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铁松冈办公室。
山口惠子抱着极大的希望来见松冈,想用松冈叔叔的电报名头,给关冬军司令官山田拍发电报,为阿南正吉鸣冤叫屈。没想到的是松冈的态度很冷淡,既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只说他工作很忙,便把惠子打发走了。
松冈深知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和严重性。钢板本来就是满铁进口的,稀里糊涂被人偷偷运走,满铁是有责任的,说白了,自己也是被调查对象;再就是用自己的电报名头给山田发电报,分明是在给阿南开脱走私军火罪,万一走私钢板的事真是阿南干的,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松冈不能干这样的傻事。松冈拒绝了山口惠子的要求。
山口惠子灰溜溜地离开松冈办公室。
松冈见惠子走了,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机,“给我接田津情报站。”松冈已经命令田津情报站,彻底调查钢板走私案。
宪兵队审讯室。
山口惠子披头散发失魂落魄地来到宪兵队审讯室,黑眼圈加上黑眼皮,整个一对熊猫眼,嘴唇裂了几个口子,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腰杆也塌了,昔日里趾高气扬的女魔头彻底蔫吧了。
宪兵甲斜眼看着惠子,掂量着手里的钥匙,故意拖延时间。惠子眼见给阿南送的饭菜都凉了,只能耐着性子,紧紧抱着饭盒,用自己的体温给饭菜保温。
经过惠子的再三哀求,宪兵甲才拿起电话听筒。
宪兵甲在电话机里哼哼哈哈装腔作势请示了一番,这才慢慢腾腾地打开审讯室铁门的铁锁。
惠子迫不及待地奔到阿南身旁,“阿南君,到底为什么?你就说了吧!”
阿南低着头说:“说了你也不懂。”
山口惠子使劲摇晃着阿南肩膀,“不行,你不说不行。”
阿南安慰说道:“你不用担心,事情会搞清楚的。”
山口惠子赌气地说:“阿南,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关冬军下令逮捕你,这决不是小事。”
阿南微微一笑,“我没有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我是清白的。”
山口惠子说:“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可究竟是为什么呀?说句话就把人关起来了?他们过分了呀!”
阿南说:“你不懂。”
山口惠子追问道:“你说了,我就懂了。”
阿南说:“不能说,这是秘密。”
宪兵甲晃晃悠悠走过来,“时间到了,你赶紧离开。”
山口惠子对宪兵甲点头哈腰,意思是再等一会。
惠子小声对阿南说:“我给你送吃的,别吃他们的饭,别喝他们的水,记住。”
宪兵甲摔打着手里的钥匙,催促惠子快点离开。
山口惠子用卑微的眼神看着宪兵甲,用恳求的语调说:“请你关照一下阿南,拜托了。”说着,用手抓住宪兵甲的军服袖子。
宪兵甲露出厌恶的表情,用大铁钥匙使劲敲打惠子的手,“把手松开,快滚。”
惠子哭着走了。阿南的眼里在冒火了,真想冲上前,掐死这个混蛋,无奈,脚上的脚镣拴在老虎凳上。
芳容照相馆。
芳容在照相馆里忙活着,突然,窗户上映照出一张肮脏的脸,把芳容吓一跳。脏脸敲着窗户,“给点吃的吧!可怜,可怜。”
芳容仔细一看,原来是叶民。芳容急忙开门,叶民破衣烂衫地站在照相馆门口。
叶民可怜兮兮地说:“给点吃的吧!”
芳容环顾了一下左右,“快进来。”叶民走进照相馆。
叶民说:“过边境就被土匪抢了,衣服、钱都没了,一路乞讨来的。”
芳容说:“我给你找衣服。”
叶民说:“先弄吃的,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芳容拿出玉米面窝头,又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叶民,叶民把热水倒在一个旧碗里,蹲在照相馆门口喝水。叶民的做法是有道理的,乞丐用玻璃杯喝水,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芳容问道:“哈尔滨、奉天有我们的联络站,你没有去找他们?”
叶民大口吃着窝头,“初一、十五是联络时间,着急呀!扒运煤火车赶过来的,你这里怎么样?”
芳容说:“郭建勋(刘逢川)同志很坚强,没有向鬼子低头,英勇牺牲了。”
叶民说:“总部已经把郭建勋同志牺牲的消息上报延安,你的小组里有叫沈德霖的人吗?”
芳容吓一跳,“沈德霖,有哇!满铁码头记账员,回乡下避风头去了,你怎么知道的?”
叶民问道:“沈德霖是从田津过来的吗?”
芳容说:“是,怎么回事?”芳容露出焦急的神情。
叶民说:“赶快通知沈德霖同志转移,敌人手里有沈德霖的资料。”
芳容又吓一跳,“敌人是谁?”
叶民说:“薛子明,田津来的倭国特务,在山口院长家当厨师,我负责除掉他,给我找把左轮手抢。”
芳容拿出左轮手抢,“现在就去吗?”
叶民站起来,“立即行动。”
山口惠子家。
山口惠子扒在桌子上哭,“爸爸,您知道女儿的感受吗?阿南君被捕,我在医院抬不起头,你到底管不管?”
山口院长说:“惠子,山田司令官的参谋说,会有结果的。”
山口惠子反问道:“什么时候有结果?”
山口院长说:“耐心等几天。”
山口惠子赌气地说:“山田司令官不接电话,分明是不想管。”
山口院长没法回答女儿的问话。
薛子明走过来,“院长,我去海边看看,买点新鲜鱼。”
山口院长一摆手,意思是去吧。
夕阳西下,薛子明手拎菜筐行走在街头。
叶民蹲在路边,见薛子明走过来,嘴里念叨着,“行行好,给点吃的吧!”薛子明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币,随手扔在叶民的眼前,不经意地看了叶民一眼,然后就走了。
叶民的目光始终盯在薛子明的左手上,发现其左手有伤疤。此时的薛子明快步向路边行道树走去。
叶民看着薛子明的后背,果断地大喊一声,“薛义。”
薛子明没有应答,也没有回头,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叶民有点懵了,又喊了一声,“薛子明。”喊的没有底气了。
薛子明还是没有停下,菜筐脱手掉在地上,薛子明不紧不慢地低头捡筐,弯腰的瞬间,薛子明右手一甩,‘砰“的一声,一团火光闪过,一颗子弹照着叶民的脑袋飞来,叶民下意识地一扭身,躲过飞来的子弹,破棉帽子被子弹打中,飞出老远。
叶民举枪射击,左轮手枪枪机还没击发,薛子明已经转身,迎着叶民又打来一枪,叶民急忙转身躲避,子弹打在地上,飞溅起几粒小石子。叶民由于扭身太快,身体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薛子明几步跨到叶民面前,再次举起手枪。
千钧一发之际,‘砰、砰,’暗处打来两枪,两发子弹正中薛子明腹部,薛子明大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手里的勃朗宁手枪摔出老远。
薛子明捂住肚子,艰难地说了一个字,“谁……。”
叶民此时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用左轮手枪对准薛子明的脑袋,“薛义,你叛国投敌,出卖同胞,反抗军军事法庭判处你死刑,立即执行。”叶民对薛子明连开三枪。
关东州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戴斌站在王炳政面前,叙述枪击现场的情况,“薛子明被打了五枪,两枪在腹部,两枪在头部,一枪打在脖子上,当初毙命,没有目击证人,没有线索,连子弹壳都没有找到。”
王炳政点点头,“左轮手抢打的,他带来的资料在哪?”
戴斌说:“应该在山口惠子家。”
王炳政说:“要找到这些资料,沈德霖交待了吗?”
戴斌说:“没有。”
王炳政说:“加紧审讯。”
戴斌说:“什么物证都没有,反满抗日是肯定的,但是,是不是反抗军,就吃不准了。”
王炳政嗯了一声,“别叫他死了。”王炳政对沈德霖开口招供的事,已经不抱多大希望,现在只希望沈德霖别死了,日后和倭国人有交待。打个兔子别腰里,好歹是块肉。
芳容照相馆。
芳容用不满的语气说:“够悬的。”
叶民说:“我轻敌了,谁帮我打了两枪?”
芳容说:“保护你的人说了,薛子明往你面前扔钞票的时候,你的目光不在钞票上,反而盯着薛子明的手,你违反常理的举动,引起薛子明的警觉;你先喊薛义,然后喊薛子明,薛子明头都没回,说明薛子明已经有准备了。”
叶民说:“是呀,我怕打错人,没想到,薛子明不愧是同盟会的老人,枪法精准,机敏过人;今天要不叫你派去的人保护我,我先挂了。”
芳容说:“考虑到你长时间不干地下工作了,所以才派人跟着呢。”
叶民自嘲地一笑,“谢谢。”
芳容说:“我需要电台,最好派一个报务员来。”
叶民说:“电台带不进来,以后想办法吧!有紧急情况,派交通员去奉天,用奉天的电台向总部汇报,这是联络暗号,接收指令用短波收音机,频率是……。”
芳容回答是,“你能呆几天?”
叶民说:“马上走,去奉天联络站,上级有口头命令需要传达;沈德霖转移了吗?”
芳容拿出证件,“派人去了;这是给你准备的证件,这是钱。”
叶民接过钞票,藏在破衣服里面,“乞丐不要证件,要钱。”
芳容说:“我给你找身棉衣,这身太脏了。”
叶民笑了,“这身挺好,不显眼。”
芳容说:“把左轮手抢带上。”
叶民说:“带枪更危险,走了。”叶民说完,转身开门走了。
因本人工作在抗冠状病毒第一线,工作很忙,时间很紧,初三上班到现在没休息,小说更新会慢,抱歉,请读者谅解,谢谢。大连医科大学刘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