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舍里,望着满屋的狼藉,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为李叶琛也为那位肇事妇女。不断有其他宿舍的女孩子从虚掩的门外悄悄地探出脑袋来瞅几眼热闹,平时的生活太过无聊,好不容易发生了这样一件足够他们在饭后茶余热烈讨论的谈资,她们怎么会放过凑热闹的机会呢?其实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只不过到了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想得最多的就是斥责那些在背后指指点点爱闲言碎语的人不道德。那些玻璃般的碎片落下来扎在别人的心上时,自己永远体会不到利刃割破血管时的切肤之痛,只有扎在自己的心里时听着汩汩地流血声才知道痛苦时整个世界都被触目惊心的红色浸染,眼前一片模糊,无法呼吸的挣扎足以摧毁一座城池。
宿舍里只有秦嫣雪和董涵翰,却不见李叶琛的影子。秦嫣雪说她也是才回来听董涵翰讲才知道,也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打她电话她也不接,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发生了这样的事,除了个别心理素质特别好的以外,换做谁谁都无法承受。如果她出去只是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无法面对的话,出去躲过这几天风声正健的时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一个女孩子在北京无亲无故的,平时也没有什么好朋友,出了事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如果要是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我不敢往下想……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到她,知道她是平安的就行了。我求和我一起上来的林申,林申你陪我们一起去找她好吗?她一个人在北京无亲无故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呀?秦嫣雪也在一旁附和,是呀是呀,林申你有车可以带着我们去。只有董涵翰在一帮边收拾着满屋的狼藉边说道,你们别瞎折腾了,她那种人肯定是死不了的,如果死了天底下的正室都会敲锣打鼓闹上好几天,这二奶之风也不会越演越烈。涵翰,李叶琛是不对,可怎么着她也是我们的室友我们的同学,咱总不能当甩手掌柜吧。我不是说我们不管,董涵翰地也不扫了,拿着扫把说,我的意思是要你们不要着急,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简单,有些事情不是仅仅靠眼睛来观察就能看清事实真相的,你们……
好了好了,我打断董涵翰,我知道她一直对李叶琛心存芥蒂,我说董涵翰你呆在宿舍里等着,如果李叶琛回来了你就给我们打电话。我和秦嫣雪还有林申去找她回来。好吧,董涵翰点点头。我们三个人迅速地下楼,根据平时对李叶琛的了解猜想她可能去的地方去找她。
直到今天才知道我们对李叶琛的了解是如此的少,除了在新生报到的那一天从她那位纯朴憨厚的大哥口中得知她是来自贫苦农村家的孩子,除此以外有关她的任何背景我们都一无所知,她从来都不在我们面前谈论有关她家庭的任何事情,所说的无非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就连大学里常填的家庭情况调查表也被保护的好好的,从来都不让别人看一眼。而我们填了这些表格通常是随手一扔,想看谁就拿去看呗。秦嫣雪和董涵翰自从大一刚开始看了我随手乱扔的家庭情况调查表至今还在嘲笑我的爸妈真能折腾,人家三年抱俩,你们家是三年半抱三,我和大弟相隔一岁半,大弟和小弟隔两岁,也真是三年半抱三,说的没错。对于董涵翰,我不仅知道她俩家住何方,父母的职业,家庭的年约收入,甚至是亲戚的信息都了解的还算清楚。就算是秦嫣雪,即使没有见过她的父母但也从她口中了解到了一个大概情况。
除了我们之外,平时也没看见她和谁有过过密的交往。学校附近的迪厅、酒吧被搜寻了个遍,没有见到李叶琛的影子。护城河,天桥等自杀多发地点也在搜索范围内,除了听说刚才有只狗在过马路的时候被急驶而过的汽车轧死之外,没有任何人在此时段有过自杀的行为或倾向。找了四五个小时,夜已经很深了,还是没有找到她,已经打了无数的电话给董涵翰,结果永远是没回来。秦嫣雪急得声音都变调了,叶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呀?别着急,会找到的,我安慰道,其实我的心里也怕的要命,我的眼前不断浮现大二那年在男生宿舍楼侧见到的那具血淋淋的尸体,那蒙在身上的白色的布单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也许她会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一直没有说话的林申突然开口说道。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秦嫣雪恍然大悟道。我也觉得有道理,但是问题的关键是我们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哪里呀。我只见过这个男人一面,远远地看到了而已,只知道他长得有些胖,啤酒肚有点突出,仅此而已,至于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是一点儿概念也没有。林申的想法就缺乏实现的理论依据,刚才高涨的情绪一下子被扑灭了,我们又陷入了失望的绝境中,只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寻找。
然而,都快到凌晨一点钟了,还是没有一点关于秦嫣雪的任何信息。用林申的话来说,没有信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董涵翰的电话不时打来,她要我们回来,说她敢保证李叶琛一定会安全回来的。林申也说到这么晚都没消息应该是没有事情的,时间也这么晚了,能找的地方也都找了,除了几个喝醉了酒的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的青年在街上耍着酒疯外,街上都静悄悄的。我们回家。
如果没有下面发生的事情,我想我和李叶琛之间也不会发生如此多的过节。车行驶到学校前面的一条主干道上,我正在思忖着明天该怎么去找李叶琛,突然秦嫣雪使劲地拍打我的肩膀并且大叫道,“杨溪,李叶琛,李叶琛……”我从错愕中抬起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李叶琛正站在一家很有名的酒店前,似乎在等什么人。林申已经在开始停车,还未等停稳,我和秦嫣雪就已经下车了,吓得林申连忙斥责道,“你们两个人不要命了?车还没停稳!”我俩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兴冲冲地向李叶琛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