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敢喝下这盅酒么?”
唐圭说的很是平静。
这算是唐境第一次做坏事,唐圭很有耐心,也有无奈。
“我说。”
唐境已经把几个随身的人都支走了。这件事做的太急了,自己虽然悬崖勒马,但未及时收手,甚至没有及时阻止她们饮下那杯酒。。
“对不起,汗王殿下。”
唐境曲着身子,垂着头。脸是白了吧,她可不想叫人家看到。
“你说,为什么。”
元琥安听见了,也叹了口气,眼睛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应当是这样的。
唐境感觉灼热的目光,愈发缠她缠得紧,头就不由的低的更低了。
“一开始是叫枫叶去做的,但后来,冷静下来时,我叫柳叶去找她,叫那些人别干了,可怎么也找不到枫叶……然后就成这样子了……这是因为好多人都说要和亲,我不想……”
唐境在听到枫叶的回禀后已经后悔死了,也害怕死了。
在御花园里消散了好一段时间,一直平不下来气。倒是这鸣蝉轩门口的风,把她的脸吹的凉了。
“姐姐你糊涂啊……这京城的高门贵女多了,历朝历代,和亲的难道都是真的公主不成?宗室女多了,可不一定与你沾得上边……”
唐圭说的很清楚,丝毫不在意身边还有一个元琥安。
“你不懂!”唐境抬了起头,两只眼里已经是充盈了泪光,“高门贵女虽多,宗室女虽有,可,父皇他不会考虑旁的!大概只会考虑我!我一直拖着熬着,就是想觅一个心里愿意的。可是,父皇是不知道的,他一定只是觉得我任性!我是最老的公主了,父皇为了解决我的婚事,十有八九就会拿我去和亲。一旦和亲,早前的坚持就都成了笑话!我不要将就!”
唐圭默然。
好像真的是这样的。
父皇总是想着能一碗水端平,因为他不愿意,辜负了那些由他埋葬了青春的嫔妃。于是,就要在各自的子嗣与家族上,尽可能地公平。
然而从来没有端平过。
兄弟们几个倒还可以,父皇也就只是对自己要求严了些。公主们,现在不过有四个,最宠的一直是臻儿,不论什么时候。
“我不是和亲。我是想提亲。”
元琥安低下了头,又继续说道,“我是因为即位汗王,欲求和平,才来到了这里,向大宋称臣。一开始,就不是想要和亲。我,是后来,觉得你很好。我也许就是欢喜你了!于是才在花朝节那日贸然找你,我后来也一直在想你的。是我有些太莽撞了,还没问过你的意思。还好还没请皇上赐婚,不然……让你有困扰了,对不起。”
元琥安越过了唐臻。他要走,是他一厢情愿不顾礼仪,是他让一个惶惶失措的少女犯了许是生平第一次的错。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唐臻扯住了元琥安的袖子,“对不起,对不起……”
唐圭看见这又是一场断不明白的案子,走了,“明日你还是向喜姐姐道个歉罢。”
月光下的女子眼里充满了愧疚,又不知该怎么做。
让他心里不知生起了又一重的感觉,让他不敢继续停留。
另一头,当唐铭鑫走进安华宫时,遣退了所有的下人。
自从当了皇上以后,自从所有人对他都是同样的敬畏的时候,活着就已经是一种磋磨了。
他伸手攥住了女子的下巴,女子坐在床上,面无表情。
“你的脸,有些生硬,除了眼睛——额不,连眼睛都不甚相似。送你进来的人说了什么?”
“妾身是真心仰慕皇上,愿入宫服侍皇上。”
戚怀柔声音也是疏冷的,虽是听着温顺,但,也不像。
洛芙蓉唤他“四哥”,无论他是不是皇上;洛芙蓉的声音是极自然的,哪怕已为人母,仍不显生硬;洛芙蓉也温顺,但大多时候也是随性而为的……
“戚家二房最近在谋皇商这一位子吧……”
唐铭鑫松开了手,在一旁的帐缦上蹭了蹭,又说道,“戚家大房还在扬州,那也是个油水大的地儿,可是消息倒是灵。”
“妾身,被送进来的时候,那人允了我们,皇商之位。”
婉贵人说的很平静,抖的很利索。
“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日常起居,会有人给你安排的。”
唐铭鑫走在洒满月光的路上,身边的赵德顺挑着玻璃莲花灯,精致而温馨,是辰元皇后亲自做的,也是留下来的最后一盏了。
“皇上,咱们还是回乾宁殿么?”
赵德顺跟了唐铭鑫好多年了,知道唐铭鑫活着有些挣扎。已经挣扎了十五年了。
“回坤宁宫罢。”
“陛下,董贵妃那儿……”
赵德顺询问道。
董贵妃今日这么做是正常的。董应倾性子就是如此,从入冀王府开始,慢慢变成了如今这样。
唐铭鑫很是放心,“她比德妃精明,比德妃理智些,不会不明白。德妃啊,咱明日再去同她们说清楚吧。”
赵德顺好想嘁一声,因为一个是压根断情绝爱的,一个是爱的极深沉的。
走到坤宁宫,才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那里,跪的直直的,平视前方。
“喜儿,你,这是?”
“皇叔,我也料想您一定会来的。我们进去说罢。”
唐铭鑫坐在主位上后,坐立难安。好吧,这个侄女,他一直是对她很好的,只可惜被太后……不过,说什么,也不用跪着吧?
唐喜说的很平静,好像刚刚的事都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也一点都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当唐境的一举一止都被唐喜解说完时,唐铭鑫还不知他放出的消息怎么就招来了这样的一场祸事,还殃及到了唐臻。
当桌子被唐铭鑫拍的一震,赵德顺也虎躯一震的时候,唐铭鑫是很生气的。他不喜欢女人的小心思,更别说殃及唐臻,再有就是洛清奚。唐圭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估计已经解决过了。
“皇叔如此怒气是为何意?”
唐喜的眼眸分明是很清澈的,清的就给了唐铭鑫一个假象,就是唐喜似乎,还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但唐喜的话说的并不是这样的,“这件事也有您的责任。您一直以来都想着一碗水端平,但您从来都只是表面功夫,甚至表面功夫都不能做的很好。境姐姐为什么知道和亲的可能很小,却仍然要保证,能把她扯出去呢?因为她不自信。她会觉得,你会只考虑那个到现在都不嫁的她。所以她,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唐喜眼中毫无惧色,就好像在说,“你穿的衣服很难看”,平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