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整理好自己的衣物,虽是囚犯之服,却也不能让自己失了尊严。
“平王,你和皇后让本王自尽,本王可以满足你们,但是。。。”
“但是什么?”平王注视着荣王的一举一动,荣王已经用手慢慢抚摸着三件自尽的利器,他的手一一拂过,可一件都未拿起。
“本王要你除了救下王妃,也不可牵连与我荣王府相关的一切人。”
“哈哈哈。”平王突然笑起来。“皇兄,你都是将死之人了,还要命令于我?敢问皇兄为何这么笃定,我会帮你?他们都是追随皇兄的人,我若留下他们,他们记恨于我,我不是要饱尝报复的滋味?”
荣王也笑了起来:“以你的心机留下他们,蛊惑他们,为你所用,这都不是难事。你这次襄助皇后,除了王妃,还想要东宫之位吧?你在明面上从未参与过诬陷我之事儿,你救下他们,利用救命之恩,还有他们对我的衷心,反击皇后,压倒卫王,东宫之位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平王嘴角动了动,他的心因为荣王的故意点拨而变得有些乱,荣王的话触动了他的野心,他感到自己的野心在急剧膨胀,平王承认荣王不是没有心计,他只是无意与人相争,他只是太信任他的父皇。
“有时候,我都很心疼皇兄,以皇兄之力,不该走到今天,既然皇兄有心为我思虑,也有心为你的家眷们思虑,这些事儿我会好好想想的。”
荣王如今将死,他只能尽力用计暂时保下与他相关之人的平安,他今日这样做是在为远在西境的睿王留下时间和机会,只要睿王还活着,以他之睿智必有为他沉冤昭雪的一天。
“皇兄,时辰不早了,该上路了!”
平王在荣王耳畔提醒着,荣王慢慢拿起瓷白色的小瓶。“这是鹤顶红?”
“上等鹤顶红,一口封喉。”
荣王转动着小瓶,目光望向天牢之外的另外一侧。“柳儿,白首之言我要辜负了,你要好好活着。”
荣王眼角流淌出一泪,他仰头将小瓶放入口中,药粉齐齐滑入荣王口中,苦的,好苦,胸腔中奔腾的血一口喷涌而出,荣王重重倒下。
平王见荣王倒地,他轻轻走上前,将二指放于荣王的鼻尖,鼻尖处已无气息。
平王侧过头,眉眼晃动,大声喊到:“荣王畏罪自尽了,荣王畏罪自尽了。。。”
刚刚围在牢门之外的狱卒全部已经退走,他们是皇后安排来的,如今事已完成,他们立刻退出天牢,前往凤仪宫中赴命。白翊气踹吁吁地跑进天牢,瞧见已经冰冷的荣王,他拔剑对准平王。
“你们。。。你们。。。”
平王用手抛开白翊的剑。“舅舅,你这是要干什么?本王是奉旨而来,瞧见荣王已经畏罪自尽,还要回去和父皇回禀。”
白翊“哐嘡”一声丢下手中之剑,他好悔,是他没有好好保护住荣王,是他失信于荣王。
“滚。”白翊朝着平王怒吼到。
平王走出牢门,理了理衣冠,他走出天牢后直奔向梁帝的惠渊宫。
婉嫔到达惠渊宫门前,陆欢迎住婉嫔。
“娘娘真的要进去?”
陆欢一脸担忧,虽然他打心里希望婉嫔能劝阻梁帝收回处死荣王的口谕,但轻易动摇梁帝的决定也并非易事。
婉嫔很坚定:“烦请公公通传,此事我一定要去求见陛下,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是,那娘娘稍后片刻。”
陆欢进入惠渊宫中,他一路小跑进梁帝身侧,梁帝休息了会儿,精神已经好了些,陆欢禀告到梁帝:“陛下,婉嫔娘娘在惠渊宫外求见。”
“婉嫔?”梁帝已经许久未见婉嫔,他一直觉得婉嫔给他一种温柔舒适之感。
“带她进来吧!”
陆欢得令后,来到惠渊宫外带着婉嫔进了宫中。婉嫔见到梁帝,俯首跪下:“臣妾参见陛下。”
“快起来吧,你难得来一次,不必如此多礼,来,赐座。”
梁帝赐座,但婉嫔却迟迟不肯起身。
“怎么了?为何不肯起来?”
婉嫔正要开口为荣王请求之时,平王急匆匆地闯入,无任何人通传。
“父皇,儿臣参见父皇。”
梁帝今日最头痛的就是见他。“你又来干什么?”
“儿臣来回禀父皇,大皇兄已经在天牢之中畏罪自尽。”
听闻“畏罪自尽”,梁帝虽有准备,但心还是莫名抽疼了一下,婉嫔更是惊恐地看向与她并立而跪的平王,婉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荣王,荣王怎么会。。。”婉嫔颤抖地问起。
平王听到婉嫔的质问,他回禀到:“婉嫔娘娘,荣王之罪已证据确凿,自尽是父皇留给他最后的尊严。”
婉嫔忍住自己的眼泪,极力克制住自己将要失控的情绪,整个惠渊宫中再次陷入沉寂。
梁帝一言未发,婉嫔极力隐忍,平王安静了好一会儿,惠渊宫死寂一片。
平王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决定试着继续问到梁帝:“父皇,如今大皇兄已经上路,他的家眷,父皇可有旨意?”
“荣王府家眷?”婉嫔已经错失救下荣王的机会,而今荣王府上下的家眷依旧命在旦夕,婉嫔暗暗发誓她必要奋力一试,保全住荣王府之中的无辜之人。
“你准备如何?”
梁帝没有下旨,他问起了这段日子一向很关心荣王府的平王,他要听听平王是什么打算。
平王对着梁帝扣了一个响头,“儿臣想着不管是巫蛊之案还是谋反之罪,这都是皇兄一人犯错,荣王府的家眷有些并不知详情,父皇仁厚,那些家眷请饶了他们的性命。”
“饶了他们?”
平王的请旨出乎婉嫔的意料,原以为平王会赶尽杀绝,没想到竟然会为荣王府的家眷求情,这实在是十分反常,婉嫔深觉平王的心思并不单纯。
“儿臣请父皇将荣王府的家眷改为流放,儿臣听闻西北苦寒之地有座无涯塔,那里是个极苦的地方,冰天雪地,寸草不生,若将他们流放到此,一则可以为北境开垦劳作,二则也算是为荣王赎罪。”
“无涯塔?”梁帝和婉嫔齐齐在心中默念着这座苦寒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