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悟首先摘了几颗葡萄递给师父,自己才敢下口,这一颗小小的葡萄看着不起眼,却饱含甜度和水分,真悟一口一颗根本停不下来:“嫂子,你们种的这葡萄可真是绝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甜的葡萄!”
奎安与查干巴拉也纷纷认可真悟的评价,就连丘处机也同样竖起拇指表示称赞:“贫道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尝到这么甜的葡萄,夫人种植葡萄可是有什么诀窍?”
听到他们的称赞,热依汗哈哈大笑:“哪有什么诀窍,要说起来的话,我们这火州呢,就盛产水果,种的果子呀,一个比一个甜!”
奎安不解:“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这个地方种的果子就自然比其他地方的要甜吗?”
“还真的是这个道理!”热依汗微微扬起下颚,带着一股骄傲自信的笑容,“正如你们所见,因为火焰山的关系,这里气候炎热,白日里光照充足,种出来的果子呀,就要比外头的要甜!”
奎安似懂非懂,但并没有心思继续追问,倒是丘处机仍有疑问:“看郎君与夫人二人的装扮,不知是何族之人,又怎会如此精通汉语?”
热依汗微微笑道:“你们看我的样貌便知我是个回人,不过我夫君他倒是个汉人,我的汉语也是他教的。”
丘处机点头:“原来是这样。”
奎安回过头看向在一旁忙活的几人,心里嘀咕没想到热里库那小子闷声不吭的,倒是娶了个美娇妻,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的。
不多久,里库他们三人已经搭好了今晚的客床,并呼唤他们过来歇息,热依汗同样起身:“时候不早了,今夜你们就在这儿歇脚吧。”
看他夫妻二人的样子似是要离开,真悟急忙问道:“你们这是?”
热依汗看了一眼多里库,多里库面无表情道:“今晚轮到我们家巡夜,我们还得回去,兴许还能再捡到几个你们这样的旅人,带回来一并收留。”
热依汗娇嗔了他一眼,回过头抱歉道:“他这人就是心直口快,没什么坏心,你们可别怪他。”
虽然多里库说话并不好听,但大家都不以为意,尽管他不太情愿但还是尽心招待并收留了他们,刘仲禄礼貌回道:“夫人言重了,两位能够出手施援便已是万分感激。”
热依汗:“大家都太客气了,那我们这就先回葡萄园去,你们快歇下吧。”她说罢便同多里库一块儿离开了。
他们本欲连夜赶路,尽快离开这片炎热异常的土地,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热情善良的居民,并好心收留他们。正如热依汗所言,在这屋顶上偶有凉风吹过,虽然空气中的热度依旧在,但他们原本焦急的心情却在热依汗善良且热情地帮助下得到了安抚,在这个平静的夜晚,真悟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虽然这一晚睡得香沉,但第二日天亮之时,大家都毫无例外被热醒了过来,当他们陆续爬起之时,多里库与热依汗二人也已经守夜归来。他们老远便望见热依汗正在朝他们招手,同住在一个村落里的其他户人家一早醒来也很快发现了这群远道而来的新鲜客人,不多久之后纷纷聚了过来。
没想到他们的借住一宿的事情引来了这么多人的围观,但由于大部分当地人说的都是维吾尔语,在多里库他二人回来之前,丘处机他们一度陷入了尴尬的处境。好在多里库他二人很快便赶了回来,用他们一口流利的维吾尔语解释了清楚了这一切之后,才以为将众村民打发了回去,没想到同样热情好客的村民们又带着石榴和苹果等水果再次而来,欲将这些物品赠予他们。
虽然以往也会有过路的民众在得知丘处机的名号之后,拿出家中贵重的物品相赠,但这一回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没有表露身份的情况下,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过路人,竟也得到了如此礼遇。
面对马车中瞬间被堆满的瓜果作物,真悟惊得下巴都差点挂到地上去,丘处机亦是受宠若惊,连忙对多里库与热依汗求救道:“二位,大家实在太热情了,这么多的东西我们实在要不了,让大家都带回去吧。”
热依汗却摆手拒绝道:“那怎么行,这些可都是大家对你们的一片心意,必须全部收下!”
“可是……”丘处机依旧为难,刘仲禄只好出面道:“这实在太多了,我们又着急上路,不如就带一半上路,夫人您看可好?”
本想以此为借口,再慢慢把众人的赠物推掉,却不料热依汗仍旧不依:“不行不行,今天你们要是不把东西都带走,可就别想走了!”
“这……”这下连刘仲禄也很是为难。
多里库见状,终于出面解释道:“火焰山脚下鲜少有外人到来,这里没别的,就是瓜果多,村民们也是新奇好客,你们就收下吧,错过了这个地方,再继续往前行去,只怕这辈子都再也吃不到这么香甜的瓜果了。”
多里库身为外来的汉人自然更加知晓这些瓜果的珍贵,倒不是贪恋这几口美味,只是他们一再坚持,丘处机最终只好妥协:“那就多谢各位了,他日若再归来,必定再来拜谢!”
“道长真是太客气了,您若是再来啊,一定要住上几日,让我们好好招待一番才是!”见他们终于答应将所赠物品带走,热依汗再次露出笑脸。
真悟他们毕竟不像当地居民那样,习惯了当地炎热的气候,他们必须趁这一日的气温攀升之前尽快启程离开此地,快速拜别了生活在此地的回族众人,他们便载着满车的瓜果,快马加鞭向下一处目的地移动去。
大概是受到当地回族人民热情招待的影响,这一日即便比前一日还要炎热难忍,众人的心情却是愉悦轻松,由于瓜果不能长久存放,为了避免这些新鲜的瓜果放坏掉,他们便没有节制地一路走一路吃着过来。
倒是查干巴拉观察自私,在多里库家中停留的短短时间内便发现了他们将葡萄晾晒成葡萄干的储存方法,便学样在马车车篷周延挂起了一串串珠宝似的葡萄,在火焰山脚下的平坦路面上顺利前行着……
当他们即将迎来当天的日落之时,迎面向他们吹来的风已有了明显的凉意,查干巴拉擦了擦脖子上淌下的汗水,望向身后那片赤红色的土地:“看来我们再加快点脚步,就能离开这处地方了。”
这火焰山的名号听着虽可怕,但多亏了当地人的相助,使他们度过了一次顺利且愉悦的旅程,为了尽快迎来一片舒适的土地与气候,他们听从查干巴拉的建议纷纷加快了前进的速度,终于在夜黑之前成功离开了这片火州地域。
这一夜,他们也毫无例外的支起了帐篷,生起了火堆,由于吃了一整日甜到发腻的葡萄和石榴,他们此刻对那整车的瓜果开始感到恐惧,此刻啃着干巴巴的馕饼倒是觉得清口得很。
用饭的同事,丘处机找出了当初他们购于敦煌城中的砖茶,因为这些年从中原到来的商人逐渐减少,这种品相一般的砖茶也成了珍惜品,一般情况下丘处机都不舍得拿出来喝,近日却为了给众人解腻,取出后煮了一大锅香茶,这股熟悉的味道暂且将他们带回遥远的故乡……
在顺利离开火州之后的几日行程中,他们一路顺利地前进着,原本觉得分量多到夸张的水果,由于炎热依旧的气候,也在这几日之中被他们消耗得差不多,而挂车篷上一圈的葡萄在这样天气中很快就被晒成了皱巴巴的葡萄干。道坚细心地将其取下收好,虽然是失去了水分后,干瘪的葡萄干,但他们知道此物含糖量高,作为日后应急干粮,是大有所用。
不过再经过两日之后,从火州一路带来的热气总算消散而去,在查干巴拉探路归来之时,众人得知他们即将抵达高昌国的浮图城,而这里便是唐代曾设下北庭都护府的旧址。据查干巴拉所知,自从回鹘人为独立在此建立了自己的政权,这座浮图城随之成了高昌王族的避暑圣地。
但这个消息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除了先前遇到的回族人民,他们这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可以补充供给的都城,而此地既然是王族的避暑圣地,也就意味着能够解决他们当前的困难。
结束短暂的休息,真悟迫不及待地踏上了马背:“还等什么,我们快出发去城里,好在日落前找到一处住所!”
真悟催促众人动身启程,在好消息的感染下,大家都兴致高昂,很快便上了路,在查干巴拉的带领下一路向着西北方向前行,终于在绕过崎岖的坡道之后,远远便望见了这座曾经也一度承载着东西文明的古城。
带着期待而又兴奋的心情,众人快步前行,幸运的是,在成功抵达浮图城之时,太阳还未西落,而这座都城虽不比黑水城浮华繁盛,却正好满足了他们所期望中的模样。为了节约用度,刘仲禄在进城之后便带着查干巴拉一同前去寻找当地官员的相助,而丘处机则带着剩下的四人在城中闲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