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也喜欢梵高。”这是我的回答。“真的吗?”你有些高兴。是因为找到了知己?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太孤独。就象在海上,一条船碰见了另一条船,一定鸣笛示意。是的,我们都孤独的太久了。
你真的很漂亮。漂亮其实会让人厌倦。王羲之有诗:群籁虽参差,适我无非新。无论怎样的漂亮,久了一样会厌倦。但你不会。你的美让人捉摸不定,你笑着,脸上是调皮,可是你的身体你的骨髓里却透出忧郁与孤独。你在我面前,可是我却感觉永远无法把握你。你在哪儿?你的灵魂。你在哪儿啊?
记不得又谈了些什么。不重要。你已经在我心里了。两个孤独得人不可救药的走到一起。如果不是死亡,不是死亡,有什么忍心,有什么能够分开?
我知道你叫吴雨,你知道我叫何默,这也就够了。是的,世界上的事这样也就够了。我们怎么能够忘记呢?
我们同在一个城市,你在S省工艺美术大学,而我在海城大学。我学的是中文,你是美术。我大三你大二。
我感觉孤独,并不是因为我独自一人。事实上,见到你的那一天我的心情有些不好。我刚和女友分手。她是一个好女孩。她对我很好。她是那种很生活化的女孩。是的她的一切都很正常,她是个好女孩。当她走过来掐着我的胳膊亲昵的叫我的名字,我也曾感到幸福。但是,这种亲昵日久天长让我厌倦。总之,她很好。要说不好,不好的是我。在这场感情游戏中我总是心不在焉。我们分手了,很平淡,在一开始我们没说谈恋爱,结束的时候我们也没说分手,但是我们知道我们分手了。当我们走到街上的时候,彼此开始感到陌生。原来我们并不了解。是的,一切很平淡。我们疏远了。我在街上见到她,但是她没有发现我。我们也不再联系。一切,结束了。
如果说我们是相爱了,也许有些言过其实。其实真正的感情不会发展的那么快。我们只是被彼此感动和吸引。
离开的时候,我有些恋恋不舍,但走出门我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种感觉有些矛盾,我渴望爱,又害怕羁绊。爱一个人就是要把一个人牵肠挂肚的放在心上想。我要放弃我的自由。我们留下彼此得手机号码。但是我们会联系吗?
我们真的没联系,有一段时间,记不得多久。
我同屋的一个小伙子喜欢学英文。我也要学英文,要学口语。海城有一家咖啡厅青春蓝咖啡吧,那里为迎合人们学英文的热情,周日有一个英语角。那一天恰好是周日。同屋的小伙子去英语角叫了我。我正好有点事,他先去了。九点多我因为业余应聘了一家报纸的编外记者,为了找点新闻素材也去了。
英语角里人很多。海城人对英语真是有着无比的热情。我所见得人中有退休的老人,有外企的主管,也有和我一样的大学生。一位老人能听得懂英语还会日语,他老家是东北,日本统治伪满时期,他也被迫做了几年“顺民”,学得这异族语言。而那位外企主管直接把女儿送到国外读书去了,在英语角里说这话很自豪的感觉。
同屋的小伙子叫赵杰,已经和几个漂亮的女孩子聊到一块儿去了。英语学的好,口语好,在几个女孩子间游刃有余,谈笑潇洒。我走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他聊得开心,让我过去坐。我的英语有限,看阵势便有些胆怯,在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手机响了起来,我起身。“记得我吗?”是你。声音很近。原来你就在不远的窗边高凳上坐着。是一直坐在那儿,还是我来了你独自坐过去了,我只留意我的新闻素材,没瞧见。我走过去,在另一个高凳上坐下,胳膊倚在身后窗前的栏杆上。身后九点的阳光很好,很灿烂,照在背上暖洋洋的。这会是一次愉快的谈话。
“Have a talk ?”“Oh,yes .”你的英语很好,而我不算好。我尴尬,你微笑,还有耐心。“Would we talk about film ?”其实我对电影并不真的很了解。谈的艰难。于是我们象一个笑话所说的:老师让学生用英文写文章,学生便写了如下一段话,“Can you speak chinese ?”“Yes I can .”“So we talk with chinese ,ok?”“Yes.”以下的便是地道的国语了。我们最后也如是。
不过在英语角里总有些不好意思。我说:“走吧?”于是我们走了。我走过去对赵杰说先走了。他盯着你冲我点头说:“Good.”或者想说“See you later”,还是别的什么?至今无从得知。总之我们到了街上。阳光一直很好,我觉得我很好,你也很好。“到海边走走?”我提议。于是我们坐上22路公交车去了海边。门边有一排双人座,我们坐着。海城的公交很好,宽敞干净。
海边有柔软的沙滩,有喷泉,有椅子,有遮阳棚,还有如织的游人。
我们脱了鞋子赤脚踩在软软的沙滩上。沙滩上有半倚着的、斜躺着的年轻情侣惬意的望着天空或只是躺着闭着眼睛,随意的感觉让人羡慕。我们走过去,走过他们的身边,脚步也变的暧昧起来。
我谈我的新闻素材,我说我准备就写写海城人学习英语的热情,其实现在全国人民都在热情的学习英语因为即将到来的08奥运。你微笑说很好。我说这阵子忙什么呢?好长时间不联系了。就象老朋友一样,其实我们都只见了一面,我说这话却很自然,居然不会尴尬。你也不尴尬,笑着说是啊,好久没联系了。说着笑眯眯的看着我的脸。我这才觉出些不好意思。我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你说是啊。我说是啊是啊。
前边的一家小店在门前插了遮阳伞,放了白色沙滩椅,出售冷饮。我说我们过去坐坐吧。于是过去了。你坐在我的对面,还笑着。我知道你觉着很好。而我也觉着很好。我要了加冰的可乐。
再走下去,天有些黑了。夜里沙滩边的广场上有五彩的立柱灯照得海边清凉的世界浪漫多彩,海上有激光灯打出强劲的灯光穿越晴朗的夜空。我和你在广场上找了一把木靠椅坐下。这回我们很近,你就在我的身边。变换的灯光中你的侧脸很美,你的体味很香。我的感觉真的很好。海风吹过海水清凉的气息。我们再次谈到梵高,谈到他失败的爱情。“他的激情真的让人无法接受。”你说。看着我的眼睛在黑夜里幽幽的闪着光,这眼神里有我熟悉的绝望的气息还有一些是渴望。而我说:“是啊。他的感情太激烈,让人害怕。”我知道这不是好的回答,我们都不喜欢这样的回答,可我已习惯了这样回答。你笑了。你身上的孤独却叫我感觉远。我懒洋洋的坐着,你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闻。
“梵高让我想起尼采,波德莱尔。一样的激情一样的绝望。”
“那是一种迥异于常人的气质。那种绝望很痛苦但也很美。”
“生当如鲜花般灿美,死当如秋叶般壮美,是谁的话?浪漫。”
“三岛由纪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