他舍不得又如何?
那个入寨的夜,当那个找来的陌生男人不知何故吐血昏迷时,她惊惶不安,她无助绝望,哭的撕心裂肺,甚至失去理智,从那时他就知道,他的小个子,永远都不会成为他的人。
他最终无声上前,拉起她的右手,在她手背上重重咬了一口,仿佛这样就能将她给的疼痛再还给她,他除了放手别无它法,最终说道,“此去珍重,有缘再见。”
他知道,他们缘浅,再见也难。
....
棠无双打量着离卫的书房,静声观察他给自己倒茶,接过来却顺手又放回了桌子上,她自动坐在上座,对离卫直言,“将军何必这么客气,我此番寻来,可不是来吃你茶的。”
离卫没有接她话,而是一番感慨,“十三年遍寻不着公主的踪迹,我以为公主你...”
他的话被棠无双用笑打断,“我找的所有人见到我第一句,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可惜天不要我,不仅让我几番死里逃生,还给我指明了之后的路,我来找将军,就是想请将军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公主想做什么?”
棠无双脸上又出现标志性的笑意,“复国!我想请将军和我一起复国。”
离卫默不作声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发觉并不是玩笑之后,这才提醒,“公主,酉国已经灭国了。”
“我还在,你还在,怎么算灭国?”棠无双脸上的不悦转瞬即逝,依旧笑道,“只要你我合力,夺回国土不在话下,我知道炎国的实力,复国之言也不是痴人说梦,有了岐国的军力,将军可还觉得复国不可能吗?”
这倒让离卫一惊,“岐国的军力?”
“将军可知我现在的身份,我是岐国太子妃,那岐国太子对我言听计从,只要他一上位,过不了多久,就能出兵攻炎,有绝对的兵力与他抗衡。”棠无双本想将所有的计划告诉离卫,但见他反应寡淡,便将剩下的话止了口,反问他,“怎么,将军不想复国吗?”
这不到一刻的相处时间,棠无双就感觉到,眼前的离卫将军,已经变得不似以往了。
犹记得父皇暴戾狂热初现时,他将离卫任命为暗影门的门主,要求他往来于各国之间,专门刺杀那些王子王女,一个威风凛凛的护国将军被逼做下作勾当也未曾推辞过,他对酉国的忠心无人能比。
可现在,她作为酉国唯一存活的、他本该无条件效命的公主,面对复国的邀请,却在他脸上看到了犹豫,“将军当真不想复国?若是棠枫皇姐在世,也向将军提此要求,将军还会像现在这样犹豫吗?”她知道离卫的弱点是她的姐姐棠枫,搬出来姐姐的名号,就是要看看离卫的反应。
离卫果然在听到棠枫时眼里起了波澜,可也仅仅是一闪而过,“棠枫公主,是不会有复国想法的。”
他太了解棠枫了,如果不是被失智的老国主听信妖士之言水祭而死,她才是真正忧国忧民的明君,她说过要以民为本,若是看到如今的酉国子民在依附炎国的情况下过的比以前更好,是不会有复国的想法的。
“公主,你认为十三年前是炎兵攻城才导致的灭国,将仇恨全放在炎国上,可实则不然,老国主疯狂抓人练妖物的做法激起了民愤,早就埋下了造反的种子,炎兵只是一个他们奋起反抗的引子而已,你那时还小,没看到我见过的场景,我亲眼见到城里的人开了城门迎接了炎兵,伪装在炎兵之中跟着杀守护过他们的士兵,直跟到宫门口!如今叫他们复国,他们也是不会响应的,子民最关心的是安稳的生活,并不在意当局者是谁,只要能给他们安稳生活的环境,就算灭国了他们照样过...”
“够了!”棠无双一声呵斥,“国都灭了,离将军竟连一点点热血都没有,不想着寻机会复国,却跑到这深山里当寨主!日子过得好不悠哉!一个威风凛凛的护国将军,怎么能,怎么能忍此大辱!与敌人同流合污,处处为敌人开脱,还不如我个女子有血性!既然今日,将军无心与我结盟,那就当将军没见过我,山高水远,你继续做你的寨主,我继续复我的国!”
拉拢的目的谈崩,棠无双迅速离了风栖寨,身边的三人侍从变成了两,其中一个对她进言,“公主,将军不想与我们为伍,还与炎国王室有联系,留着他,恐怕会是我们的绊脚石,真要这样离开?”
“暂且留着以作他用,”棠无双出手从不会两手空空而归,顺她者荣华富贵,逆她者死不足惜,即便是以前的将军!
她见另一侍从未归,便问道,“拂严呢?”
“回公主,拂严依公主令去绞杀炎国王爷了,果如公主所料,他们一见到公主就匆匆下山。”
“只需打草惊蛇,要留着二人的命,那个王爷我自有用,至于那个王妃,我要让她活到最后,看着她身边人一个个死!”
“那现在我们去哪?”
“去氐国,会会氐国荷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