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水娟这么早到秦芸办公室已经让秦芸奇怪了，她的问话更让秦芸大为惊讶：“不可能吧！小英子会在罗大河的房间里过夜？你说的是……小英子？”
姬水娟坐下来：“是的，我已证实。有人在罗大河门口碰上的，小英子也承认了，确实在罗大河的屋里过了夜。”
秦芸还是不相信：“姬老师，她也承认？不不，姬老师，你最好不要用‘承认’这样的字眼儿，好像小英子真犯错了……我不相信。”
姬水娟加重了语气：“在人家男人房间里都过夜了，你还怎么的！不是错吗？秦芸，你有时候好感情用事，还是回到现实中来，好好处理吧。”
秦芸还是有疑问：“处理？那也要把事情先搞清楚再说，我会向你汇报的。”
姬水娟站了起来：“好，不过，你也要控制范围，这种事传开来不好听，就算是他们谈恋爱了，这样做，也不好。胡英子还是个乖孩子，你要好好开导她。嗨，我当这个政委，也还当这些美女的婆婆妈妈，不好当啊。当初掺和了一下你的大事，看你们现在不愉快，我也总不愉快，你也还是要多注意改善，云亭一直在努力的。”
秦芸知道自己的老师又要啰唆了，她站了起来：“好吧，姬老师，我马上去处理小英子的事。你看，还需要交代什么吗？”
姬水娟看了她一眼，有点定下心来：“好，没什么了。”
罗大河房间，门大开着，小个子机械师闯了进来。
罗大河正在镜前整理自己的衣领，又容光焕发的样子了，好像准备去开会，还特地带上了钢笔。小个子机械师满脸疑惑地观察着整个房间，房间里整整齐齐，床上床边也完全没有了呕吐的痕迹。
罗大河：“看什么？肯定是胡英子仔细收拾过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这儿了……唉，你快说啊。”
小个子机械师：“我问你，胡英子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
罗大河：“不知道，我睡着了。”
小个子机械师：“那我什么时候离开你这里的，你知不知道？”
罗大河：“我有点印象，反正是你叫来的胡英子照顾我吧，你这老哥什么阴谋，我昨天就跟你说了，我在那两个中总会选一个的。”
小个子机械师：“开什么玩笑！我会把好端端的胡英子送给你服侍你？做梦去吧！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我问你，那我走了以后，你们又干吗了？”
罗大河：“什么叫‘你们又干吗了’，我只知道自己又吐了，吐得一塌糊涂，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个子机械师：“这么说，是胡英子自己决定早上才离开这里的？”
罗大河：“真的？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那，那还真不好意思了。”
小个子机械师盯着罗大河的脸看了半天，确实相信了他的这位好朋友。他叹一声：“那就是我的不好了，可我那家中离不开我啊。”
罗大河：“怎么啦？”
小个子机械师：“你没有出去过，大院里已经传开了，说她在你的房间里过了夜。”
罗大河：“哈哈哈，这不太好玩了吗？让他们传去，传凶了，由你给我证明我的清白身。”
小个子机械师：“你呀，我看你伟岸的身躯里跳动着一颗自私的心，你想想，人家黄花闺女，父母早亡，清清白白的名声，在你这个招蜂引蝶的美男子房间里过了一夜，那不全毁了？既然没事了，得还她个清白，胡英子也够辛苦了，不能为这事再害了人家。”
罗大河想定了主意，很想发表什么意见，但又什么都不说了：“这样，我的小老哥，就在那个温馨小酒馆，你今晚再给我安排一个饭局，客人由我来请。你不要那么担心，没那么多是非，那些要搅是非的，让他们去搅吧，欲搅是非者，本是是非人。我马上要走了，航协有一场高峰论坛，还是我在当教官时提出的话题，他们还要我去讲一次，走走走……我看你这小个子倒挺照顾胡英子的，再去照顾照顾，就说我向她表示歉意，晚上的饭局请她来。”
小个子机械师：“那恐怕不行，你请别人可以，她不会去那里吃饭。”
罗大河：“那昨晚她不去了吗？请上她。”
小个子机械师：“你还请谁啊？”
罗大河：“暂时不告诉你。走。”
秦芸已经邀上了胡英子坐在公司的花园里：“小英子，来，坐。”
胡英子颇感异常：“芸姐，今天不都休息吗，你还来上班？”
秦芸：“在家待着也气闷，还是到这个大院来，感到很自然，有人说职业妇女是女人中最不够女人的，我们大概是最不够女人的这一群吧。”
胡英子：“芸姐说笑话吧，不说别人了，你就是最女人的，连女人都要为你的女人味吸引呢！而且就算职业妇女太职业了，咱们空姐也不能算。”
秦芸笑了：“都说我们的小英子是善良贤惠的女人，还就是的呢！我就这么看，你来了快三年吧，也二十六岁了，你这档子年纪的才最有女人味呢！你好像还没有考虑找对象吧？为什么呢？”
胡英子有点异样：“芸姐，这个前几天你刚问过我，怎么又问啊？”
秦芸找理由说话：“哦，身边的姐妹啊，总是想你们的大事儿，况且你一人在这里，家里还有老人要照顾，这不又在医院里，怕你没有时间考虑。个人问题也是大事，你有考虑吗？”
胡英子的脸上有薄薄的阴云。
橙色甲壳虫内，戴露开着车，张莹莹坐在后面，车从航空城的街道向乘务部开去。从车里荡漾开来的笑声，一听就是戴露的。
戴露：“刚才去接你晚了点，就是有人扯住我说这个事儿，你说无聊吧，我压根儿不信，罗大河不会，胡英子也不会，嚼舌头的是非精，我真想骂他们一顿。”
张莹莹：“我刚来，不过我相信你的观察、你的判断。”
戴露：“肯定不会，不然我会向罗大河发起进攻的。我告诉你，今天我们去做头发，然后我要他和我一起去选衣服，我已约了他，下午在我父亲的会所涵碧宫喝茶，再去选衣服。我一定要在旅游大使的选拔上把冠军拿下来。莹莹，这种事儿我本来不感兴趣，我是为他去参加比赛的，叫他看看我戴露的厉害。怎么样，这样有节奏一点儿吧。”
张莹莹想起了自己的航博馆的约定，一时有点恍惚。
戴露：“莹莹，在问你呢，你说是不是，那天你说追求的一方要容忍对方有个考虑的时间，我正在容忍呢。不过得不断地给他一点我在爱他的信息，你说对吧？”
张莹莹：“对吧，一个男人在做出他的选择的时候，大概是蛮难的吧。”
张莹莹的这个感叹显然是对自己在说，戴露却为罗大河好好怜惜了一回：“他难什么！我做好了全身心贡献的所有准备，只要他纵身一跃，义无反顾就行啦……莹莹，不瞒你讲，我连床上避免留下后遗症的工具都准备好了，嘻嘻。”
张莹莹：“你什么都敢说，我都不敢听啦。”
戴露：“好，不说不说。”
橙色甲壳虫驶来。在花园的路上，她们先后“劫”上了胡英子和林小洁，后两位好像都没有什么犹豫，没几句话就跳上了车。在两旁尽是新绿的路上，甲壳虫像个快乐的音符。
从车窗看进去，四个美女笑容满面。
橙色甲壳虫驶上机场高速，向城里奔去。
六分部秦芸办公室里，秦芸站起来迎接小个子机械师。
小个子机械师：“秦大部长好，美女指挥部在下很少光顾，谢谢秦大美女开恩，小个子不胜感激。”
秦芸笑起来：“都说机组的命脉大机械师最会犯贫嘴了，今日本乘务长有机会单独领教，幸会幸会，哈哈，我也贫嘴了……坐下坐下，我可是有正经事问你。”
小个子机械师：“遵命，但请赐教。”
秦芸递上水杯：“问你一件事，事关你们机组，也和我们乘务组有关。你如果知道真实的情况一定要告诉我。”
小个子机械师：“我知道了。你倒抓得紧，你一定是问昨夜胡英子在罗机长房间过夜的事吧？”
秦芸点头。
小个子机械师：“此事要我来说，也要问明白一件事，你不找当事人问清楚，为什么要问我？”
秦芸反倒对这一问题更有兴趣了，她看一眼这位体积小了一点的男人，喝口水，慢慢地表示了自己找他的初衷：“我请你来，当然知道你是罗大河的铁哥们儿，我们好几次驻外，你和罗大河可有话说了！今天传出这样的事儿，我不用相信不相信的词儿，这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无非两个结论，他们在谈恋爱，或者是他们因为一个什么特殊的原因在同一块天花板下过了一夜。至于找到你，我犹豫了很长时间，但最后还是决定这样做。罗大河和胡英子都是我认为很好的人，现在我又是以单位的一个小领导的身份在了解这个事，我真怕这会伤害了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如果他们真是有了感情，我不是在给他们添乱吗？如果是出于正常的原因他们只能在一起，能有什么错呢？我生怕的就是这样，所以找了你。”
小个子机械师愣了半天。秦芸的娓娓道来让他信服。这个优雅精致的女人，是从心里由内而外的优雅，有着对人生分寸的把握上的精致。这话他后来对人说过，现在他没有说，他看着秦芸，心中有一种渐渐热起来的感动。
小个子机械师：“秦芸，我被你说傻了，我不知如何报告了。有你这样的理解，我还真为大河和英子没有恋爱关系而遗憾呢。没有，他们确实没有谈恋爱。大河喝醉了，他们确实在大河的房间一同度过了一夜，我完全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秦芸却突然摆了摆手：“你不用说了，我已经明白了，不管什么原因，都与真相无关了。不过，小英子不是不会喝酒吗？”
小个子机械师：“这就说来话长了。”
花间美发中心，戴露、张莹莹、林小洁、胡英子四个空姐全部头戴着蒸汽帽，围在一起笑谈。
戴露：“英子，我一定把你拉上来，是一直就有的想法，你的发质不是太好，上岗时大家统一了发型还不太看得出，可是平时你随意散开的时候，我看得出来。常来这里做做养护，一定是有好处的，以后一头秀发迷死你那个帅哥。”
林小洁：“人家还没有帅哥呢！戴露姐，你爸爸是‘企业家五十强’，给我们英子姐介绍个富家子弟哈！”
张莹莹：“英子好像不吃这套吧。”
戴露：“要是有，我当然会做了，有钱总是好事情，有钱还不够，还要有心，有钱有心还不够，还要有能力，有能力你懂吗？哈哈，基本条件啦。”
张莹莹看她一眼，好像生怕她乱说了什么。戴露朝她笑笑，仿佛说你慌什么，我讲话会不分场合吗？
林小洁：“我们良家妇女还是心平一点好，心平也就气和了。”
戴露：“小洁你没有权利说话呵，你是童话里的公主，失去联系的王子也回来了，你今天做了新发型，你的王子不要不认识你喽。”
大家又笑，清脆是因为清爽。
秦芸办公室里，她还在询问：“温馨小酒馆？我在航空城那么多年也没有听说过呀？”
小个子机械师：“是的，在小巷深处。我也是偶然去了一次，没想到在里面厨房里打下手的是胡英子，她不到大堂来，就为了怕见熟人，我知道后她就反反复复交代我要替她保密，要不是刚才听你的一席话，知道你是这样理解人，恐怕我还不会说出来。”
秦芸：“她说她这样做是为了替家里还债？”
小个子机械师：“是，她说有很多休息的时候，闲着也闲着，小店老板也很照顾她，挣点工钱攒着，过年回家带去。”
秦芸：“我们的收入也不少了，英子家肯定出过大事。”
小个子机械师：“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也感觉她有心事，有点苦，所以有时间，我会去接她，送她回宿舍，听她说话，她真是个贤惠善良的人。大河这个人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否则我还真想给他介绍呢！”
秦芸笑了：“那你说罗大河最后会看上什么样的女人呢？”
小个子机械师：“这个也不好瞎猜的，我看眼下在他面前出现的女人里，他最后恐怕要倒就倒在戴露的怀里。随便一说，不要当真。”
秦芸：“一人配一人啦。英子的事我有责任，自己的姐妹还是要弄清楚原委，我们也好帮助她。”
小个子机械师很感动地点点头。
花间美发中心内，戴露、胡英子、张莹莹、林小洁都躺在那里，长发都在平台上舒展开来，显然在进行着一种特殊护理。在她们躺着的视野里，美女们三三两两地走过。
江天芳走过来，步态飘逸，好像在走向定型大厅。走过她们躺着的整齐的粉色小床，江天芳目不斜视，在林小洁的眼前一晃，就没影了。
林小洁突然想起：“……对，是她，江天芳。”
江天芳已经做完了头发，新的发型很适合她，进了休息厅亭亭玉立。在她面前的戴露、张莹莹、胡英子和林小洁也已整完妆容，长发盘起来后，差不多是一样的发型。她们显然都认出来了，美女们不知道谁在欣赏谁，都笑了。
林小洁：“刚才晃过一个影子，我就想这不是江天芳吗，还真是你呀。做了发型，还挑染过吧，很好看。这几位都是我的同事，说起来该是我的三位姐姐了，玫瑰航空乘务大队的。”
江天芳：“各位好，到底是空姐，看不过来哦。”
林小洁：“在你们礼仪训练营，不也一样看不过来啊……那天姬政委和芸姐带我一起去了那里，想做星探呢，等国际运动大会一结束，让她们上飞机。天芳是我们最中意的了……后来去看了材料，你了不起啊，还是名校校花呢。”
江天芳笑笑，戴露、张莹莹和胡英子也注意到了江天芳的美。胡英子静静地笑着，张莹莹的目光没有在江天芳脸上停留太久，她后来说过，江天芳多少有点做作。戴露倒笑开了，上前就拉住了江天芳的手：“哇，比我们还高一些呢，来吧，我看你天生就是做空姐的料。”
江天芳为戴露爽爽朗朗的热情所感染：“啊，你们都是……”
林小洁：“天芳，这两位是我们公司的‘玫瑰皇后’，合在一起就是‘玫瑰双娇’，你也来吧，以后叫黄玫瑰、红玫瑰、白玫瑰，嘻！”
张莹莹：“你就不是玫瑰啦？”
戴露：“对，上我们公司做空姐的都是玫瑰。”
林小洁：“我和英子的风格差不多，我们做不了燃烧的玫瑰，我们可以做静静的百合。”
戴露笑开了：“就你，还静静的百合呢。”
林小洁不解地看定了戴露，戴露更笑开了，学着林小洁的口吻：“哇，我等你等了那么多年……”
林小洁摁住了戴露的嘴巴。
江天芳却被胡英子吸引住了，她上前拉过胡英子的手，左看右瞧地，还转着身子看，还伸出手在胡英子的脖子上、肩上摸了一下，看着胡英子像有大发现。
戴露打趣：“校花这么开放啊，小心人家把你当成‘同志’。”
江天芳：“不要乱开玩笑，我是得来不费功夫，一直想找这样一个美女，找啊找啊，今天终于发现了。你的眉，你的眼，你的脸型，你的长长的脖子，你的美人肩，还有你的腰臀，你的长腿，包括你的胸，太好了。”
胡英子被说羞了，便也有了一点忸怩，不是做作，而是被羞到了。可是江天芳反而有了新发现：“你看看，这个一侧身一扭腰的动作，太好了，你学过戏曲？”
胡英子：“在县剧团唱过两年戏。”
江天芳：“你看，给我看出来了，你是搞过戏曲的。”
戴露越听越笑，张莹莹和林小洁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小洁：“刚才我说了，在我们玫瑰航空个个出众，你来了不要有太多发现。”
戴露：“还是我们先发现江天芳同志的吧，哈哈哈！”
江天芳还沉浸在对胡英子的欣赏中：“像你这样，一定要天天穿丝质旗袍，可以是高领直抵下颏的，也可以是裸袖直至这里的，大开叉你也合适，小开叉你的小腿也合适，哎呀，你这个人一旦懂得穿旗袍……嗯，一定会把男人迷得七荤八素。”
张莹莹：“你大概在学时装设计吧？”
江天芳眯着眼笑，笑得有滋有味。
中央商务区大街上，四个空姐还在大笑，果真是有声有色。
橙色甲壳虫在车流中非常醒目。
戴露驾驶着车，控制住了自己的笑：“小英子，我们熟，说话不避人，今天是关于你的绯闻的日子，大清早有人说你钻进人家罗大机长的房间过夜了，现在中午时分，又有大美女把你好好调戏了一番，哈哈！”
张莹莹：“戴露你尽瞎说。”
胡英子：“我不信人家会瞎说呢！我昨晚是待在机长房间呢，他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机械师让我照顾他哩。他吐得一塌糊涂，折腾到后半夜，他才呼呼大睡了，我怕他还难受，所以替他扫了房间，洗了衣服，天就亮了。看他真睡踏实了，我才走的，还告诉了飞行部的人，我还怕罗机长醒过来难受。人家能瞎说什么呢。”
林小洁：“是啊，碰上我我也会这样做的。”
戴露：“他们上哪儿喝了，竟喝成这个样子，还把你折腾了一夜。谢谢你。”
胡英子：“要你谢啥了，你又不是罗太太，嘻！罗机长已经给我打过电话，谢过我了。”
戴露：“……他倒轻松了，让别人瞎忙活。”
张莹莹：“戴露刚才不是问，他在哪儿醉成这个样子吗？”
胡英子：“就航空城的一家店里，我也恰好路过。”
张莹莹：“那罗大河罗机长碰到什么事了，要喝得这样？”
胡英子：“我也觉得机长心里有事。”
戴露：“管不了那么多了。怎么样，比萨还是肯德基？”
航协高峰论坛大厅布置得极具航空特色和学术气氛。罗大河身着制服，在那里侃侃而谈。
有人注意听讲，有人不以为然，有人频频点头，有人陷入沉思。
涵碧宫会所里，石头牌坊在几丛修竹和紫色杜鹃的簇拥之中，不远处有深褐色的木结构中式建筑。橙色甲壳虫驶入修竹和桃树间的停车场，戴露跳下车，沿牌坊下的石子路走向涵碧宫会所。
透过摇曳的竹子，现出一泓湖水。
广场上的航博馆前，银灰色帕萨特驶上停车场。张莹莹跳下车，走向航博馆大门。幕墙玻璃上，映出高空中的飞行器，这是一种特意的设计。
掌声中，罗大河走下讲坛。
他坐到自己的座位，他觉得自己已经流畅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心头有一种悠然自得，而身着制服使得他更有一种成竹在胸的气派。
这时，从台上传下来这样的声音：“虽然我是罗大河同志的直接领导，他今天谈到的联盟倡议也可以在内部研讨，但是他放到了公开的讲台上，那么我也要公开地表示，我不同意。我们可以从三方面来看，首先从文化的背景来看……”
罗大河有点惊异地看着台上那个同样气宇轩昂的男人。
涵碧宫会所内，戴露在门楼下揿着手机，只听见这样的声音：“您所呼叫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我们会点对点地……”
会所内的服务员过来请她入内，她摇摇手。
航博馆大门前，张莹莹在门前揿着手机，也听见这样的声音：“您所呼叫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我们会点对点……”
张莹莹看看门内，又转身眺望广场边上的大街。有黑色雷克萨斯吉普驶过来，驶上停车场，但是下车的是两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子，很可能是正在培训的女飞行员。
她失望地又抬眼看去。
航协高峰论坛已经渐入佳境。那个气宇轩昂的人还在说：“好，现在我们从现代民航的发展模式来看，我们与西方的根本区别就在于服务的本质，罗大河提到服务上的全球一体化，是对全球化理论的生搬硬套……”
罗大河在自己座位上一动不动地听着。很多人看不出来他心底深处的抵触。
这不是对于学术研讨的分歧。是的。
涵碧宫会所前，戴露把手机狠狠地关上。她走向停车处，突然又折返，走进门楼，走过长廊，走到服务台：“给我一间贵宾房。”
戴露接过钥匙走向房间。
航博馆大门前，张莹莹把手机关上了。她走向停车场，很快启动了银灰色帕萨特，驶去。
参观的人们也在这个时候散去……
罗大河礼貌地和那个气宇轩昂的人握了手。
气宇轩昂的人：“对不起了，我也必须申明公司的立场，我们为什么没有采纳你的主张。另外，罗大河同志，你是机长，你的思维应当在飞行上展开，这就够了。”
罗大河：“你在讲台上说的，我作为听众尊重你。你现在说的后面这一句话，恕我不敢承接。再见。”
罗大河转身疾步走去，制服的风格凸显了他的性格。
很快，罗大河驾车急驰而去，一脸严峻。
涵碧宫会所中，喷射很急的花洒在戴露的脸上恣意纵横。
柔软的大毛巾也横空飞了过来。
戴露躺在那里接受经络技师的按摩。
张莹莹在自己的小屋里坐着呆想，望着桌上的舱内合影。
合影上的罗大河笑着，张莹莹“哧”了一下。
桌上的电脑在休眠，突然响起QQ的呼叫，张莹莹重新启开，显然，李云川又在呼唤“飞翔206”了。张莹莹笑了，有淡淡的苦涩。
屏幕的聊天框：“飞翔206，据我的情报，你今天停止飞翔，请回复请回复。”
张莹莹又淡淡一笑，点了“关闭计算机”。突然，她又改变了主意，点了“取消”，然后码上了这样一行字：“飞翔206从来不会停止飞翔，生命在于飞翔，生命在于向着一个认定的方向飞翔。”然后她点了“发送”。
李云川在房间的屏幕前面仔细地看着，口里振振有词：“哈哈，露馅了吧，包子要吃到豆沙边了，好……你的飞翔，有飞翔的载体，你不要云里雾里了，你就是玫瑰航空的206号张莹莹，承认了吧，我有心里话告诉你……”什么？退出了……
屏幕上“飞翔206”的QQ头像果然暗了。
李云川又自语：“还摆架子了，大美女，我去找我的嫂子去。看你怎么在我的手下束手就擒。”
黑了的屏幕悄无声息。
在玫瑰村宿舍区停车场，雷克萨斯吉普停稳了，罗大河听到了手机中连续的信息声响，他打开一看，稍一惊，又一条一条地看下去，更为大惊失色。他赶紧摁起了号码。
戴露还躺在按摩床上，白色的大毛巾下是她的懒散或者叫无精打采。手机响了，她闭着眼睛没有接的意思，技师把手机放到了她的手掌上，她才睁开眼来，懒洋洋地一看，不觉一个激灵：“喂，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我都等了两个多小时了，没想到堂堂大机长，还不守信用……”
罗大河：“不不，昨晚我醉了，所有的事全部失去记忆。今天我一直在航协的高峰论坛上，那大厅里电话屏蔽。这样吧，今晚我请你吃饭……”
戴露坐了起来，搂紧了身上的大毛巾，神情已转为兴奋：“好啊好啊，今天再让你醉翻了，不过说好了，我陪你过夜哟……哈，怕什么，我才不想你醉呢，你不让我心疼死啊。为什么下午约你？见面再跟你说，什么，温馨小酒馆，这么好听的名字啊，好，晚上见。唉唉唉，嗨，关得这么快！”
戴露又躺下来，技师又去按她的手臂。
戴露：“大夫，你教教我，按这里有什么作用呵？”
经络技师是个中年女子，她笑起来，两个眼角上像挑了两朵花：“大小姐想学按摩啊。”
戴露：“嗯，学……”
她的话一出口，笑声也紧跟着出来了。
罗大河摁好了电话号码，刚想拨出，又关上了手机。他靠上椅背，长叹一声。又打开手机，在张莹莹的信息下点了“回复”，然后码字了：“昨夜酒醉记忆空白，今日演讲电话屏蔽，晚上设宴聊表歉意，时间六点地址另附。”然后点了发送。
张莹莹正驾车前行，听见了手机信息的声音，她将车开到路边停下，打开了手机，眼睛一扫便莞尔一笑。
张莹莹掉过了车头，显然，她修改了今夜的计划。
在少体校会客室，姬水娟坐着，面露忧虑，看了一眼玻璃墙上各种各样的奖杯。李云亭进门：“姬老师，您来啦，怎么不上游泳馆去了？”姬水娟望望他，看着这个穿着教练服的少体校老师，还是觉得很顺眼，脸上少了一点担忧。
李云亭：“我下午备课，无妨的，你说要花点时间和我聊聊，今天就可以。”
姬水娟：“所以我特地想在这里谈，在游泳馆，你老惦着训练，不静心，今天你要好好听我说。当然，我并不是来批评你的，想起来我还真舍不得批评你呢。秦芸呵，也是我最欣赏的学生，现在又是我最得力的乘务长，不过我批评她可是真批啊，还不是为了你！”
李云亭坐下：“我知道的。”
姬水娟：“你们的老校长一直就没有和你联系？”
李云亭摇摇头。
姬水娟：“其实他多虑了，当初他把你从唐山地震的瓦砾中抱回来的时候，多少仔细啊，舍不得离开你一分钟，后来有两次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一次是你的亲生父亲终于又联系上了，他原以为你在那次大地震中永远不回来了呢，你的父亲还给你带来个小弟弟云川，他真的很开心。”
李云亭：“是，校长和你说过这些事？”
姬水娟：“说过。还有一次是你终于凭着自己的真本领当上了花样游泳的教练，你的老校长离开少体校的时候，说是故意不告诉你他的地址和去向的，他说你已成人，不必要让你记住他这个救你的人，他说整天让你记住甚至整天让你看到一个你想感恩的人，无助于你的健康发展，更无助于你的创造能力，他还说人类文明史上有一种地震孤儿现象，一不小心反而会影响了这些孩子的长大。你们这位老校长啊，交代我帮助你建立个好家庭，他倒好，后来我也联系不上他了。”
李云亭：“是，我也很想他。”
姬水娟：“说来也巧，秦芸就在你们这儿学过花样游泳，后来又成为我的学员，多好啊，你们当初的这一对，在我看来就是金童玉女。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还能联系到你们的老校长，我请他来参加你们的婚礼，他就是不肯来，他又说让你断了对他的感恩心，你的心就会坚强，坚强了你才会幸福地享有丰富多彩的生活。你看看，他对你抱有多大的希望啊。”
李云亭的眼眶已经潮湿：“姬老师，我会努力的。”
姬水娟：“所以我今天想和你好好聊的，就是你和秦芸的关系问题。这些天我和秦芸的接触中，感觉到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尽管你已戴上了她给你的生日礼物，可是为什么不能恢复到最初的和和美美呢？你找过原因没有，为什么不行呢？”
李云亭：“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有时候也不明白，很想和她多作沟通，你们空姐这职业吧，时间也没有规律，有时候一驻外，又是一周一周的不回，我们学校，这两年也在下苦功练内功，出实招下绝招，想三年打个翻身仗，一举改变我们的花样游泳没有金牌的历史，所以也顾不上了。秦芸有时候也太不着边际了，过日子嘛，也就是这样。”
姬水娟：“我了解秦芸，每个人的性情不一样，做了夫妻嘛就要互相让着点也互相学着点，你没看有些夫妻，长久了连长相都会接近起来，老百姓叫夫妻相。”
李云亭：“嗯，我再努力努力。”
姬水娟笑了：“跟你谈吧，看你这老实样还真有点心疼。你的老校长想着你的健康发展，还不就是想你方方面面都要会生活，懂生活，你也不能太老实的。”
李云亭抬眼看看姬水娟，有点懵懵懂懂。
姬水娟：“很多家庭有了个小孩就显得生气十足，你们结婚快七八年了，为什么不要孩子呢？开始几年我问过秦芸，她说忙，可是现在再忙也不宜再拖啊，我在想，兴许你们有个娃娃了，你们的关系也改善了。”
李云亭听着想着。
姬水娟看着李云亭：“云亭，你听懂了吗？”
李云亭点头。
姬水娟：“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看秦芸的心里还是有你的。你要有信心，像对待你的工作一样。”
李云亭：“对待工作一样？好……我安排个计划出来。”
姬水娟“扑哧”一声笑了。
两岸咖啡馆里，秦芸呷一口咖啡：“云川，把我叫到这么抒情的地方来，就为了关心你的哥哥？”
“关心哥哥就是关心嫂子，我在三亚的时候已经直言不讳，不过我观察下来，哥哥对你仍然抱有热情，你也不能要求太严，一切都要从实际出发。”秦芸听出了李云川的油腔滑调，也感到了李云川今天的真实用意还没有说出来，她故意严肃地站起：“云川同志，这个问题由你来发表意见不尽合适，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走了，晚上我还有事。”李云川赶紧站起：“不不，我还有一件事请嫂子做主，不知嫂子愿意否？”秦芸知道李云川要表达真实意图了，重又坐下：“说吧。”李云川说了：“这几个月，我为海南设计旅游软件，连着坐了你带飞的航班，前一次发现了一个新来的空姐，说是新来的但一看就知道经验丰富，她是206号……”秦芸抿着嘴笑：“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张莹莹。怎么样？软件设计师，有意思了？”李云川做出害羞的样子：“嫂子不要匆忙下结论，我的意思从来要在一定的规程范围内经过设计，选择走通了所有程序以后才会确定的。”
秦芸：“不要啰唆，我看和软件设计师交往，要有耐心。你不会让我介绍吧？”
李云川：“不会，我从来不喜欢通过介绍建立联系，现在是什么都可以链接的时代，需要介绍吗？”
这个话触到了秦芸心中最脆弱的部位，回答也含糊了：“这个话我爱听，介绍的不自然，熟人也会不自然，最好是……唉，不跟你说这个……”
李云川：“等等，我知道，《牡丹亭》里说了，最好是‘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怎么样？”
秦芸：“什么怎么样呵，和张莹莹是情不知……”
李云川：“不不，不要太敏感，我换个说法，叫两情相悦，邂逅最拽；网上相知，通信最拽；飞机上相遇，更是有情人最拽。呵，呼风唤雨哪，这个最好吧？”
秦芸：“云川，你想说什么？”
李云川：“不和你说爱情状态了，我想知道你和张莹莹在QQ上聊过天吗？”
秦芸：“没聊过。她刚来，我也不太上QQ，浪费时间。”
李云川：“哦，这样，那我就不问了，不过我要纠正你一点。上QQ，不是浪费时间哦，‘70后’和我们‘80后’不至于有代沟吧。”
秦芸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呵，小鬼当家自作聪明多的是呢，告诉你，戴露是她的好姐妹，接连两届的‘玫瑰皇后’就是她们俩，你去问戴露啊。”
李云川：“哇，戴露，很凶的。”
这倒把秦芸逗乐了。
温馨小酒馆内，罗大河到了包间，电话里在下命令：“你必须把胡英子带过来，不用换地方了，这个地方好，快点来。唉，你这个智多星，我打了好多个电话，我把秦芸乘务组那帮美女的小头目也请来，你看怎么样？”
他在打电话的时候，胡英子的婆婆进来送上一盘瓜子，也有意地瞟了一眼罗大河，又出去了。
藏青色轿车内，小个子机械师在接着电话：“哦，你说的就是请秦芸？很好，这是你考虑到的最完美的办法。而且我认为，这有助于胡英子名誉的全面恢复。哈，全是你造的孽嘛……”他回头看了一下，原来胡英子已坐在他的车上，这个善良的女人在用手势制止小个子机械师往下说。
小个子机械师：“……那，我再找找看，要是请不动，那我也没有法子。这就有劳你亲自出马了。”
他放下电话，嘿嘿一笑：“故意叫他急急的，你放心，我和大河就这样的，哥们儿！”
胡英子：“那，芸姐要是也去，又在那个地方，我是不是就不去了？都是你，昨天带他们来。”
小个子机械师：“我看啊，你更要去，事已至此，你也不要顾虑了，让大家知道你有点困难，怕什么，你有难处，大家也好帮帮你。走！医院里都还正常吧？”
胡英子点点头，车子启动了。
今夜无人入睡。
穿着水蓝色衣裙，挎着宝蓝色坤包的张莹莹看到了墙上的温馨小酒馆的小小灯箱，弯进了小弄。
穿着淡黄色衣裙的戴露跳上橙色甲壳虫，只感觉明晃晃的一下，就呼呼地往前冲了。
穿着紫色衣裙的秦芸走出一条商业街，打探着往这边的小弄走来，突然，她的手机响了。
是罗大河在打电话：“……秦芸吧，终于打通你的电话了，你快来吧，什么事？哦，请你吃饭，在航空城的温馨小酒馆，你正在过来，那太好了，有你组里的一帮人呢，对对，快来吧。”
他关上电话的时候，才发现张莹莹已经站在他的面前，笑得很矜持。
罗大河：“哟，你是第一个到，快坐。”
张莹莹：“你今天是请大家啊，你的信息上可没有这么说。”
罗大河：“哦，是这样，我请大家都没有这样说。但我想你应该来，今天去参加了活动，结果憋了一肚子气，有个话题倒很想和你聊聊。记得你对我的服务全球化的观点很有兴趣？”
张莹莹：“我好像还有过一个更重要的话题，你没有回答。”
罗大河：“你说过，重要的话题要有充分的考虑时间。”
张莹莹：“你可以考虑，但不可以狡猾，狡猾的不可以。”
罗大河：“非常好，我最欣赏的就是狡猾的不可以。”
张莹莹：“是，在你面前的张莹莹，从来都不会狡猾，你要记住喽。”
罗大河哈哈地笑起来，戴露突然闯了进来，她惊奇地看看张莹莹，又看看罗大河，然后再看看桌上的六个小酒杯，再惊奇地盯住罗大河。
罗大河：“戴露驾到，热烈欢迎。”
戴露“哼”了一声，掉头就走。罗大河赶紧追上去，张莹莹劝住他，自己追了出去。
张莹莹拉住了戴露：“你这何必呢，让人看成了小心眼。你戴露从来都是落落大方的。”
戴露：“我是气他，我还以为单独请我赔罪呢，到这么僻静的小店来，我还真以为是呢。他请你，和你说了我们一群人啊？”
张莹莹稍稍迟疑：“是啊，我知道啊。”
戴露：“不管他，我走了。”
张莹莹拦住，加重了语气：“戴露，你这样做很不合适。”
戴露索性又匆匆地走回包间，张莹莹看着她进门，想跟上，又停了下来，在门口往小弄外眺望。
温馨小酒馆包间里，戴露在说着：“罗大机长，请人吃饭也兴师动众，很好啊，今天还想来个酩酊大醉，是不是？还想请动我们纯洁的小英子啊。”
罗大河：“嘿嘿，如果我的精神需要唤醒的时候，不是不可以啊。”
戴露：“你敢？”
戴露说着已经到了罗大河的边上，在罗大河的肩上捶了一掌：“我今天留下来，给你个面子，你必须答应我，不许耍赖哦。”
罗大河：“答应什么？”
戴露：“明天上午我们要学习，下午你陪我去选衣服，晚上陪我参加比赛。”
罗大河：“好啊，我明天上午也可以陪你……的。”
戴露：“那好啊，再给你奖励。不许骗人！”
罗大河：“这一回绝对准确，你就准备着加分吧。”
在航空城，秦芸正走向小弄口，小个子机械师的车在后面跟着过来，慢慢停下。胡英子跳了下来，追上几步：“芸姐。”秦芸搂了一下胡英子的肩：“小英子，你也刚来啊。上医院了？都好吗？”
“还好，是机械师专车把我送回，噢，送来的。”
秦芸已经明白，她看看胡英子，怜爱之色很明显。
小个子机械师已停好车，走了过来，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碰上了迎上来的张莹莹，几个人一起走向包间。胡英子放慢一步，又往后面瞟了一眼。
后间，胡英子的婆婆在灶间忙碌。胡英子悄悄地过来，轻声告诉婆婆：“娘，今天我们公司好几个人在这儿吃饭，我也在那里，他们不知道我在这里的情况，等会儿我就不过来了。”
婆婆也低声地说：“英子，我看见那个小个子了，他不是知道吗？万一他……”
胡英子：“我和他交代过的，他应该不会说的。”
婆婆：“要是真挑开了，你可千万不要说我们家的事啊！你这么俊的闺女，不能让大家低看一等，知道吗？”
胡英子：“好，我知道了，我来了三年多了，一直没有说，想起来有些后悔，现在还不知道怎样说呢，总有一天要挑开说的，又不能骗了人家。”
婆婆：“嗨，还是苦了你。”
胡英子：“我去了，他们会找我的。”
在温馨小酒馆包间，罗大河已经倒好了酒：“唉，胡英子呢……哦，来了来了，来，我们干一杯……本想就我昨夜的美丽遭遇和大家说说我的感受，刚才听大家一说，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了，看来我的担忧也是多余的。来，喝一杯。”
戴露抢着说：“不行，停停停。大河你得为小英子罚一杯，不管怎么说人家可是为你牺牲了整整一夜，喝，哈哈哈！”戴露就总是这样，把大家又逗乐了。
张莹莹也有了一点点幽默：“罗机长，你也不要喝多了，没有那么多黄花闺女为你整夜整夜牺牲的。”
胡英子闻言一颤，但她并不直接答话：“大家一起喝吧，罗机长不是说了吗，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挑开心的说，我来了三年多，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聚会。”
大家笑着喝了。
在后间，胡英子的婆婆端起一碗土鸡炖汤，旁边的厨工递上一个大盘，然后又由婆婆托上盘子，走过后间通往前面的走廊。
从前面的包间里传来笑声。
胡英子的婆婆端着大碗进门。
胡英子看了一眼，站起来接过，小心地放到桌上。
婆婆：“大家趁热喝，我们山西的做法，放了大枣炖的。你们老在天上飞，补补身子。”
秦芸和小个子机械师对了一眼。
戴露：“老婆婆眼力好，看出来我们是玫瑰航空的。老婆婆，你好，你眼力真好。”
胡英子：“咳，还看不出来？机长有机长的样，我们芸姐的优雅，大家都说她可以母仪天下，还有，你们这一对‘玫瑰双娇’，谁还看不出来是空中小姐？”
婆婆说着“就是就是”，转身回了厨房。
戴露：“小英子秀外慧中，你也逃不了啦。”
秦芸笑着离席而去，小个子机械师也跟着离去：“这里我来过几次，怕乘务长不熟。”
戴露看着他的背影追了一句：“就你会照顾人。”
她盯一眼转脸过来的小个子机械师，又盯一眼罗大河，然后看着张莹莹大笑，她自作聪明地以为张莹莹最懂得这句话的意思了。
罗大河：“你们女孩子呵，就是好闹，哪有这么多闹的哦。今天我去演讲了，结果憋了一肚子气回来。”
戴露：“怎么了，谁让你生气了？”
罗大河：“就是我那老校友啊，我曾经向他提出过服务全球化的建议，也提过加入国际联盟的事儿，他不理睬。今天我在高峰论坛上公开发表了意见，完全是为了公司的发展，可是他好像很不愉快，散会后还刺了我几句。”
戴露：“哦，你说的是这位老兄啊，领导！不理他嘛，我们公司三巨头，我最不要看这个人了。”
罗大河：“就说你女孩子好轻松呵，我们男人是要做点事情的，哪能什么事儿都一风吹。”
张莹莹看了他一眼，很想看到他的心底。
胡英子有敬佩的神色，不过她自己惴惴不安的，又去望门外。
戴露：“这话我爱听，男人嘛，就要征服世界。大河，你听说过没有，男人要征服世界才能征服女人哦。”
罗大河大笑：“正是，大河不才，所以不能征服女人呵。”
这种巧妙的逃遁不但让戴露不舒服，张莹莹也要发表意见予以反攻了：“罗机长，你还应该知道后面一句话，叫女人是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的！”
戴露：“太对了，我们‘玫瑰双娇’可是会征服男人的哦。”
罗大河只能呵呵地连声笑。
在后间，秦芸站在胡英子的婆婆身边，劝着抹着眼泪的婆婆，小个子机械师和秦芸使了个眼色，回身走向包间了。
秦芸：“英子妈你不要着急，我是英子的领导，真是不应该那么长时间不知道你们的困难，但我今天知道了，我们就有责任来帮助你。你不要急，英子也不应该，家里负担这么重，都不告诉我。”
婆婆着急了：“英子的领导，你可不要去责怪英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瞎主意，连累了她。”
秦芸：“你这说的是？”
婆婆：“没啥啦，我怕你责怪英子。英子可是个好闺女啊。”
秦芸：“是呵，我也是这意思。英子在这里默默打工，公司里也是勤快敬业，人见人爱的，一个善良的女孩呵，不容易。英子妈，您养了个好闺女呵。好，您老保重，以后我们会常来的，说起来也有个聚会的地方。小姐妹们可喜欢啦。”
婆婆又抹眼泪。
温馨小酒馆包间，罗大河又大大咧咧地扯开嗓门：“我的这位满脑袋鬼主意的帮手，也想不出主意来，再干下去吧，我的那位大学长当着我的领导，我得认命。”
戴露：“大河，你这也未免悲观了一点，你这次在电脑程序瘫痪的情况下又偏遇奇怪气流，结果安全落地，已经声震全公司的了，不，扬名整个航空界了，还怕什么，怕他什么。”
张莹莹：“也许这更添麻烦了。”
罗大河看着张莹莹频频点头。
秦芸进得门来，和小个子机械师使个眼色，坐下来：“说什么麻烦呵？”
戴露：“嗨，他们就想不通呵，我们玫瑰航空思想解放大讨论时不常说‘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嘛，罗大河同志，大不了，跳槽！我看他怎么办？”
跳槽？这两个字迅速地袭击了罗大河和张莹莹，不觉都眼睛一亮。
秦芸：“讲什么跳槽不跳槽啊……”
戴露突然想到什么，竟独自一人笑起来，但她没有说出来。
罗大河：“戴露，你笑什么？”
戴露：“秘密，暂时不告诉你。”
张莹莹看看戴露，若有所思。
秦芸：“好，应该藏在心底的秘密就好好藏着，但是现在我要把一个秘密告诉大家……小英子，来不及征求你的意见了，请你理解，在座的都是你的兄弟姐妹……大家刚才看见端着鸡汤进来的大娘了吧，她是英子的妈妈！”
众人皆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