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艺一把揭下盖头:“怎么了?”殷紫宸放下手中的酒杯,回身安慰她道:“没事,我出去看看。”
院中闯进了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一个白胖的太监,殷紫宸认识,大内总管——安守道,归城那日就曾见过。
殷紫宸不敢怠慢,忙上前冲他拱了拱手,“不知安公公突然造访,可是有事?”
安守道冷笑了一声:“洒家是奉命前来,若不是皇命难为,打死洒家,也不敢搅了小宸王的好事。”接着晃悠悠的从身后太监手中过圣旨:“小宸王,接旨吧!”
殷紫宸双膝跪倒,只听那尖细的声音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小宸王自恃功高,藐视皇家威严,特下旨擒拿,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殷紫宸陡然一惊,自己再不通人情世故,也断不会犯下藐视皇威之错。
“这.......”他抬起头,“安公公,请恕殷紫宸愚昧,这藐视皇家一说从何而来?”
安守道干笑了一声:“皇上早料到小宸王会有此一问,特地命洒家带了人证来。”说完朝后一招手,有人推了一个女子上来。
那女子身着桃红宫装,虽青丝缭乱却掩不住满身的贵气。就算是殷紫宸再眼拙,再和前来和亲的公主接触不多,也已经认出眼前的女子,他迟疑地叫了一声:“易国公主?”
那女人哼了一声:“是我。”
安公公上前:“两位相识就好办了,洒家还真担心小宸王不认账。”
“什么账?”
安公公再次干笑:“易国公主一路来到青阳,可是由小宸王亲自护送?”
“是。”
“那好,请问小宸王,易国公主今日侍寝,却被嬷嬷查出已非处子之身,对此,小宸王该如何解释?”
殷紫宸脑子轰地一声,这次战胜言和,易国国主主动献出公主要求两国和亲,却为何偏偏又闹出一出公主不检点之说?这事可非同小可。藐视皇威是小,再往大了说,是想借机混淆皇家血脉,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薄薄的冷汗已自殷紫宸额头冒出,他犹不甘心,“此事可经证实?”
“千真万确。”
殷紫宸一下子坐到了地上,这个疏忽他背不起,更扛不住。
“我要见皇上。”
“陛下说了,小宸王虽劳苦功高,但这次犯的错,委实太过,为避免相见难堪,皇上在你未招供之前是不会见你的。小宸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完,一挥手,“押走。”
有军兵过来,摁住了殷紫宸的肩膀。殷紫宸看向易国公主,唇齿之间的语句一字一顿:“那人是谁?”
易国公主脸上闪过一丝嘲弄,“这一路上,除了你小宸王,还有谁敢近我的身?难道,你堂堂的战神将军,做了还想不认账?”
殷紫宸猛地站起身形,一把甩掉了身后钳制自己的两个军兵,他的手死死卡住了易国公主的脖子:“你说什么?”
自己虽一路护送,却从未与她单独相处,甚至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如今,自己连她的闺名,姓字名谁都不知道,又何时曾近过她的身,又哪里来的与她有过私情?
周围一阵大乱,安守道忙喊:“住手。小宸王你住手,难道你还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灭口?”
殷紫宸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手,不由得垂了下来。就算是杀了她又能怎么样。皇上虽有时不够睿智,但绝不昏庸,这么简单的一个局,难道他还会看不明白?只怕今天的事,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怕是还不止图谋了一天。
殷紫宸松开了手,安守道看周围人有机可乘,忙指挥手下将殷紫宸团团围住。
殷紫宸眼神晦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迷茫的眼睛闭了片刻复又睁开,里面各种复杂的情绪统统被洗刷干净,似已下了某种决心。
他欺身来到易国公主身侧,一个打横就将她拦腰抱起,惊得她大叫,“殷紫宸,你个无赖,你想干什么?”
殷紫宸脸色阴郁,“闭嘴,既然你一口咬定与你有染的是我,我还能对你干什么,当然是救你出重围。”
说着,脚下发力,几个扫堂腿踢出一道缺口,夺了一匹骏马,就往外闯。
易国公主拼命地挣扎着,两只手在殷紫宸颈间划出一道道血痕。
殷紫宸将她按在怀里,腾出一只手夺了一杆大枪,枪杆猛然抽在马后。那马嘶鸣一声,四蹄悬空,一跃而起,在马蹄腾起的一瞬,他回头望了一眼。
廊下,站着一抹纤瘦的身影,一身大红的嫁衣,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殷紫宸张了张口,那句“你等我回来”,滑至嘴边,终未说出口。
喊杀声渐渐远去,就连那个背影也消失在了烟尘之中,颜艺还在傻呵呵的发愣。她怎么也不相信,那个刚刚背过她的男人,那个用宠溺口气跟他说话的男人,在大婚当天没一句解释,就带着别人跑了。
这让她情何以堪,这让她在这世上还有何颜面。
殷紫宸一路快马加鞭,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追兵。庆幸的是身上着的是红衣,有再多的血也不大明显。易国公主太过聒噪,早被他一掌劈晕了过去,此时,已至成王府的后墙,他再次将人抱起,翻身跳入院内。
府里到处黑漆漆的,没有火把,好像刻意在给他打着掩护,只余了一盏昏黄的灯笼,在书房处发着亮光,吸引着他犹如飞蛾扑火。
成王李玉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也是殷紫宸在皇子中唯一熟识的一个,两人曾在几年前的边关,有过一面之缘,如今这境地,也只能来此碰碰运气了,但愿成王是个明大理之人。
成王似早就笃定小宸王会来找他。见殷紫宸托着易国公主进屋,并未吃惊。
殷紫宸放下易国公主,向成王施了大礼,李玉忙上前搀扶,“宸王爷不必多礼,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在皇宫已经听说了。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等错事,所以特地赶回来等你。如今外面混乱,小宸王可否屈尊降贵,先暂住在我成王府几天,李玉别的不敢保证,最起码你的安全不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