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温和地照着温馨小酒馆包间。
秦芸用手势止住了胡英子的劝阻:“你们慢慢听我说,小英子的困难她一直压着不说,其实她的父亲得病已经三年,在太原的医院已经花掉了十万多,为了还债,她从前年开始就在这里打工了,你们说,这……英子,你妈妈在后面忙着呢,你去帮帮她吧,我在这儿和大家慢慢说。啊,好吗?”
胡英子已经泪涟涟了,她听出了秦芸语音中的颤抖,她像个听话的孩子,站起来不声不响地出门了。小个子机械师站起来,想跟上去,可能又觉得不妥,他又坐了下来。
罗大河看到了,怪怨地瞄了他一眼。
秦芸:“你们都知道,我们航空公司是有规定的,不能兼职,有些大公司看上我们的美女了,也不能做他们的产品代言人,小英子不敢说,只要有空余时间,都在这里打下手,这里的老板对她不错,现在她妈妈陪着她爸爸来治病,老人家搞过农家乐,老板索性把这个小店交给了她妈妈管理。但是有多少钱赚啊?小英子的困难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的。我今天听你说了,本来就过来想近距离接触一下的,情况比想象的严重,你说怎么办呢?”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小个子机械师说的,大家听了一时也都有些沉重。
胡英子没有到后间去,她来到楼上,推开窗,望着星空,不无惆怅。她还有更大的心事,只有她和她的婆婆知道。
所以她有点儿疲倦了。她倚在窗前,身子水一般柔弱。
楼下的包间里,讨论还在继续。
小个子机械师缓慢地说:“胡英子不肯和大家说,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不愿让大家知道她的困境,你看她平时都是提着精气神儿上班的。”
秦芸:“所以啊,我心里更难受,很想帮帮她。”
罗大河盯了一眼他的机械师:“你小子,我还以为你真有想法呢,你早知道了,早就该和大伙儿说嘛……”
小个子机械师:“她不是死活不让我说嘛,胡英子好面子,她可能不会要大家的帮助。”
戴露:“我看好办,都说穷啊,穷在债里,我们大家捐钱,把她的债务给抹了,以后就好办了。我捐五万,哎,你们就意思意思哟,你们跟我不一样,我有做大老板的爸爸,回去和他要,爸爸说不定还表扬我呢。”
罗大河点点头,看戴露一眼,戴露好像把握不了自己,不知道自己的主张有没有出错,但看到罗大河赞赏的目光,又嘿嘿一笑。
罗大河:“我完全赞成,我捐一万。”
戴露的笑爽朗多了。
张莹莹:“我来的时间不长,帮助小英子理所当然啊,不过我观察,事情不一定就那么简单,我感觉小英子心里还有事,她好像不快乐。”
小个子机械师频频点头。
秦芸:“这个我也有感觉,我想帮她解决了燃眉之急,她的生活可能会正常起来,都是小姐妹,我们还可以帮帮她。组里就她一个农村里来的,我还特别喜欢她的清纯的样子。现在的问题是,她不是特别好面子嘛,我怕她不肯接受。”
戴露:“这好办,我们大家一凑,往她的卡上一打,汇款人嘛,写上:爱你的人。嘻嘻,说不准小英子还以为有一个暗恋她的男人……你不要笑,反正我们的小英子不会认为是你,哈!”
她当然说的是小个子机械师,后者只好做个怪脸。
罗大河和戴露都笑了。
张莹莹:“戴露你老爱打趣,这是正经事儿哪。不过,芸姐,戴露的办法我以为可行,我们也不要再扩大范围了,凑上十万打到小英子的卡上。”
罗大河:“那我来两万,你们各一万,行了。”
秦芸点头了。
夜已经很深,朱运良在自己的工作室,他趴在沙盘上,调整着什么。
林小洁悄悄地从卧室进入客厅,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了朱运良,他没有回过身来,但脸上洋溢着巨大的幸福感,林小洁把脸贴在朱运良的背上,同样的幸福在脸上荡漾:“我该回去了,你还没有完?”
“没有,你都读完了?”
说话间朱运良已转过身来,托起林小洁轻盈的身子,他就势坐在了沙发上,林小洁盘在他的身上,脸又贴在了朱运良的胸前,她的手上拿着那个U盘:“我不要读,我要听你说,快五年了,你一个U盘就过了呀……”
朱运良接过U盘,顺势插进了一旁沙发上的电脑:“我会,以后会一篇一篇念给你听的,我也要向你倾诉,把四年多的时间夺回来……你听哦!‘我的青骢马已经跑得很累很累了,可是你的油壁车呢,现在我是伦敦大笨钟下的大笨蛋,我居然没有办法找到你,我的孤独的影子,难道是我唯一的陪伴,小洁,你在哪里?’”
林小洁搂住朱运良的脖子,用自己的唇阻止了朱运良的继续朗读:“不读了,我来了。我坐着油壁车来了,我是你的,我一直在等着你的青骢马啊,我好爱你!”
长长的亲吻……
沙盘上,是一个正在设计中的园艺项目,有一些特别的地方,可是,沉浸在爱情中的这一对年轻人,已经把什么都抛在云外了,晕眩中竟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彩色的沙子就这样被爱情浇灌,在他们的拍撒中四处飞扬。
林小洁:“坏了,你的设计!”
朱运良:“没事儿,我有新的发现了。”
他竟然又俯身在沙盘上,用绿色沙子去堆起一个直直的高峰,看上去竟然柔情万种。
林小洁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容很静很纯,又带点慵懒,带点娇弱,她慢慢地,退出了工作室。
静夜,白色的马自达在飞驶。
林小洁驾驶着,神清气爽,路过了繁华的市中心,马自达淹没在闪闪烁烁的霓虹灯光里。
闪闪烁烁的灯火成了明明晃晃的水丝。
水丝似乎模糊着一切。
花洒下的李云亭有着强健的体魄,他关了水源,好像在仔细地听门外的动静。
透过盥洗室虚掩的门缝看到了宁静和整洁的客厅。
从客厅看过去,卧室的门也虚掩着。从虚掩着的门缝看到了床上的秦芸,她已睡了,白皙的面容很安详。
裹着浴巾的李云亭关了客厅的灯,步入卧室。
床头灯发出柔柔的光晕。
李云亭又关了床头灯,瞬间的黑暗以后,夜光勾勒了室内的所有轮廓。
李云亭站在床前,悄悄地掀开了盖在秦芸身上的薄毯。朦胧中,秦芸的睡姿无比柔美,她没有醒来。在温馨小酒馆的晚上,她的沉重已经使她在梦乡里得到了安宁。李云亭显然有冲动了,他身上的浴巾褪了下来,扑到了床上,搂紧了自己的妻子,妻子被惊醒了,然后竟出现了这样的床上对话。
秦芸:“啊,你是谁?”
李云亭:“是我,云亭。”
秦芸:“你,你干什么啊?”
李云亭:“不要动啊,姬老师说,我们该有个孩子了。”
秦芸:“不!”
秦芸的尖叫很刺耳,朦胧中的挣扎很快就平静了。
床头灯重又亮了,李云亭又披上了浴巾站在床前,秦芸坐在床上,睡衣有点不整,头发有点凌乱。
沉默。
秦芸:“你怎么还不走啊?”
李云亭:“哦。”
他转过身,走向门口。
秦芸:“你等等,给你。”
李云亭以为有转机了,他回转身,秦芸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张纸,交给李云亭:“你去看看吧,我现在终于醒了。”
李云亭又失望了,接过纸片,走向客厅,走进健身小间,一屁股坐到了沙发旁的地毯上,屋内的健身器材在夜光里竟面目狰狞。他揿亮沙发旁的落地台灯,展开纸片。纸上的文字这样排列着:
人生小语
林青霞
小时候重复做着同样的一个梦。
墙角有一张又平滑又白的纸,
心里感觉很清凉,很舒服,
因为太喜欢这种感觉,
生怕它会变皱,
它却开始有了皱褶,
那皱褶越来越多,越来越皱,
我那清凉平静的心,
也越来越纠缠,越来越绞痛,
就在这个时候我醒了。
李云亭看来是不会读懂了,很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懂。
但是从卧室传过来的哭声越来越重了,李云亭想站起来,但是又无力地瘫靠在沙发的边沿。
卧室里,秦芸趴在床上,平静之下掀狂风巨浪,这是压抑的哭,痛苦的哭,绝望的哭。
现在,在湿地公园码头,晃晃悠悠的湖水,湖水中也晃着云朵。
风吹来,树叶的声音无边无沿。
秦芸微笑着,昨夜那被她称为“凌辱”的遭遇,已经被她压在了脑后。今天她要在这条船上召开座谈会,她在公众面前,从来都是优雅。
整个秦芸乘务组坐在船上。船停泊在埠头,在等待着什么,戴露兴奋地看岸上,张莹莹也对岸上将要出现的人物有着期待。林小洁和胡英子静静地坐在船尾。她们身旁还坐着她们的政委姬水娟。
岸上驶来几辆车,来的正是罗大河机组的人员。他们跳上了船,招呼间,有戴露清朗的笑声。
船驶入绿坡柿林间的河流,两旁还有一些临水的垂柳和鲜嫩的芦苇。
风光清新,原生态的味道很浓。
船上,秦芸说着:“我们的业务研讨会今天来这里开,我想这么幽静的地方会给大家一个好的心境,这里是刚开园不久的湿地,据说在我们国家还是第一个呢。姬老师非常支持,她今天亲自参加,我们欢迎……罗大河机组经常和我们合作执行飞行任务,我让他们来,很想听听男士们的意见。”
戴露向罗大河挤挤眼睛。
秦芸:“下面请林小洁继续介绍她的科研成果吧!大家也知道了它有一个很有争议的名字,叫‘蹲式服务’,小洁,你的示范图带来了吧?”
林小洁站起,在中间的长条桌上慢慢地摊开她绘就的示范图,图上有穿着制服的空姐各种各样的‘蹲式’,有询问、有递杯、有端托盘、有回答乘客问题,还有视线高低以及温和关切之类的要求,还有手势的高低与肩部的放松以及腰部的着力点把握,等等。这一些内容在戴露、张莹莹、胡英子的眼前展现,也落在罗大河、小个子机械师等人的目光中。秦芸已坐到了姬水娟身旁,看着大家,会心一笑。
林小洁娓娓道来:“这些设计,归根结底还是要从人在特殊环境下的心态去看,这就接上了上次的话题,我觉得乘客一进入机舱,会有这样几种心态:一个可以称为休息心态,一个可以称为等待心态,一个可以称为紧张心态,一个可以称为放松心态,等等。那么在有情况出现的时候,比如颠簸,比如延误起飞,还比如紧急状况下,乘客的上述心态可以转化为害怕心态、激动心态,再严重一点,也许还有世界末日来临的心态……”
胡英子又钦佩又有点悚然:“小洁,不要说得太吓人呀,没有世界末日的。”
张莹莹:“林小洁是全面分析乘客心态,有道理的。”
但是胡英子还是看了看林小洁,多了一点钦佩。秦芸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林小洁:“那么多心态也不一一分析了,比如这一图示,是针对怀有期待心理的乘客而言,在飞机上的旅行,短则个把小时,长的可以有十多个小时。期待,是常见的心理,有些乘客,也许要去重要的会议发表演讲,去远方的家乡看望多年不见的父母,也许要去一个多年来盼望到达的名胜古迹,去赴一个美丽的约会,他们与一般的回家和出差的人在心态上是有差异的。过度的兴奋会影响他们在机上的休息,我们蹲在他们的面前,悄声细语外加递上热毛巾,会让他们有片刻宁静甚至由片刻延长至整个航程。又也许他是赶去一个地方看望重病的朋友,他会有焦虑,我们蹲在他的面前,目光也可以低于乘客的视线,说上一句‘先生还需要什么吗’,我相信会有化解焦虑之功能……”
戴露插嘴:“我听明白了。请问尊敬的林老师,如果一个寻找了恋人快五年的人在飞机上突然找到了他的恋人,这个恋人恰恰就是空姐,请回答,这位空姐如何‘蹲式服务’?”
了解内情的人顷刻间大笑起来。
林小洁却认真地回答:“蹲在他面前,用眼光平视,然后告诉他,你现在需要平静,机舱不属于可以激动的地方。”
戴露也大笑:“哈,回答错误,扣十分。”
林小洁有瞬间的不自然,但她马上明白戴露开的玩笑了,转而平静一笑。
木制游船在横过小河的大柿子树下穿过。
秦芸:“小洁,我特别欣赏你从乘客的心态来研究我们玫瑰航空的服务质量。问题是,你说了很多忽轻松忽紧张忽期待忽害怕的心态,还有这种种心态的形成机理,我们的空姐怎么看出来呢?”
林小洁:“这我就想得不多了,容我再作深入研究。我想‘平心而论’四个字非常重要,只要你用心,那么论及之处一定是恰当的。”
张莹莹鼓掌:“讲得好!我一直想说,小洁心肠好,这一套服务程序的基石,必须有一个好的心肠。”
又有人鼓掌了,是罗大河:“我完全赞成林小洁的科研成果,请大家特别注意,这两年我经常发表服务全球化的‘谬论’,被个别领导划归旁门左道,这个‘蹲式服务’说到底还是中规中矩的,但它有人类皆有的普遍价值,我决定用这个来完善我的服务全球化理论。”
张莹莹看一眼罗大河,欣赏的神情很明显。戴露注意到了,反倒有些不以为然。秦芸看着他们,有了然的神情。
林小洁:“也没有那么大的意思啦,我总觉得很容易做到的……”
有空姐打断:“我看没有那么容易呵,谁知道这些人有什么心理!有一次我收拾东西蹲下来,结果客人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这里,还有这里,慌得我赶紧起身逃了。”
她说的“这里这里”之类的,全是女人的敏感部位,其他空姐也频频点头。
戴露:“小洁说了很多心态,就没有说一种心态,我看很多男人都会有的心态……”
胡英子:“什么心态啊,看你说了那么多次‘心态’。”
戴露:“叫猎艳心态。”
罗大河大声笑起来:“戴小姐完全正确,加十分。”
这时候的讨论已经非常热烈,姬水娟站在长条桌前看着图示卷,转过身走向船头,也示意秦芸过去。
在她们的身后,小个子机械师嘟哝了一句:“我也不太赞成,让我们的漂亮妹妹蹲着,心疼!”
罗大河的笑声更大了,戴露也跟着笑起来。她挨到罗大河身边,轻声地说:“散了会,跟我走。”
姬水娟和秦芸已经坐在甲板上的木条凳上。
原生态的湿地风光在缓缓移动,其中的乡野之趣能让人感觉到生命中的盎然绿意。
姬水娟:“到这个地方来,好。你的主意好,我看大家也放松了,敢说也敢想,很好啊。秦芸,你看这个‘蹲式服务’可以实行吗?”
秦芸:“是个好东西,但看来普遍难接受,不从心里接受,会别扭。我刚才问小洁的意思也就是让大家明白我们自身需要的东西,空姐的岗位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服务岗位,但是完全可以在人类的文明层级上一步步往上走。我们空姐的自身素质还要好好提高,否则,小洁说的在把握了乘客心态以后的服务到位,是很难做到的。”
姬水娟:“我已经和公司分管领导沟通过了,他其实也不太赞成,暂时放一下吧。我个人倒还赞成的,要完善。我看今天的讨论,尤其是关于心态的分析,还是于大家有利的。有种说法,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也有一种说法,叫‘察言观色’,效果都是努力出来的。”
秦芸:“好吧,我去做小洁的工作。她很热心地催过我几次,看来统一思想还是很难。”
姬水娟:“不过在飞机上工作时,你倒可以让林小洁先试试,调到头等舱试试也是可以的,小洁这个女孩文化程度高,个人素质好,可以通过试取得一些进一步完善的效果。”
秦芸:“姬老师你总在工作上给我很多指点,每次都很有用,我跟着你学到不少东西呢。”
她说得很真诚,也表述得很真实,在船头的微风里,秦芸愈显优雅的风度。姬水娟看着这位令她满意的弟子,不觉心头又浮上来一层担忧。
姬水娟也挑开耳边的几缕银丝,看着秦芸说:“哪有什么指点啊!我希望能起作用的还是改善你和云亭的关系。你们好一些了吗?”
秦芸像被刺了一下,转过身:“姬老师,我们不说这个吧,不不,不说他了吧。风好像太大了,我们进去吧。”
姬水娟:“唉,好吧,秦芸,没什么大不了的,多年夫妻了,你们没有什么需要试了,好好过日子,早点有个孩子,这个家啊就更有生气了。”
秦芸声音轻轻的语气却重重的:“你让他努力,他却努力过了头。”说完站了起来,有点晕眩。
姬水娟又有点担忧了。
少体校游泳馆。在姬水娟的面前,是李云亭和李云亭老实的笑。
姬水娟什么也没有说,打开手机,她要给一个人打电话。
这个人是方波浪。他在自己家里,手机响了,但他看看来电显示,又合上了手机,两鬓的银丝有了一点点晃动,还有晃动的沧桑。
姬水娟又按了一串号码:“喂,秦芸吗?你来吧,我在少体校游泳馆,你一定要来。”
姬水娟坐下,静静地等待。
戴露和罗大河步入阿玛尼精品店中。
所有的衣裳,全部是世界名牌阿玛尼的最新款,他们淹没其间。
戴露很快出现在更衣室,她穿上了一条袒胸露臂的裙子,当然很性感了,乳白色为底,碎花点点。
她走到前厅,罗大河见了,眼睛一亮,任何男人都会因此刻的戴露而觉眼前一亮。戴露知道了罗大河的满意,她拉起罗大河的手,走到男子西服柜台面前,一眼就看中了一套水蓝色的西装,她取下后就拉着罗大河到更衣室面前,把罗大河和水蓝色西服推入门里。
不远处有穿衣镜,戴露跑过去,从镜子里看着自己,她莞尔一笑,细细地察看衣裙的曲线,果然非常适合她,她又莞尔。这时,她从镜中看见一位穿着水蓝色西装的男子走来。
戴露惊叫:“哇,大河,太帅了。”
罗大河站在戴露身旁了,导购小姐接着又惊叫:“哇,太有夫妻相了。”
这句话太中戴露的意了,她奔进更衣室,捧着一堆她和罗大河换下的衣服,然后推搡着罗大河走向门外。
罗大河:“没有付账呢。”
戴露:“已经刷卡了,走。”
罗大河:“上哪儿?”
戴露:“陪我比赛去!”
秦芸慢慢走来,少体校游泳馆这个地方有她的很多记忆。
姬水娟似有感觉,回头看到了自己的弟子,秦芸有了一点点笑意。
李云亭指挥着水面上的花样游泳。他回头,见到了秦芸,大惊。
姬水娟把他们拉到了一起,兴致勃勃地:“我在这个地方最初认识了你们,后来,挑了秦芸去做航空学院的学员,专攻乘务。后来我将你们叫在一起在这里交谈。云亭,你老校长给我的任务终于完成了,我做了你们的大媒,我就觉得你们会过完一辈子的。秦芸来这里学习花样游泳的时候,你老校长已经走了,如果他在,想必也会觉得你们很般配的。”
李云亭连声回应:“是是是。”
秦芸没有回应,游泳池的水光晃在她的脸上,似有对往事的回顾,她在这里曾经有过快乐。
李云亭:“秦芸,我在这里做你的教练,是我最愉快的时光呵。”
这句话让秦芸勾起对青春的回忆,她有点恍惚,仿佛到了当年。也许是当年的呼唤,也许是她无法再听下去此刻老师和丈夫的对话,也许是一阵莫名其妙的恍惚,秦芸突然跃入池中。
李云亭一惊,也跃入池中。
姬水娟笑了,对两位当年的水中健儿,她丝毫不担忧他们此刻的“失足”。果然在李云亭的托举下,秦芸又爬上了岸,贴在身上的衣裙使她如美人鱼一般。
秦芸赶紧奔向更衣室。
姬水娟也和刚刚登上岸的李云亭一起乐了:“云亭,好好努力,有小孩就好了。”
“是吗?”李云亭不相信,“我努力了,不行啊。你来帮我,姬老师。”
李云亭到自己的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交给姬水娟:“昨晚我努力,反而让她伤心了,还给了我这张纸片。”
纸片在李云亭手中轻轻颤抖。
姬水娟接过纸片,戴上了老花镜,去看纸片上的文字:“人生小语……”
姬水娟和李云亭相视一下,他们都没有看懂。
看懂的人要很久以后才出现。
张莹莹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她仰面躺在床上,有着自己的盘算。电脑上,QQ又在呼叫。张莹莹还躺着,不想上网。QQ还是一个劲地呼叫。
张莹莹坐起来,靠上床背,休眠的电脑被唤醒,屏幕上果然是李云川的召唤。
张莹莹开始打字了:“我在飞翔的间隙休息,为什么吵醒我?”
屏幕上的回复:“张莹莹,你好。”
张莹莹回复:“张莹莹是谁?”
屏幕上,李云川再回复:“是你。”
张莹莹继续:“我是飞翔。”
她有一点感觉到不好意思了,又用委婉的语气再回复一条:“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呀,你说你常常要想起我,这就像想起了早晨想起了昨夜就可以了。你说你的软件设计,是我给了你飞翔的联想,这很好呵,我很开心的,谢谢你。”
然后她还特地打上“飞翔致意”四个字,就关上电脑了,她还是刚才的姿势,仰躺在床。突然,她看看表,从床上跃起,在大橱里寻找合适的衣服。
显然,她要出门。
李云川在自己的房间里,仍旧是在各种资料堆得七高八低的“平洼”地带,李云川趴在地上,想等待回复,但是对方显然“撤单”了,他又失望了。
屏幕上留着李云川最后发送的内容:“我的软件想让飞翔来做主,联想集团想要大发展,曾征求天下IT精英意见,我受你QQ名启发,写上一条意见,叫‘联想需要飞翔’。现在著名青年软件师李云川需要飞翔,不是联想式的飞翔,我要见飞翔,飞翔是一个人,飞翔是一个漂亮的女人,飞翔是漂亮的做空姐的女人,飞翔就是你,飞翔206就是你,张莹莹,还要躲猫猫吗?”
李云川趴着的姿态已经变成了盘坐的姿态,双手合十,自言自语:“啊,谁来救我?”
从杂乱堆放的资料到严谨有序的软件程序,中间需要有一个过程,李云川不会不知道。所以,他的眼光依然充满自信。
穿着水蓝色西装的罗大河和穿着乳白碎花衣裙的戴露出现在选秀赛场,引起一阵喧哗,他们没有在观众席就座,走向了后台。
从后台的门口看进去,有无数的窈窕女郎穿梭其间。
罗大河止住了脚步,但是戴露拉着罗大河进入了后台。
罗大河:“这恐怕不行吧,你看看都是女的,不能的。”
戴露:“哈,让你观赏风景还不好?喏,坐那里,有工作人员呢。我去去就来。”
罗大河坐下,水蓝色的西装很扎眼,小步快跑的女人们也把跳跃的目光纷纷扬扬地投到了他的身上,罗大河感觉是他在被人观赏,英俊挺拔的做机长的男人嘛,这是后来戴露的结论。
江天芳也在穿梭其间的女人之中,她走过罗大河的身前时,轻盈和飘逸的感觉比她前几次出现时更加强烈了。罗大河这次倒是认真的观察了,江天芳目光中傲视一切的东西,显然有过精心精细的排练,罗大河微微一笑,对于经常做出有备而来姿态的女人,他常常碰到,所以并不介意。
江天芳向化妆间款款而去的背影,圆润得恰到好处,向前移动的韵致和腰臀间的摆动也在吸引着人们,包括罗大河。
戴露匆匆跑来:“咳,大河,美不胜收了吧!哈哈,收起来吧……告诉你,总监同意了,我们的秘密武器独一家,我在说的你可不要忘记,每一个程序都要到位。”
罗大河:“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戴露:“不准有任务观点,必须全身心投入。”
罗大河:“没有问题,保证全身心投入。”
戴露笑了,笑得很甜,这是她在明确表示了自己爱意的男人面前,她似乎认定两人是恋人关系了。虽然,他们现在并不是。
罗大河有所顾忌,所以悄悄移开一些距离。
戴露又贴近一些:“大河,我有全胜的把握。”
罗大河:“我看差不离,只有刚才过去的一个人有点竞争力,你不可轻敌,要全力以赴。”
戴露:“只要你在,胜利在!”
大弧形的台上,参赛选手在各尽所秀。
评委席上一排各色人等,艺术家派头好像十足,长头发的,络腮胡的,一个个煞有介事。
台幕上打出的文字是:“现代小姐初赛”。
又一位出场,看上去像是裸着上身穿西式便服的女子,宽体裤像两个风箱在台的中央,很有节奏地在移动,很不容易。
张莹莹已经来到两岸咖啡馆,她得体地点头微笑,西装笔挺的一名中年男子在她的对面坐着。两杯咖啡摆在他们的桌上。
张莹莹慢慢地搅动着小匙:“高总,对不起,这么迟才约你。”
高总:“没关系,我们欢迎人才的态度,叫‘革命不分迟早’。”
张莹莹笑了:“高总又笑话我了,其实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乘务员。”
高总:“不普通。我们不是不欢迎普普通通的乘务员,我们需要很多很多,但你不普通,她们也会飞翔,但你在飞翔之上。”
张莹莹看一眼对面这名文质彬彬的男子,好像在说:“是不是又在恭维了?”
高总:“我和你说过,你们玫瑰航空选你做‘玫瑰皇后’的终评那一场,我们筹备组的三个人混入了现场,呵呵,发现了你。你在赛场上表现很出色啊……”
张莹莹:“我说了那只是做秀嘛。”
高总:“好眼力在于透过秀场发现真的优秀,你是优秀的,各方面,我们当然了解过,我们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这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说得没有半点的犹疑和含糊,并且在说话间眼光绝不飘移,认真地看着张莹莹的眼睛。
张莹莹:“我在玫瑰航空已经多年,如果马上要离开,总好像还有一件事没有办完,等办完了这一件事我就可以走了。什么事呢,我又觉得有很多事似的,真对不起。”
高总:“这是我发现的你的优点之一。”
张莹莹有点招架不住对方这样的内在攻势很猛的谈话,她知道不用绕弯子了,可以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
张莹莹呷一口咖啡:“我到你们东海航空做什么呢?”
高总:“这一点也正是我想告诉你的,上一次我想安排你做首席乘务长,后来我们做了统一的选择和调整,我非常希望你出任东航海空的副总,年薪两百万,统领公司乘务。张小姐,在民营公司,做我的副手,暂时我不会对你提其他要求,你觉得行吗?”
高总的这一番清楚的“陈述”,其实不在张莹莹考虑的范围内,她反倒特别在行地询问了,她清晰地明白自己在这时候需要一点主动出击:“你们东海航空有这样雄厚的资金,但你们的战略布局是怎样的呢?这不是你们现在熟稔的打火机产业,你们的飞行力量如何形成并构筑空中的队伍,你们的营销布点如何设置?将系列布置日常化又是如何考虑的?”
高总这个有着铁青下巴而且微微抬头的男子,这会儿有了笑意:“很好,我没有看错你,听我慢慢道来。”
他喝下半杯咖啡,又召唤侍应生:“给我再来一杯。”
在选秀赛场,节奏鲜明的音乐中,戴露出场了。
她的美,她的气质,与她平时养成的职业素养,包括此刻她对音乐的理解和舞台上的自我把握,使她在这一层面的选秀活动中,显得卓然超群。
她在舞台前沿的造型获得了满堂喝彩。
隐隐绰绰的观众席里,仿佛有石智明的面庞。
音乐声悠扬抒情起来,戴露沿弧形边沿步至舞台右侧,挽着罗大河款款走向舞台中央。
观众又鼓掌。
罗大河显然缺乏舞台秀的专业训练,但是他那英俊挺拔的男子气概非常出众,可能是机长生涯给他的那种善于驾驭一切的气度和他爽朗正直的性格一同形成的独特感觉征服了观众。此刻他轻轻揽住戴露的腰,颇有携归暮雨之感,观众又鼓掌了。
评委席上没有人鼓掌。
有评委轻声在说:“选现代小姐,还是选现代先生啊。”
评委会主任席签前的女士也轻声说:“自选动作嘛。”
舞台中央,戴露倒真似恍然进入了现代生活,她侧脸微抬,笑意荡漾,又靠上罗大河的肩,慢慢步出舞台上的光圈之外。是朦胧地带,两人造型,罗大河俯身,戴露抬脸,以唇相迎,能够感觉到戴露的冲动,相迎变成了相贴,罗大河镇定地锁住了戴露的唇,灯光渐暗。
音乐也悄然消失,几秒钟的无声过渡,突然灯光大亮,水蓝色和乳白色上的碎花点点在台前光彩照人,戴露和罗大河谢幕。
在两岸咖啡馆,张莹莹露出投入的神情,还频频点头。
高总:“所以我就想,我可以占领打火机的世界一半市场,那么飞机的一半市场,我们也不是不可以去想的,其实有个道理是一致的,叫作点亮市场。我们有这个信心,信心比资金更重要。张小姐,这是我关于经营战略的结束语,你看行吗?”
张莹莹:“你说得很好,我基本,或者说我个人已经被你说服了。高总,我还想提醒你的是,办航空公司毕竟是高技术的活儿,按世航组织规定,开办干线航空,必须有一百八十五名有正式执照的机长,开办支线航空,必须有七十名有正式执照的机长,这个你们有准备吗?”
高总:“也正在积极筹划中,张小姐,恕我无可奉告,航空界对机长人才的争夺非常激烈,东海航空一定会揽人才于自己怀中,并且给他们以最大的温暖。”
高总说得很严肃,张莹莹没有感到半点暧昧。
张莹莹:“我理解,今天的交谈很好,我可以这样说,我已经心动了。我突然发现,原来我总觉得没有做完的事其实是可以和新做的事一起去完成的,今天听了高总的意见,我想先为东海航空立一功,如果我真去了,也算是给东海航空的见面礼。高总,我为你们介绍一位机长过来怎么样?”
高总:“那不太好了吗?何止是礼物,你这是参与了我们的创建,谁呵?”
张莹莹:“我要说服了人家,才能定啊。”
高总:“你们玫瑰航空有个机长,可说是德才兼备,航空界很有名,原来是航校的青年教官,前不久在空中处理电脑失常的突发事件时很有准星,这个人能过来就好了。”
张莹莹已经听明白了是谁,她很想说出“机长罗大河啊”六个字,但是出口时却变成了另外六个字:“好机长多着呢。”张莹莹笑得非常平静。
坐在她对面的西装笔挺的高总对她有所打量。
罗大河和戴露坐到了已经上场过的选手席里。在选秀赛场,他们坐着,确实把周围的人比了下去。可在弧形台上,又有一个光彩照人的形象出现了。
这是江天芳,她果然呈现出高贵的风格,音乐是巴赫的独奏曲,灯光转为蓝调,一改舞台上的温馨气氛。江天芳慢慢走来,在缓慢的动作中完成一个造型,然后又纹丝不动,再缓慢地舒展开来,这样循环反复,她完成了一连串的造型,然后在追光的效果里做仰望星空状。
观众席里的石智明能够很清晰地看见她,可他的面部表情里好像找不到该有的兴奋。
罗大河和戴露看着台上,在轻声交谈。
罗大河:“这就是刚才我看见的,很特别,有竞争力,跟你有一拼。”
戴露:“你就说她漂亮吧,不用吞吞吐吐的,我不会介意啦……哇,是她,是江天芳。”
罗大河:“你们认识?”
戴露:“在美发时认识的,莹莹、小洁,对了,还有小英子,都见过她。她可厉害了,名校校花呢。”
罗大河:“校花?跑这里来?”
戴露:“哦,还是国际运动大会礼仪小姐。芸姐看上她了,想拉她来我们公司。”
罗大河:“那好啊,这个人气质不一般,她表现的这种冷峻风格是从骨子里出来的,不一般,真是不一般。”
戴露:“哟嗬,看进去了呵!”
罗大河转身朝戴露笑笑:“你不看看你身边的这位男人可是在美人堆里久经考验的喽。”
戴露:“这话我爱听,嘻嘻!”
舞台上灯光大亮,江天芳仍然冷静地收场。然后很突然似的,给了全场一个灿烂的笑。掌声很响。评委席上一阵咬耳朵,亮出打分牌,大多数是九分以上,鼓掌声又起。中间的评委会主任站起来,拿住话筒:“现在,我宣布,本场比赛的出线者是……江天芳、戴露。”
这位女士宣布完毕,掉头就走,很有气势似的。石智明从观众席间站起,很轻蔑地瞟了一眼评委席,然后离去。罗大河和戴露也站起来,又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戴露兴奋了,踮起脚尖又吻了一下罗大河的脸颊。罗大河没有躲避,示意戴露离席回家。从后台出来的江天芳,看见了远处的戴露,戴露也正好回头,两人认出来了,远远地挥挥手。
石智明驾着劳斯莱斯车前行。江天芳坐在副驾驶座上,不一会儿就偷偷看石智明的脸色,石智明仍然无语。
江天芳:“智明,你怎么啦?我今天出线了,你怎么不高兴啊?”
石智明:“没有不高兴,我是觉得这帮评委太烂,什么人哪,噢,有钱有权有势就什么都可以做啦,你看那个奶粉大王的儿子,才进了戏剧学院,怎么进的谁还不知道呵,也是评委了,笑话!我看你都准备好参赛的,也就不较真了,真无聊。”
江天芳:“那你也要看结果呵,出线的不就是我和那个玫瑰航空的空姐呵。”
石智明:“玫瑰航空,你认识?”
江天芳:“偶然碰到过,还不错吧。”
石智明:“嗨,选了你们俩出线,也就是常见的水平,我看有另外两个选手,瘦了一些,平胸,连锁骨也很平,培训一下,说不定才是真正的现代的感觉。那些评委算什么啊,白痴。”
江天芳:“哎哎,大设计师,你也不要叽叽歪歪了好不好,好歹我也出线了,排名第一,你就不要破坏我的快乐情绪了。”
石智明:“明白地告诉你,我今天来,不是为了享受你出线的快乐的。你的出线是可以预料的。我想找我理想中的丝质旗袍模特,可惜没有找到。”
江天芳:“玫瑰航空的那位姓……对,姓戴的怎么样?”
石智明:“她很漂亮,但不适合做旗袍模特,她倒是穿得西方化一些,可能还会有一些野性的美。”
江天芳对这个男人的看女性的目光还是有些佩服的,她又侧着脸看了一下石智明,仍然发觉石智明还是不高兴的神情。让她惊讶的是,石智明稳稳地开着车,也稳稳地吐出几句话来:“你的上海姆妈给我来了一封信,很严肃的态度呵,她可以不满意我,可是不可以污辱我。信昨天就来了,我怕影响你情绪,就没有跟你说,看来我的估计没有错。”
江天芳完全想象得出妈妈来信的内容,她一时愣住接不上话来。
罗大河穿着衬衣和戴露在碧涵宫会所喝着咖啡。
戴露:“今天让你做了陪衬,让我夺得了出线,真要感谢你!你说怎么感谢呀?等会儿开一瓶路易十三?”
罗大河:“嗐,见外了吧,你不说都是玫瑰人嘛。”
戴露:“那不是一个意思,芸姐关心我,我要感谢她。莹莹去年陪我去英语强化训练三个月,天天晚上练习,我也要感谢她。感谢你就见外了,那么你是我的什么人啦,不见外的人是什么人啦,你说嘛,大河!”
罗大河:“哈哈哈,好你个戴露,又接上在三亚海边的话题啦,你也懂得耍狡猾啊!”
戴露:“好,我不感谢了,不说见外的话,大河,你不要这样嘛,我在三亚说的全部是认真考虑过的。你可不要以为我平时大大咧咧的,那是爽快那是大方,我选择我的如意郎君,我是不含糊的,爸爸也为我介绍过,什么海归啦,港澳富商啦,我不要,我为此还和爸爸吵过。现在他听我的啦,我的选择就是对的。”
罗大河:“你这个淘气的女儿,肯定让你爸爸生气了。”
戴露:“你甭管,我以后在你面前也要继续淘气,但不会让你生气啦。”
罗大河:“你现在就很淘气。”
戴露:“那你现在很生气?”
罗大河:“哈哈哈,你这个戴露呀!”
江天芳和石智明已经回到了郊外别墅,坐在院子里的咖啡台旁。
江天芳垂下的手中的捏着一张信纸。她望着远方的树林,一脸落寞。石智明默无言语。
江天芳:“智明,你真的不必介意,这三条妈妈在这里就和我说了,我跟你说过吗?妈妈把我当成了宝贝,总是这个小心那个不要放松的,我也没有办法,从小学一直到大学,妈妈相信爸爸为我设计的路径,费心地培养我,真的,妈妈其实也不是宠我,她就像要求我一样地要求你了,你不要放到心上去。”
石智明:“不说了吧,你妈妈没有错,她做你的妈妈是你的福气,能够做你的妈妈也是她的运气。你妈妈很为你骄傲啊,安排也是够细心的。”
江天芳:“女儿以学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名校,又数次评上这个校花那个花王的,妈妈每次都开心,不过也越来越看紧我了。智明,你不要有太多负担,我没有不放心你啊。”
石智明:“你妈妈来这里的时候,我就从你妈妈的风格款式里看出了问题,我和你妈妈恐怕合不到一起去。你不要惊讶,做人也有风格也有款式的,我不评价你妈妈,你妈妈要为你做主呢,为女儿做主,也无可厚非。”
江天芳:“其实你还是评价了我妈妈。其实可以不评价的。反正你又不用和上一代人一同生活,我们也选择不了上一代人。”
石智明:“可以想得比较轻松,但生活有时候非常实在,比如我想找个太太,还想她应该是全职太太呢,你妈妈有这态度,你更不可能了。再说了,你妈妈还要住到这里来过晚年的,在这里啊!不是你说的吗?”
江天芳:“看来你还是不能放下,那就由你来做决定吧。我没有意见。”
石智明看着江天芳,许久……他笑得很冷,站起来走了。
江天芳没有拦,她也一时有点蒙,她习惯了在石智明前“摆跷足”。但是,在石智明前对母亲不予置评,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想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能无语相送。她站着,风,也有点冷。
劳斯莱斯缓缓地开出院子,然后急速驶去。
罗大河合上手机:“怎么办?我要回去,晚饭有人约了,说有要紧事和我谈。我们改日再聊吧。”
戴露:“大河,有人和我说,男人不是逼出来的,而是宠出来的,只对爱情而言哟,你是千宠万爱死不开口呢。好好,走吧。最后说一句和爱情无关的话,我看你在公司总被你那个同学拖住,挺憋气的,我看干脆让我父亲办个航空公司,现在政策允许了,东部房产也可以有个东部航空的。怎么样啊,你过来当老总,我也过来,做老板娘,我们夫唱妇随,决不孔雀东南飞。嘿嘿,飞机当然要飞向东西南北的,飞向世界各地的,怎么样?”
罗大河大笑起来:“哈哈,这不还是在宠我吗?这可宠大发了。”
戴露:“呜,就是你,你就是个坏蛋。”
罗大河:“好像说了半天还是与爱情有关的吧。”
戴露:“你就是一个大坏蛋!”
罗大河完全没有去想戴露话中的黄金含量,他已经站起来,笑着大步走向门口。刚把雷克萨斯吉普的车门打开,戴露又追了上来,手中拿着阿玛尼的衣袋,到车边把衣袋往车里一扔。
罗大河:“哎,这西装我平时无法穿啦!你拿回去吧,给别人穿。”
戴露:“给你穿过的西装,我永远不会给第二个男人穿。”
戴露的眼中,是一个可爱女人的执着和热情。
罗大河在戴露的肩上搂了搂,然后跳上车,车很快启动驶去。
戴露还在那里伫立。
晚上,在温馨小酒馆包间,张莹莹坐在那里,桌上的红酒已经倒好。
罗大河进门:“哇,这么认真。”
张莹莹:“正好,这是我带过来的波尔多红酒,刚刚醒好酒。”
罗大河:“你怎么来这里?胡英子的妈妈不是和我们认识了吗,老人家还以为……”
罗大河知道无法接下去说了,抬头看张莹莹。张莹莹笑了:“怎么不说下去了?”
罗大河:“呵呵,以为我们俩是什么关系了。”
张莹莹:“罗机长,我不会再主动向你询问我们该是什么关系的了,在这里约你,也说明我们俩现在没有秘密可言,你以为如何呢?不过,我现在倒有另外一层意义上的秘密要和你商量。”
刚刚离开戴露的罗大河现在又与张莹莹扯起了与恋爱相关的事,他实在有点不堪重负了,但面对的都是好姑娘,他真是不好决断了,一听说另外的秘密,他赶紧收了神:“秘密,什么秘密?”
张莹莹凑近:“我们俩一起跳槽,如何?”
罗大河一震:“跳槽?”
张莹莹很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