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封总共有三座较大的城池,都源自上时旧历。古时候常年战乱,而此处多是兵家必争之地,故此城墙修建的格外牢固,易守难攻。
易平他们等人暂住的地方就是其中之一长临镇。
在傅青的引路下他们到了一个较偏僻处的大宅子里,狼骑军的兄弟们好久都没安逸过了,再去往宅子的路上谁都想去大吃大喝大醉一场。但是领头的易平不知一次向他们交代过,他们此刻是逃兵,是黑户,虽然傅青有保证过安排好他们,但是易平并不是完全信任眼前这个人。
宅子有一整个街道那么大,十余间客房和两间大厅堂,住下三十余人绰绰有余。易平等人进了宅子后发现空无一人,但是各种用具上却都没有丝毫落尘的迹象。
“各位就在此处安置吧,你们的身份问题我会去帮你们解决。”傅青到了之后,便准备自己回云山了。
“你为什么帮我们?”易平问道。
“因为你们还有用处。”傅青一笑,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和眼前这个人很投缘。“过段时间我还会过来。”
傅青走了之后,狼骑军里有人对易平质问道:“你为什么要答应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若是他不帮我们解决黑户的问题,咱们以后可就只能进深山老林生活了。”
此话一出,不少心有不满的兄弟纷纷开始抱怨,这些多是陈奉言收留的流亡的人。虽然大家心里易平已经是陈奉言的接班人了,但那始终是看在陈奉言的面子上。
“大家安静一下……”易平听着这些声音,抬手说道:“我知道诸位兄弟心里不爽快,这种命在别人手上的感觉,我心里也不舒服。”
“我在狼骑军与诸位征战已经两载有余,路上有兄弟离开我们,也有新的兄弟加入我们。我易平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拿诸位兄弟的性命来开玩笑。”易平放下手来,接着说道:“我们第三十一团,大部分是与我一样,走投无路之时被陈统领带进军伍之中,我知道大家对我的信赖都是源自于陈统领对我的信赖,正因如此,我才会选择相信傅青。”
“虽然之前傅青曾说陈统领三日后会醒来,可是谁能确定?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修行过,灵气什么的没人懂,谁能保证陈统领不会出什么意外?我知道大家其实都渴望安稳的生活,谁愿意天天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陈统领此时还躺在床上,我只能赌,赌这个傅青能帮我们脱离战场。我也怕赌失败了,怕连累兄弟们一起。可是我们在封州继续征战的话,谁能保证明天就能完完整整的在这?就算身经百战,也挡不住一个意外。”
“我是一个俗人,我没什么军魂,没什么信仰。我就想活着,我就想让大家都活着。还望大家能原谅我的私心!”易平半跪在地,向众人请罪。
“起来吧。”沙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陈奉言能动起来了,杵着剑走了出来,几个兄弟连忙上去扶着。
易平听到声音后也匆忙起身,将陈奉言扶到大堂的椅子上坐好。
“路上发生的事,我都知道。虽然我说不了,动不了,但听的见,易平处理的很好。我没事了,去帮我弄点吃的来吧,要汤食,嚼不动……”陈奉言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就去。”易平眼睛通红,布满血丝,听到陈奉言想吃东西后立马往门外跑。还没到门外,易平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摔到地上没了意识,其他人赶忙上去看查。
“辛苦你了。”陈奉言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莫名有点可惜,如果不是出身在那种地方,一定会有一番作为吧。
傅青来到姑封东阁四方楼里。
“李阁主,好久不见呐?”傅青推门而入,也不管里面的人是否同意便直接进了去。
“不知大名鼎鼎的琅君来我这小小东阁有何贵干?”李忠申,现任的四方阁东阁阁主,明显不是很欢迎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长临镇西郊的宅子可否借来一用啊?”琅君找了个位子坐下,笑问道。
“琅君想用的话,拿去便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李忠申问道,仅仅借个宅子,傅青没必要亲自上门。
“李阁主真乃是活佛在世啊。所谓帮人帮到底,那宅子里现在住着三十三个封州的将士,还望替在下处理下他们的身份问题,我还有事,就不多做叨扰了。”傅青起身,笑着行了下礼便直接离开了。
“欺人太甚!”李忠申气的直接捏碎了手里的茶杯,却又无可奈何。“三十三个黑户,真当我在姑封一手遮天?”
傅青当然知道李忠申不一定能搞得定,不过拖延几个月还是绰绰有余的。傅青在城郊无人的荒野处拿出师傅给的屏息符贴在身上,透明的隔膜缓缓的从符咒上散开来包裹住傅青和青丘剑,待到完全包裹之后,傅青便御剑到云层之上往云山方向去了。
傅青回去的路上突然害怕了起来,之前与他交手的龙隐,同她那么厉害的梁王手下还有十一个,或许更多。知道云山那群老人们的打算的他突然萌生了收徒的想法,师傅就他一个徒弟,传承可不能在这里断了。
易平晕倒后到了第二天正午才醒了过来。他们也没有乱走,就在宅子里呆着,宅子的地窖里有着存粮还有着几缸好酒,够他们生活一段时间了,可惜就是没有荤食,不过要比在封州的时候好多了。
天已经入秋有段时日了,陈奉言却让人把院子里的空地开垦几块,播了点种子。后来有雀儿进来啄食,他们想打两只解解馋,但可惜抓不住。
易平醒来后,陈奉言就把他叫道了宅子屋顶上来,看着长临镇的建筑。
“想修行吗?”陈奉言问道。
“突然说这个干什么?”楼下的人扔了一坛酒上来,易平一把接住。“我的修行之路算是断了……”陈奉言接过易平手里的酒坛喝了一大口。“虽然那个傅青帮我驱除了杂灵,但是我的灵桥算是断了,近乎完全无法利用外界的灵气。而且心脉堵塞,继续强行通气运功,心脉若是承受不住压力,说不定哪次运功中就暴毙了。”
“你是打算让我来替你做什么事?”易平是聪明人。
陈奉言沉默了一会,才轻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脱离南林吗?”
“不知道,我就一小村子里没人要的孤儿。活着就够呛了,谁管天下是什么样,我不在乎。”
“如今的大梁王朝有四大江湖势力,南林,通剑,云山,四方阁。通剑比较特殊,由江湖闲散人员组成,没有山门,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如何相互联系,与南林没什么交集。云山和四方阁则不一样。”
“云山和南林都是流传了近千年的大门派,而四方阁由朝廷分派,分为东阁,西阁,南阁,北阁四阁。分别监管着当地的江湖势力和百姓民生,相当于衙门。”
“云山与南林原本是两个死对头,作为屹立千年不倒的山门,两派之间惺惺相惜同时又恨不得互相吃掉对方。新历建立起来时,一世梁王江一孔偏爱剑术,引得无数门派推崇。云山第一个响应大力推崇剑术,而南林依旧不愿扩大剑修势力,而后导致一时间云山压得南林喘不过气。”
“并不是南林弱,而是云山专注于剑术发展后,将剑术修到了极致。数次武界交流之后,南林开始出现不满的声音,到我这一代时,南林的其他门术都被压缩到近乎消失,原来的南林已经变了,云山则是彻底变成了剑门。”
“其实我用的狼屠,是刀,不是剑。只是他们偏要说成是剑,刀法被强行改为剑术。据我所知,封剑谱上一百零七剑,就有不下半数并不是剑,七剑里面也有,不过我没见过而已。这些事,都是我的师傅告诉我的,他让我脱离南林,拿着所谓的偏门剑法《四方狼行》,脱离南林。”
“可我知道我一旦拿着这卷刀法离开,师傅他绝对不会好过,南林为了名声,不会让这卷其实是刀法的偏门剑法让其他人知晓。为了逼我走,师傅他老人家在我面前自杀了……南林对外宣称我修炼了魔功杀了师傅,对南林弟子下通缉令,如遇我可直接击杀。我不知道师傅有何执念,如此都想让我脱离南林传承刀法,我能做的就是完成他老人家未完成的心愿,不让这刀法在我这断了。”
“你,要学吗?”陈奉言拿出一卷用牛筋绳卷住的羊皮纸递到易平眼前。
易平双手接过后陈奉言朝着太阳所在的方向撒了杯酒,大声道:“师傅,走好!”。
易平虽然接过了这卷刀法,可他新里清楚的很,陈奉言说的不是自己。陈奉言瞒人有一套,编故事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