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康安也看见了,因为班长的动作越来越慢,所以他们才有机会看清,原来花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难怪他随时随地都能搞到,惊骇的同时又忍不住想:之前掷出那么多的花,需要他多少精血?他又到底是植物还是生物?
人的力气有限,他们的战斗力越来越弱,蛾子压在头顶,一副即将开吃的兴奋,徐康安的安全圈即将合拢,而壁画依然不动丝毫。
班长见实在撑不住了,对着梅子手中的手机说:“板砖手机,你再不出手,就该剧终了。”
梅子觉得班长疯了,但还是看眼手机,此时手机嗖地伸出四条金属腿,直接脱离梅子的手站到地上,像个大蜘蛛,看不清它从充电插口喷射了什么,数十只蛾猪同时坠地哀嚎,整个墓道一阵鬼哭狼嚎,震耳欲聋。梅子傻愣愣地一屁股坐在尸水横流的地上。
徐康安震惊到大脑空白,这一路上,仅仅觉得手机电量足,灯光亮,梅子还嫌弃它蠢重,没想到它居然是机器人,还具备攻击功能,爷爷死时没交代,可能是没时间,可班长这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机器人手机再次喷射,又一阵惨叫,也看不见伤在何处,坠地后挣扎几下就不动了。
班长终于得已喘口气,表情平静地说:“我父亲是你爷爷的老部下,虽然父亲因那次任务摔成高位截瘫行动不便,但他们一直保持联系,父亲平常日记里有这一笔,说你爷爷特意定制的手机,能射出微型炸弹,体积小到可以做沙漏里的沙,威力可以炸死一头牛,在物体体内爆炸,表面不见损伤。”
之前他们说到爷爷、父亲进雾坑的时候,老鬼还想问个清楚,现在听班长如此说,也就打消了念头,因为绝对不是那九个人,他们一个都没出来,而且,他当年给年龄最长的队长把过脉,他天生生理缺陷,没有生育能力,所以根本不可能有大肚娃这样的孙子,应该是另外的进山队伍。
梅子恍然明白:“怪不得在进入陨石坑时你让我将它关机,芯片若是被磁场干扰,胡乱放炮,我们就完了。”但又气愤:“你既然知道板砖手机有这功能,为什么不早说?差点死在蛾猪嘴里。”
班长又是一副不爱搭理的表情,转身走向徐康安,他心里清楚,手机机器人的枪口始终指着他的脑袋,它的主人一直在观察、评估他是否诚心配合,否则会就地灭了他,不知自己现在撒的谎他是否满意,是否已经达成合作协议。
徐康安和梅子此时已经发现,门上浮雕鹿头上的两根长翎居然在移动,原本与身体平行,现在已经倾斜三十度,移动速度越来越快,达到五十度时,听到石门内发出啪的一声,石门自动打开。
梅子第一个跑入黑洞洞的门里,其他人依次跟进,手机机器人最后退着进来,它配置的炸弹数量有限,杀不完墓道内的所有蛾子。
班长在手机机器人进入后立即关上门。
“祸水,没想到你的二混子血一连救了我们两次。”梅子又一次感受到死里逃生的神奇,感觉脚下啪啪响,借着手机灯光,看见一地通体殷红、如葡萄大的虫在蠕动,棕色的头和四对脚小到几乎看不见,仿佛只有一个肚子,有的已经被他踩爆,一滩一滩黑红的血,瞬间一阵恶心加恐惧,蹦跳着躲到徐康安后面,“这什么鬼虫子?”
班长看看说:“它们叫蜱、也叫壁虱,靠吸食植物汁液或动物血液为生,不过这里的被进行过基因改造,在没有任何食物的状况下可以假死千年,遇血立即复活,而且食物专一,只吃东绿家族人的血。”班长捡起地上一根木棍,“这是铁桦树的木头,木质紧密,硬如钢铁,”指着棍一头的凹槽说:“它们原本呆在这里,徐康安的血顺着鹿牙齿上的孔流入这里,它们吸食后体重会增加,就将原本平放在石勾上当门插的石棍压得一头翘起,达到五十度就会掉下,门就能打开。”
“妈的,普通的虫子都被搞得这么邪气,东绿家族的人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不包括你妈。”梅子说。
“我说过东绿家族专擅生物,改变个动物基因只当是玩。”但班长心中知道,这些怪异的生物,一小部分是东绿家族的杰作,大部分来自它们的原生地,一个神秘的空间。班长把门插重新放好,确定从外部推不开。
“这简直就是仙术般的技能,祸水,爷爷说你妈能救你,看来是真的。”梅子一副看见希望之光的兴奋。
徐康安不以为意,如果母亲能救他,爷爷又何必在生命的最后、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说?感觉爷爷除了隐藏了母亲守墓人的身份外,好像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隐秘,难道和母亲家族怪异的能力有关?“对了班长,蝰蛇和这虫子都认我的血,墓道里的蛾猪怎么不待见我。”
“它们不认血,认一个图案,东绿家族所有人有一个共同的遗传胎记,长在右掌上,胎记像一只异兽,虎头龙身。”
“你早说,我们画一个在右手上不就骗过它们啦?”梅子说。
“不行,它们扫描图案的同时还要闻味道,那个胎记自身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味道,就像有些人的狐臭,模仿不了。”班长转身看着黑暗,“板砖手机,灯光转过来。”
手机将灯光从门上移向黑暗,雪亮的灯光一打出,梅子顿时“妈呀”一声,他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怕惊醒它们似的。
除了班长表情平静,全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一排排怪鹿,它们虽然站着不动,但眼珠晶亮,身体蓄势待发,仿佛随时可以奔跑跳跃。
班长率先走入鹿群,“陪葬,每一块浮雕后面,都葬着和浮雕上一样的动物。”
“陪葬?”老鬼颤巍巍地伸出干瘦的手,抚摸怪鹿比身体还长的两根长翎,“世上真有这种动物?”
“怎么可能,不过这雕刻的也太逼真了,连毛都是软的。”梅子依然心惊胆战,又忍不住好奇地摸。
“它们是活生生的动物,用锁尸蛊让他们瞬间死亡,并且不腐烂,我们快走,吸入太多含有锁尸蛊的空气,命运会和他们一样,陪葬。”
“还不如让外面的假猪拱了。”梅子惊恐地加快脚步。
“锁尸蛊到底是什么东西?”徐康安从班长身上的真菌蛊证实了蛊能害人,可没想到还有这功效。
“我只知道是一种细菌,可以融入空气,至于怎么培育我也不知道,动物吸入足够的量,身体各个细胞会被瞬间凝结,比液态速冻快万倍。”
梅子突发奇想,“要是有解蛊的办法,他们会不会瞬间活过来?”
班长饶有兴致地想一想,“这种蛊技只掌握在皇的手上,你去问她。”
徐康安故作一脸认真,“等我到那边,问完了回来告诉你。”
梅子眼一翻,“我多准备几张驱鬼符等你。”
老鬼真心佩服徐康安的心态,面对死亡如此洒脱,可惜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不知在他体内种下异物的是什么人,真该千刀万剐。
陪葬墓的每个墓室都有小门通连,他们一个一个经过,班长无心观看,梅子每看到一个墓室里的动物都惊讶一声“哇!长脚的鱼!哇!虎头牛身,该叫它虎还是牛?靠!熊身鸡头···”
如此庞大的动物阵,和超出想象的肢体组合,令徐康安震惊到颤抖,感觉这里动物的肢体都可以跨越种类任意拼接组合,简直就像随意任性的动物肢体拼凑大全,阴森且邪气,他无法想象千年前,鱼奔跑、熊身鸡打鸣的场景,母亲的家族和他们的皇,到底都是什么人?感觉不是人。
“哇!鹤身蜥蜴头,哇!···我实在形容不出来了,这里真有看头,秦始皇的兵马俑与之相比,瞬间秒怂。”
梅子的喋喋不休从一间间小墓室到现在大到看不见边际的墓室依然没有停止,仿佛这样可以缓解心头恐惧似的。空间越大,排列的动物越多,更加气势滂沱。不过徐康安感到庆幸,至少没有看到人殉,说明母亲家族和他们的皇,还是以人为尊的。
梅子只顾左看右看,一不留神又一次一头撞在班长的后脑勺上,又一次捂着鼻子哀嚎,“走走猛一停!,你上瘾啊?”当他避开班长的脑袋看到前方时,恐惧得感觉不到疼痛,他没有眼花,机器人的灯光里,一个健硕男人的背影,一脚着地一脚抬起,咋一看是在奔跑,可抬起的那只脚却一直抬着,仿佛在奔跑中被定身,活像街头人体艺术,奇形怪状的动物已经让梅子的心脏承受不起,现在又在这不该有人的地方冒出一个正常的人,感觉比这些妖兽还怪异诡谲。梅子的心脏差点停摆,声音打颤:“鬼!”
老鬼仅愣了下神,说,“一股死味儿。”而后几步奔过去,转到男人对面,看清后松口气,“不是我儿子。”
班长走近,扫一眼面容栩栩如生的男人,现场教学:“这就是吸入过量锁尸蛊的结果,算是给我们打个样儿。”
“说句好听的会死啊?”梅子又怕又急,他心里明白,他们在这里已经走了两个小时,依然没有找到出口,也想过用徐康安的血去打开通往墓道的门,尽管那边也是九死一生,但至少还有博一次的机会,可班长说回不去了,他们正在走以陪葬动物组成的迷宫。老鬼不信,让梅子牵着绳子的一头,他拿着另一头,往回找他刚刻的牛,他明明记得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可结果就是没找到,现在看见这个男人的结局,心里更怕,想:说不定真的会和这男人一样被锁在这里给陪葬的陪葬,连个给正主陪葬的名分都混不上。好奇心驱使梅子壮着胆子看男人,见他里面是一套迷彩服,外罩黄色上衣,上面的字很醒目,“搜救队,什么意思?”
老鬼嘀咕:“难道是那次大搜救失踪的十三人之一?没想到死在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