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合台带着两位弟弟一同前来以示慰问,只是此刻不管他们说什么,查干巴拉都听不进去。刘仲碌生前最敬仰,最忠诚的人便是成吉思汗,巴图与查干巴拉在他的教诲下,同样对成吉思汗抱有一颗绝对忠诚的敬畏之心,但今日成吉思汗的举动,无疑在他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此刻的查干巴拉并不想同他们多言,只是微微点头以示礼貌,便转过身去同真悟他们一起忙活安排刘仲碌的后事。成吉思汗虽然下令予以厚葬,但如今他们在行军途中,并没有很高的规格用来安排刘使者的葬礼,但也是做足了应有的功夫。
就在士兵们开始安营扎寨,准备休整生息的同时,专门负责葬仪的士兵为刘仲碌的尸身洗脸,梳头,再他更换干净整洁的衣裳。待做完这一切后,丘处机与众人再次见到了他的遗容,虽然他的身形与面庞同印象中消瘦了许多,但看到洗漱干净,穿戴整洁后的刘使者,似乎又恢复了他生前本该有的精神面貌,仿佛他只是安静睡着了一般,下一秒就有可能醒来。
巴图还在不停地抽泣着,大伙儿也都静静地陪着他,默不作声。原本按照蒙古人的习俗,像刘仲碌这样在军中地位较高的人,在下葬之前会请专门的喇嘛为他念经。不过事到如今,这件事情便落在了丘处机的身上,丘处机自然也乐意为刘仲碌再做最后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只希望他的亡魂能够得到彻底的安息。
因为条件的限制,丘处机只能就近选了一处风水较好的土地,准备用作刘仲碌的墓地。在丘处机他们忙着处理刘仲碌后事的同时,成吉思汗也紧急召来了军中的所有大将,准备重新商议作战计划。
成吉思汗对自己错手杀死刘仲碌一事,虽然感到十分遗憾,但他心中更加明确的是,导致这场悲剧发生的始作俑者,依旧是他的头号劲敌札兰丁。他最疼爱的妃子雅若,与他的亲信刘仲碌,相继被札兰丁所利用来暗杀自己,他的忍耐早已到达了极限,此人,非除不可!
失吉忽秃忽、达尔码以及刘玉成,都恭敬立于成吉思汗军帐之中。他们都已听闻了发生在刘仲碌身上的事情,其中失吉忽秃忽与刘仲碌一直有交集,他怎么都没想到刘仲碌最终会死得如此冤枉,心中感慨万千,却又舒发不得。
三位汗子在得到父汗的消息后,也急忙从自己繁忙的事务中脱身前来,同其他人一样,于军帐中静候,等待父汗现身。不久后,成吉思汗步入帐中,此时所有人都已静候原地,就等他前来主持会议。
成吉思汗在铺满狼皮的座榻上落座,同时示意所有人入座。
成吉思汗:“经过昨晚攻克山谷隘口一战,想必所有人应当都知晓,札兰丁已经趁机潜逃南疆一带。”
拖雷愤愤道:“那胆小鬼定是害怕被我蒙古骑兵给追上,故意留了几千人在此,虚张声势,打的确实弃兵保帅的主意,实在无耻!”
昨夜谁人不是抱着决一死战的决心,结果只接到了札兰丁的虚晃一招,而后又得知被札兰丁所操控的刘仲碌两次刺杀大汗,虽并未成功,但达尔码同样咽不下这口气:“札兰丁实在可恶至极!臣以为,就算他逃到了南疆,也绝不会安分守己,他日重振旗鼓,必会卷土重来。与其坐以待毙,咱们更应该乘胜追击,决不给他们留片刻喘息的机会!”
成吉思汗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而后又转过头,看向窝阔台:“窝阔台我儿,你以为如何?”
成吉思汗一向看着这位三儿子的意见,窝阔台在他的四个儿子当中,一向是最为稳重,却拥有大局观思想的一位,成吉思汗并不吝啬在众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态度。
窝阔台:“父汗,儿臣以为,札兰丁多番挑衅,此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讨伐札兰丁,势在必得,但我方也决不可鲁莽行事。”
拖雷有些许不解:“三哥,如今他都已经欺到咱们头上来了,咱们还顾虑什么,他区区五万大军,咱们可是有八万人马,以咱们的实力,简直是轻松碾压他们!”
察合台提醒道:“若单凭士兵的素质和实力来讲,我大蒙古的将士们的确碾压花剌子模军,但四弟你别忘了,札兰丁能够拥有今天的势力,所倚仗的可不是真正的军事实力,而是他那些刁钻的巫术。”
从蒙军的实力来讲,想要击溃札兰丁的五万花剌子模军,从他们前几次的交手来谈,的确不算难事,而札兰丁也深知此事……
在成吉思汗召众人商议战事的同时,此前札兰丁派莫吉骆先行一步,赶往印度河以南的南疆一带。
莫吉骆一来,便以札兰丁的名义召集当地所有贵族前来,说是有要事商议。这些贵族当中,有许多都是倚靠穆特的势力,但札兰丁处死穆特的消息被彻底封锁保密,他们并不知晓短短时日内,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变故,只当是札兰丁战败逃回后,欲讨好当地贵族,便个个都毫无防备地前来。
后面发生的事情,同札兰丁设下的血色晚宴如出一辙,莫吉骆照着札兰丁的计划,助他一步一步实行,仅一日之内,南疆的局势瞬息万变。
为了应对蒙古八万大军,莫吉骆在掌握南疆贵族手中的势力后,急忙以“札兰丁”的名义开始招募新兵。同时,为了准备迎接与蒙古大军的下一场生死大战,大批士兵被派到印度河边上修筑防线。
在蒙古军被虚晃的峡谷隘口耽误了脚程的时间里,札兰丁率领他余下的大军及时赶到了印度河以南。此时,印度河边上的军事防线已经修筑成了大半,札兰丁对莫吉骆的行事效率颇为满意。
札兰丁:“本王吩咐你的事情可是都已办妥?”
莫吉骆:“回大王,除了印度河防线尚未修筑完全,其他事宜,微臣都已办妥。”
札兰丁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做的不错,但余下的时间不多,蒙军随时都有可能识破本王为拖延他们而设下的障碍,余下的工程,限两日内必须完成。”
两日的时间内想要修筑完整印度河一带的防线,实在令人为难,但莫吉骆除了同意,并无其他选择,他只能回道:“是,大王。”
札兰丁认为等到防线修筑完毕,将南疆贵族手中的兵力掌握在自己手中,再加上新招募的士兵,便有足够的实力应对蒙古八万大军,更何况,他还有亡魂甲士这上等武器的加持,必能助他将成吉思汗的势力一举拿下!
对此一役,札兰丁胸有成足。
成吉思汗同样深知札兰丁不会打没准备的仗,回到蒙古大营这边,他与几位大将之间的会谈仍在继续。
谈到札兰丁手中所利用的巫邪之术,的确让众人很是苦恼,而成吉思汗几次受到生命威胁,都是因为对方所使的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失吉忽秃忽提醒道:“微臣记得,当日丘神仙与那位拜火教的巫师,曾与大汗保证,他二人会想办法解决亡魂甲士。若他二人能够成功,以我军的实力,想要击溃花剌子模军并非难事。”
拖雷对丘处机的认知,大多是从两位兄长的口中得知,对于丘处机的实力,他本身存有一定的疑虑:“若是丘神仙与那位小巫师无法解决亡魂甲士,那到头来还不是得靠咱们自己的实力。父汗,我看咱们还是将火药备齐,继续以火炮作为攻打亡魂甲士的最佳利器,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件不确定的事情上。”
成吉思汗自然愿意相信丘处机的能耐,但他也必须为自己留好后手,便点头道:“不论丘神仙能否顺利找到解决亡魂甲士的办法,我们都应当备足火药,就算不是用于应对亡魂甲士,火炮的威力也能助我们尽快打败这些恼人的花拉子模人。”
负责火统军的刘玉成禀道:“镇海公原先押运的一批火药在途中出了事故,被花拉子模人所毁,如今第二批火药应当快运来了,只要镇海公能及时赶到,火药的补给便不是问题。”
成吉思汗了然:“有关火统枪炮的事情就交由刘玉成你来全权负责,若有什么疏漏了需要的地方,及时向朕禀告便是。”
刘玉成:“是,大汗。”
火炮的威力强大,在战争中效果非常显著,但是相对的成本也很高,对于杀伤力本就强大的蒙古军来说,火统只是一个助力,并非他们作战的主要力量,若不是亡魂甲士的出现,刘玉成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得到成吉思汗的高度赏识。
成吉思汗不得不面对札兰丁成功脱逃的事实,虽然并不甘心,但他不是会将情绪放在遗憾与惋惜中过不去的人。他深知事实已定的情况下,往后要面对札兰丁的那场战事,只会更加艰难不会轻松,所以他也必须尽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以最理性的状态去商议和面对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他们的会议持续到很晚,在这段时间内,丘处机为刘仲禄做了一场简单的超度法事,以慰藉他的亡灵。真悟师兄弟三人一同诚心为刘使者诵经,期望他能够顺利转世,莫在人间停留受苦。
因为札兰丁意外打开地脉通道,导致原本被封印深藏于在地底的妖邪之气不断外泄,渗入到人世间的每个角角落落,再加上人间战乱征伐不断,冤魂野鬼游离不去,最终定会导致人间阴阳失调,秩序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