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赌成性,嗜酒如命。
那个幼年记忆里高大的身影,给她安全感的男人,亲手摧毁了一切。
每晚母亲偷偷咳血的模样她都看在眼里,早上还要装作无事一般,笑着打招呼,笑着去上学。
这个晚上,林续回来了。
一身酒气,拿着一个破碎的酒瓶。
林希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沉默起身,站到他面前。
一个巴掌。
男人用了力气,她摔倒在地,听他恶狠狠的咒骂,听着厨房里面盘子碎裂的声音……
“打我,别碰妈妈。”
脑子里一片混沌,快要失去意识。
脸上有被划破的感觉,很痛,有血腥味。
痛晕过去,痛醒过来。
看见洁白的天花板,什么都没想,强撑起身,出了病房。
安茹头发乱糟糟的,满脸泪痕跟医生说着什么,有点激动。
脸上很痛,扶着墙走过去,轻扯了扯安茹的袖子,“妈妈,我们回家。”
医生看见她吓了一跳,皱眉训斥道:“受了伤就好好躺着。”
林希没理他,依旧拽着妈妈的袖子,“妈妈,回家吧。”
没有钱住院的,她年纪小,几天就恢复好了。
安茹身子颤抖,崩溃的跪在地上求医生。
“求求您了,我女儿才十七岁……她的一辈子就毁了……”
恍惚间,林希看见了病房玻璃上映照的自己,左脸染满血迹,看得见一条长长伤口,还流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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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最绝望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大概是感受不到绝望了,她再无任何情感,不会怕什么,有想死的念头,为了什么不得不坚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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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希顶着那道简易的缝合线留下的丑陋伤疤,在医院里面拿到了妈妈的诊断书。
肺癌晚期。
独自在医院走廊里坐了很久,下午回学校时候被老师劈头盖脸一顿骂,看起来很痛心疾首的样子,质问她为何迟到。
她不会解释自己拜托同学请假,他们并没帮忙。
那道血淋淋的伤痕被扒出来,同学嘲笑声中,家常便饭般的让人拖走,她们不顺心了,要打她解气。
放学后失魂落魄的走在长街上,昏暗的路灯无法照亮她的眼睛,无法挽救这条快逝去的生命。
安茹的病很严重,医生说化疗能活一年,不化疗也就两个月。
林希没钱,没办法。
她坐在家门口,听着屋里面不停咳嗽的妈妈,心如刀绞。
无奈之下,她只有那个办法。
有时候林希也很厌烦自己,懦弱到让人恶心,挨打也是正常。
哈哈哈。
她好像最初有过反抗,那次被打的神志不清,说句对不起就放过她。
没有说,那些人就看不惯她这个样子,找了个乞丐要强她。
这才真正的怕了起来,跪在地上,捂着被脱了大半衣服而露出的肌肤,又哭又喊,那个乞丐都吓跑了,他们在笑,说她以后也要乖。
林希摸了一把眼泪,动作很轻的进了房间,拿了妈妈的长裙套在身上,纤瘦的身体有些颤抖,是在害怕等下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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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要回去了?”
不同于外面昏暗的灯光,疯狂扭动着身体的人们,他淡漠的看着一切,冷静如神。
“嗯。”是属于少年的声音。
中年男人恭敬的低头,“我去安排人送您回去。”
少年轻摇头,“不用了。”
也不再多说,自己推门离开。
恰好跟林希相遇,他看见了她,她并未注意到他。
少女穿着长裙,样式有点旧,但衬着她的身材很好看,像是在地狱中迷路的纯白蝴蝶,无目的的走动着。
他停了脚步,看了一会儿。
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慢慢靠向她,伸手碰了她。
女孩明显吓到了,但强忍着走开的想法,跟他谈论着什么。
挥手间,红绳衬着洁白的手腕,翻转着,嗜血的美。
他不再看了。
作为这里的主人,很清楚他们在干什么。
心里泛了恶心,单手抄着口袋,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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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林希看着自己严重变形的胳膊,无声哭泣。
原来她现在这副鬼样子,以为自己突破底线是一件很不堪的事情,其实卖身都没人要的。
挨过很多次打,第一次骨折。
动一下都钻心的痛。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只记得摸向母亲时,已经是冰凉的身体。
垃圾桶里满是带血的纸巾,安茹温柔的眉眼紧皱,离开时很痛苦。
她哭啊,脸贴着自己的母亲。
身上心上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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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值钱的不值钱的东西都卖了。
林希的胳膊治的太晚,虽然骨头正了过来,但还是废了。
母亲的遗体火化了,她花光了所有钱,在墓园买了块小小的地,轻轻的把骨灰盒放好,红着眼睛,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妈妈,以后要自己一个人住了哦,你不要怕,今晚我先陪着你。”
晚上下了一场雪,她就缩在墓碑后面,后来被保安骂疯子赶了出去。
湿漉漉的雪融化在身上,又冻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