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真悟志在必得,前后双方逐渐逼近之时,那紧张冒汗的小贼却突然往地上扔出一枚烟弹,那烟弹瞬间释放出一股恶臭的烟雾,熏得人睁不开眼,还不住咳嗽打喷嚏,真悟五人皆不幸中招,待他们好不容易冲出烟雾范围之时,那小贼早已跑得没影。
奎安擦着不受控制的眼泪,抽泣道:“人,人呢?”
马哈木四处张望,又打了个喷嚏,才回道:“早跑没影了,哈秋!”
真悟气得牙痒痒:“这都能让他跑掉,这黑水城是个什么鬼地方,偷盗竟偷盗我们头上,真是气死了!”
真悟自己身上的小钱包丢失还算不上多大的事,可查干巴拉竟也惨遭“毒手”,这突发事件令他们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那可几乎是他们的全部身家!
真悟向查干巴拉问道:“我们现在可怎么办?”
查干巴拉叹气道:“我们杵在这儿也不是办法,至少今晚还不至于被店家赶出门,只是明日采购之事……”
马哈木:“要不我们回去禀告刘使者,他若以大汗的名义去找城主帮忙,应该会给几分面子吧?”
查干巴拉:“只能但愿如此了。”
道坚同样点头:“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和真悟奎安三人再在这附近搜寻搜寻,也许能再碰到那小贼不定。”
查干巴拉:“好,我们这就回去。”
道坚他们虽并不怀抱过高的期望,但仍旧认真仔细地搜查了附近的各个角落,正如他们所预想的那样,并没有再发现那小贼的踪影,关于他们今夜因一枚臭气弹而失手之事,每人都感到十分懊恼,然而天色不早,原本热闹的街道逐渐人群疏散,通亮的灯火也一一熄灭,最后只得垂头回到旅店客房中。
房内气氛凝重,这一路以来他们从未在银两上殚精竭虑过,没想到来到这黑水城的第一天,为了住店挥霍了八十两银子也便罢了,竟还头一回遭了贼,他们五个人个个身手不凡,竟还能让那小贼给跑掉了,刘仲禄气得不知从哪一处开始数落才好!
丘处机从打坐中醒了过来,下榻走来:“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刘使者,事已至此责怪也没有用,还是想办法解决吧,我还可以带着我徒儿们一同去化缘。”
刘仲禄就怕怠慢了丘神仙,哪里会答应让他去化缘,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神仙是贵客,让我再想想办法。”
这时查干巴拉提醒道:“刘使者,咱不是还有大汗相赠的虎头金牌吗?”
刘仲禄:“你的意思是?”
查干巴拉:“这黑水城的地界暧昧,但听说城主本是我们蒙古族人,我们虽只想低调行路,但若以大汗的名义向其求助,应当不会拒绝。”
马哈木又补充道:“我看他黑水城富裕得很,我们不过是跟他要点物资干粮,不算多为难的事情吧。”
刘仲禄叹气:“好吧,看来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我明日一早便去面见城主,神仙可愿同行?”
丘处机:“听闻西夏多信奉萨满教,不知我的身份是否合适?”
刘仲禄略思考:“神仙提点的是,为避免多事,查干巴拉、巴图还有马哈木,你们三人明日就以大汗的名义,随我一同前往,没有必要的话,尽量避免提到丘神仙。”
查干巴拉三人齐声回道:“是,刘使者!”
刘使者他们去找城主寻求帮助,道坚他们也没有放手观望的意思:“既然如此,我与两位师弟明日再出门找找办法。”
刘仲禄:“嗯,赶了这么多天路,大家都累了,今晚就好好歇下,问题等明日再来解决吧。”
原本只是想出门看个烟花,没想到又生出事端来,躺在床上,真悟辗转反侧,开始反思今晚自己的行动,以自己这天生倒霉易惹事的性子来看,以后还是不要凑热闹的好啊!
次日清晨,刘仲禄四人一早便洗漱完毕,准备出门,他们前脚才踏出,店家小二的后脚便踩了进来,好声好气地问话道:“客官可是要备早饭啊?”
听到有饭吃,真悟好奇问道:“早饭?要多少银子?”
小二:“掌柜的说了,各位住的大间,算便宜点儿,只要十两。”
十两!这些钱在别处可够他们住上十天半个月了吧,这黑水城是真的黑,真悟尴尬推辞:“算了吧,我们还着急出门,只怕是来不及了。”
小二显然有些失望:“好吧,那客官是要续住,还是退房呢,我们这儿一向客流多,客官要是不住了,我们也好趁早打扫。”
不过是拒绝了一顿早饭,这店家就急着赶人,真悟虽有些不悦,但毕竟没钱没底气:“我们是要走,不过……小哥可是知道,这镇上哪里有打零工挣快钱的地方?”
小二诧异:“挣快钱?你们该不是没钱了吧,没钱还敢来住店,我说呢,才十两的早饭都不敢点,真是穷酸!”
小二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可他这话说得奎安第一个就不高兴,冲上来抓着对方衣领大声喝道:“你说话可不要太过分!”
小二显然吓到,忙想挣开奎安的手,可对方却毫无松手之意,急得大呼求救:“你,你想干嘛!”他回头一看,自己已抵着走廊上的栏杆,奎安这一松手,他可就要掉下去,吓得脸色发白,“救命,救命啊!”
听到小二的呼救声,正在柜台处的掌柜急忙赔笑赶来:“哎哟,客官,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儿惹到您了,有话好好说,动手做什么!”
道坚并不想多事,出门将奎安拦住:“奎安,你做什么,还不快把人放开!”
有大师兄的命令,小二总算得救,软着腿赶紧躲到掌柜的身后:“掌柜的,这几个人没钱还敢住店,我不过说了两句他们就……”
掌柜对其使了个眼色,小二急忙闭嘴,不同于那见钱眼开的店小二,听到对方没钱,掌柜却依旧是不动声色:“几位客官昨日就已付过了住店的钱,又不欠我们的,你急什么。”他又回过头对真悟道,“我方才听闻几位小哥想找活儿挣钱?”
见其态度礼貌,真悟回话道:“不错,我们昨日不幸遭贼,以至于现在没有多余的银两,掌柜的可是有活儿介绍?”
掌柜心思一转,道:“我们你们几个年轻力壮,不如给我打点零工?”
真悟欣喜:“真的吗,掌柜的,你真的愿意雇用我们吗?”
店小二似是有话要说,但看了一眼掌柜的眼色,终究还是闭上了嘴,退到后面去,掌柜不漏声色地微笑道:“只不过你们这间客房午时之前必须得留出来,若同意的话,便随我下楼签字画押,免得说我坑了你们不是。”
真悟看了一眼道坚的脸色,回话道:“掌柜的,您可真是大好人,我们收拾一下,待会儿便下去。”
“好。”掌柜的带着店小二往楼下走去,师兄弟三人转身回房,方才的对话丘处机都听到了,他们才踏入房门,他便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你们想去做工便去,不用担心我,待会儿收拾了行李,我便去马棚待着,等刘使者他们回来便是。”
让师父去马棚候着,道坚有些愧疚不安:“师父,要不我还是陪着您?”
丘处机:“不必了,我不过是在马棚待着,又不去别处,你们跨过院子便能找到我,不必担心。再说,你们三人的工钱总好过两个人的,你们问问掌柜,今日若能挣到制备干粮行李的银子,晚一些启程上路也无妨,总之此地怕是不能久留。”
丘处机说得有理,道坚也便不再推辞,师兄弟三人齐声答应道:“是,师父。”
收拾了东西,师兄弟三人一齐将师父送至马棚旁边一处凉快的歇脚处。
道坚:“师父您在这儿歇着,我们去大堂忙活,有什么事情喊我们便是。”
丘处机点头:“不用担心我,你们快去吧。”
师兄弟三人重新穿过回廊,向大堂的方向走去,他们这里的建筑多由黄土与石块垒筑,但大概是黑水城地界模糊,又常有各地商队途经此地,他们所住的旅店大多保留了中原建筑的格局,这样杂糅的风格在真悟眼里瞧着,倒是有趣的很。
当他们走出前厅之时,大堂之中果然已有不少客人,方才与他们差点闹不愉快的店小二正忙活着招呼来来往往的客人们,真悟三人大步向掌柜走去,见他们走来,掌柜将三份早已备好的协议取出,置于他们面前:“我们这儿不能随意雇用外人,你们签个保证的协议,价钱什么的都在上面,看看合适的话便签字画押吧。”
道坚将字条拿起,仔细阅读后并无问题,反倒是对对方开出一人一天十两银子的价钱颇为欣喜,他们三人加起来,总共有三十两,这样置办物资总该不成问题。看来这人工费与物价也成正比,店家看似赚得多,但平日花销也大。师兄弟三人欣然同意掌柜的提议,签字画押完毕,掌柜便带着他们分工安排各自的工作。
因大堂客人实在过多,店小二一人招呼不过来,便由奎安帮忙一起招呼以及点餐等事项,而厨房缺个端盘子的帮手,这事儿便落在了真悟身上,而掌柜见道坚斯文有礼的模样,最终决定由他去打扫布置客房。
然而这看似简单的活儿,到了这三人手中却并不好做,首先让奎安去招呼客人便是第一个天大的错误,看那店小二卑躬屈膝的模样,这事儿他宋大爷可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