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玄海看来,当兵打架很正常,当兵不打架那还叫当兵么?尤其是行伍之人,更是好战。
想当年自己在大院住着的时候,打架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有些家里还鼓动自家小子去打架呢。只要别往人要害上打,别把人家打破相就行。
至于打架的后果,只要沟通得当、赔偿到位,也就经济上的有点损失。所以打架在张玄海这里根本就不算事儿。
至于张山海打架,张玄海更是不担心。张山海账户里有八百多万,什么样的经济损失他会承担不起?至于处分什么的,凭团长那护犊子的劲儿,凭张山海在团里那么吃香,顶天给他个不痛不痒的口头警告。这能算什么大事!
“不是,人都被保卫干事带走了!”看张玄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王占先急了。
“保卫科出面了?”张玄海忽然意识到事情不那么简单。
“难道跟黑钱有关?”张玄海心道:“不应该啊,婷婷刚给自己打了电话,好像没说这事儿啊。”
“谁下的命令!”张玄海盯着王占先问道。刚刚被自己老爸刺激到了,她感觉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了。
“听说,是集团军的命令。军里派来的人一会儿就到。”
“消息可靠吗?”
“我跟保卫科的文员是同乡,说话也有点交情,他不会骗我。”
“那你没详细问问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
“好像是说队长在外面把赵玉亭的家属给打了,人家告到了省军区。”
“什么!”张玄海没想到居然是这事儿,“赵玉亭人呢,这事儿他知不知道?”
“他也是才听说,我已经让他给家里打电话了,咋地也得问问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有没有去问过团长是什么意见?”
“团长的意见我哪里知道啊!不过刚刚程成带话来,说政委说的,这要是告到团里怎么都好说,可是人家告到了省军区,又是什么节骨眼的,反正队长是要脱军装了。”
告状这事,门道很多。
你看每年上访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成功的少,失败的多。这跟你花多少钱没关系,说白了,那就是没告到点子上,没找对门儿。
但政府那么多个衙门,那么多扇门,你怎么知道你敲开的就是对的呢。
张玄海见过赵玉亭的姐姐和姐夫,她姐姐那胆小老实的性格,干不了这事,而他姐夫看起来凶,也就是个窝里横,充其量也就到他们队里耍一顿,拉到团里他屁都不敢放,更别说省军区了,他门儿都找不到。
“这是有高人给支招啊。会是谁?”张玄海想到了那个传销窝。他们挡了人家财路,人家自然要报复。
“也只有这一种可能。”张玄海没想到那帮乌合之众里居然有明白人,有会走道儿的!他们一下打到了张山海的七寸。
打个架,惹个事儿,其实没啥。下面的人自己能解决就解决,遮着盖着都不会往上面报。没听说哪个团里的兵打了架,他们团长跑军里嗷嗷,“啊,我们团里谁谁打架了,”这不是缺心眼吗。
即便没捂住,被上面知道了,只要你自己解决好了,上面绝对也是装聋作哑;就算没解决明白,也没啥,被自己上峰骂两句,反正都是关上门的,外人也不知道啊。
但是被平行单位告了状,那就不只是简单解决的问题了,那还有脸面问题,尤其是部队,这种最重视脸面的地方。
省军区是部队在省级行政区域设立的一级组织,主要负责全区后备力量建设、平时兵员征集和战时兵员动员等。
省军区跟集团军一样都是正军级单位。集团军军长和省级军区的司令员都是正军职少将。
但他们也有区别,集团军是陆军领导机构管辖下的作战部队,下辖若干师、旅。不干涉地方行政。
而省军区司令员一般兼任同级省委的常委。主要负责一省的军事行政工作,如招兵、退兵、评定烈士、会同民政部门制定相关的优抚政策。
换句话说,在职能上省军区和集团军是平行的,只不过集团军偏战,省军区偏民。
所以被省军区告了状,他们集团军一定要给人一个说法,这说法还不能不痛不痒。也就是说,这板子要打,还要打得人家看着爽。
就算最后调查清楚了,你占着理,但打人是事实。眼下是军改期间,裁军三十万啊,但凡有点瑕疵的都不会留。这就是政委说的节骨眼。管你团长怎么喜欢,集团军领导说不行就不行。没办法领导最讨厌拉屎擦不干净屁股的。你可以拉屎,但别让领导闻到味。
“团长都没办法,你们找我有什么用!”张玄海想通了,又坐了回去。
“张干事,从你来的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了,你跟别人不一样啊!”王占先动情的说道:“你一定有办法!”
王占先心道,《新条例》的事情,那么多单位都不敢碰,你说给干了就干了。不但是通讯团,连集团军的军务处你都能撸的直,我不找你找谁啊?
再说,我算是队长的心腹了吧,可队长出去干啥了,都没跟我说。你出去逛一圈,就把他们带回来了,这说明这事你有参与啊,我不找你我找谁?如果这事你没参与,队长也没告诉你,那我更要找你啊,队长的行踪你都知道,你神通广大啊!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有办法!”张玄海嘴上说道。
“是要想个办法!”张玄海心里却在想。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是清楚的。即便对张山海没有好印象,但张玄海也不想张山海因为这事儿受委屈,这不公平!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她现在脑子很乱,一闭眼都是她爸爸的影子在晃来晃去,让她无法集中精神去想。
她有点羡慕张山海,他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关心与关注,而她要的只是父亲的认同,怎么会那么难!
“你不是不想我好吗?行,我随你所愿!”一个念头突然从张玄海的脑袋里蹿出来。
“你去把赵玉亭叫过来!”张玄海对王占先吩咐道。
王占先什么也不问,掉头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把赵玉亭带了过来。
“你去大门口盯着,军里来人告诉我!”张玄海接着对王占先吩咐道。
“是!”王占先仍是什么都不问,小跑着出去了。
“呜呜,张干事,我对不起队长,我对不起你!”屋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赵玉亭放开喉咙嚎起来。
“你闭嘴!我问你,你给你家打电话,家里怎么说?”
“我姐和姐夫都不接我电话!”赵玉亭抽噎着说道:“我问我爸妈,他们都不知道这事儿!”
“我们去朝阴的事情,你跟别人说过吗?”
“没有,你跟队长都说不让声张,我没敢说。”
张玄海的手指有节奏的轻点着桌子,思索良久,她问道:“你想救队长?”
“嗯!”
“真心的?”张玄海看向眼前哭得三花脸的赵玉亭。
“嗯!”
“那一会儿,军里调查的人来了,你跟我一起过去。到时候你一口咬定打人的是我就行了!”看着一脸迷惑的赵玉亭,张玄海再次强调道:“是我进屋轮棒子打的人,你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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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就是这样!”临时审讯室里,张山海对着对面坐着两个中校军官说道。
“对打人这个事情,你就是承认了?”坐着右边的军官叹了口气问道。
“嗯!”张山海重重的点了点头。事情没过多久,当时的情景张山海清楚的记得。为了快速脱身,他确实从背后把赵玉亭的姐姐打昏了,这个没什么好抵赖的。
“等一下!”门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他说的不对,人不是他打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玄海。
“干扰审讯,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左边靠门口坐着的军官指着闯进来的张玄海说道。
“我没干扰,我是反应情况,陈述事实!”
“那你说,打人的是谁?”右边的军官很感兴趣的问道。审讯门口是站着卫兵的,可卫兵没有阻止她,让她闯了进来,这本身就不寻常。
“是我!”
“是你?”两个军官异口同声的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惊奇。
“张玄海你胡闹什么!”张山海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这事儿不能瞎认啊。
“我没胡闹,人本来就是我打的,你想替我抗,这情我不领!”
“报告,人是我打的。”张山海对面前的二人十分诚恳的说道。
“不,是我打的。”
“你们自己先商量好,到底谁打的。”左边的军官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扔。
“怎么了?”团长韩学荣突然出现在门口:“张玄海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王占先刚刚跑到他那里说打人的不是张山海,这让韩学荣很高兴,一进来又听说打人的是张玄海,这让他更高兴了。他巴不得把这丫头赶快送走!
“报告团长,人是我打的,跟张队长没关系!”
“但人家告的是张山海啊!”右边的军官指出问题的要害。
“因为他们只认识张山海,不认识我。”玄海解释道:“我是后去的。我进屋的时候,双方正在对峙,张队长一手勒着凶徒,一手拿着刀,哪里还有第三只手去打人?还有,她是后背挨打的,她后背又没张眼睛,怎么知道是谁打的。”
“既然打人的不是他,他为什么要承认呢?”右边的军官显然被她的逻辑说服了。
“他见不得战友受委屈啊,所有想包庇我啊!你们应该也了解,事情到底是怎么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