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闫月与方雨以两块镜片命名为显微镜后,几经实验改良,终于完成了一个成品——“显微镜1.0”。
“方雨不可谓不手巧”,闫月看着手中这个精致的小铜管,心想。他实在是无法将眼前的小铜管与之前的两个镜片联系在一起。
在这个冶金工艺如此落后的世界,能够做出铜管,就已经另闫月惊讶,遑论这铜管内壁还有着细细的螺纹,另一根细一些的铜管竟可以严丝合缝的旋扣进去。管壁上还细细的铭刻着二人的名字,鬼斧神工不过如是。
“目镜与物镜”,闫月看着这来之不易,成本极高的“显微镜1.0”,喃喃自语道。
冬日的生活平静且祥和,闫月每日借助“显微镜1.0”,破译祖传帛书上的秘籍。
人类,终究是擅长使用工具的生物。
闫月破译帛书的过程很是顺利,很快就将书上的文字破译了一小半。这一小半,却是完整的一篇典籍——据帛书上所写,此篇为锻体篇。锻体篇之后的文字,却又陡然小了许多,即便闫月如何调焦距,也无法辨识锻体篇后所写的内容。
“精度不够”,闫月放弃了挣扎,并准确的做出了判断。“显微镜1.0”只是个极其粗糙的显微镜,虽然方雨有一双妙手,但是缺少先进的工具以及光学的理论知识,匆匆赶制的“显微镜1.0”放大倍数很是有限。但即便如此,“显微镜1.0”却也是目前闫月所能做到的极限。
闫月看着锻体篇后密密麻麻的花纹,这些花纹都是摆在他眼前却不可得的宝藏,心中不免遗憾——深入宝山却只能捡几块石子儿,这也太令人难过了。不过即便是闫月不知道后面记载了什么,却也知道这帛书一定是非同小可,珍贵非常的东西。
闫月看那锻体篇,便几乎已经远不是一般武学秘籍可以相提并论的了,以他的见识,似乎已经极尽了世俗武学,那锻体篇之后记载的到底是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仙家典籍!!!”
不过有趣的是,即便只是锻体篇,家传的秘籍也只破译了一小半,还多有错漏。大概是父亲请的高手,目力之极限也只能隐约可以辨认出最开始的文字,因此只能半蒙半猜所导致,父亲多年的武学瓶颈,大概是因为没有正确的修行法门。
深夜,闫月将自己破译出的秘籍分享给了父亲后,又把自己的推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是仙家典籍???”,闫武失声道,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家的传家之宝竟然如此之珍贵。
“如果我没猜错,这必然是了”,闫月表情严肃,叮嘱道:“不过财不可外露,老头子你可一定要谨言慎行啊”。
“臭小子,居然教你老爹我做人,欠打”,闫武笑骂道,不过他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引来有心人的窥探,便有抄家灭族的风险,他自会谨之又谨、慎之又慎。
剩下的日子,闫武闫月父子俩每日便勤修秘籍。闫武的武学瓶颈,有了正确的秘籍做指导,自然不再会是桎梏,武学修为一日千里。闫月似乎是传说中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仅仅月余,武学修为便已然是一发不可收拾,不再是当年吴下之阿蒙。
闫武有时会羡慕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种有着生而知之的聪慧,万中无一的武学天赋的人,此后的人生必然是自己无法想象的精彩。而这种人,又怎么能像自己一样困在一个小小的相县,困在一个小小的镖局呢?
“要不再生一个”,闫武很认真的在思考继承人的问题了。
冬天很快就过去了,冰雪消融、万物复苏,闫月的个头又长高了不少,也强壮了许多。四个月的修炼,使得闫月的身手有了翻天覆地的进步。按照闫武的估计,镖局上下只有自己能够毫发无伤稳赢闫月,其他大小镖师,只怕不再是自己儿子的对手。
闫月的武学进展顺利,这也让闫武的稍稍安心:九州之大、高手之多、天下之乱,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还不是恶人眼中待宰的羔羊?如今自己的儿子虽说不是多么厉害,但是在寻常的强盗蟊贼手下,自保总是无恙的。
又是个春和景明的好天气,相县往西北二百余里,是一片方圆数百里的漫漫平原。平原上有一辆二架的马车,正往不急不缓的往北而行。拉车的二马,马蹄轻快,并排奔腾,极为神俊。
驾车的是一黑面少年。少年身形高大,很是强壮,两架的马车在他的手里,如臂使指举重若轻。车旁有一锦衣白袍的少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徐徐而行。马体纯白无垢,一人一马,宛若这漫漫平原之上的云,正是方雨。
正是闫月一行人。
话说那日出发之时,相县的北门挤满了送行之人,皆是城中名流来给刘先生送行。刘先生在相县德高望重,这几年教书育人又可谓桃李满城,因此来送行者络绎不绝。
闫月与家人道别倒是简单,仅仅是和父亲说了几句话,又安慰了一会舍不得他的母亲。本就是男儿郎,又因早已见惯了离别,故此时的他心里虽然有些不舍,却可面如平湖,早早的劝双亲放心回家去了。
而方雨就不一样了,这是她第一次离开父母远游,在此之前,她所去最远之处便是同闫月走了一遭彭城。此时的她正抱着母亲大哭,方夫人也不复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抱着方雨忍不住落下泪来,可谓天香国色。二人相互抱头痛哭,倒是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闫月也是频频侧目的那一群人中的一个,他倒不是被方夫人所吸引,他只是想找找彩云姑娘有没有前来送她的哥哥。
他落寞的收回目光,彩云姑娘并没有来送她的哥哥,似乎是在避开闫月:自那日约会之后,闫月再也没有见到过彩云姑娘,而且每每向方雨提及想要再见一面,方雨总是支支吾吾的岔开话题。
闫月很无奈,他明白感情这种事不能强求,只是虽然明白,却也非常遗憾。
少年无疾而终的爱恋啊!
三人的第一站乃是三川郡,位于相县以西两千余里。途中多为平原,又逢着春光明媚的大好季节,一路上风吹草长,鸟语花香。三人并不急着赶路,且走且停,游山玩水很是快活。连行数日,也不过走了两百多里。
远离了相县,沿途多有猛兽,不过以此时闫月的身手,寻常的猛兽却哪里是对手。闫月驾着车正昏昏欲睡:马是听话神俊的好马,车是顶贵顶贵的好车,这一路上都是平原大路,他随手握着缰绳,却连个颠簸都少有。此时,他突然察觉到有异响,这是野兽粗重的喘息声。
自从修炼了家传秘籍,闫月只觉得自己的六感愈发灵敏,身边数丈的风吹草动,皆如目之所见,自己的父亲则更加厉害,方圆十丈的蚊虫蝼蚁,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闫月的身体瞬间绷紧,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去捕捉那些细微的声音。
三匹马的马蹄声、两幅车轮声、风声、还有那粗厚的喘息声,不同的声音交织,在闫月的脑海中形成了一副简易的画面。
“就在那里”!
闫月突然一个鹞子翻身,脚尖在车顶轻点借力,凌空抽出巨阙,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稳稳落地,持剑拦在野兽之前。他定睛一看,竟又是头野猪,而且丝毫不比当日密林里的那只小。
“发生了什么事?”,方雨见闫月突然从车上跳下,以为是有贼人,正准备前来助阵。
“别来,你去驾车,这里我来处理就行”,闫月喝住方雨。他存心在这头野猪身上试一试自己的身手,当然不会让方雨插手扰了兴致。
见方雨追车而去,闫月兴奋的舔了舔舌头,这么大的野猪应该是这地域的霸主,当日的他可以险胜密林那只。如今修行了家传秘籍,自觉水涨船高的他却找不到人试一试自己的身手,恰好又有一只野猪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倒要看看,现在的自己,到底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