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蝴蝶的天使
“想一想你们相遇的时机多么巧妙,”盖瑞说,“之前,你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到湖边去了,而那一天,你心血来潮,忽然跑到湖边去,就发现达玛遇到危险,需要别人帮助。你救了它,也救了你自己。它的出现,绝非偶然。冥冥中,上天让它走进你的生命中,现在,时间到了,它也必须离开你了。它是你的守护天使。”
在那个暖和的九月早晨,我站在湖边,听到一声微弱的猫叫声,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不理它。“这些日子,我已经吃了太多苦头,”我心里想,“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就在三个月之前,医生诊断出我得了乳癌,此时,我只有37岁。由于癌细胞已经扩散,医生建议我把乳房完全切除,手术的时间在那个月的月底。我还记得,当我听到丈夫盖瑞在电话里告诉一个朋友说:“她很可能会失去她的乳房。”那个时候,我内心是多么震惊,无法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他的话像一把利刃一样刺入我的心脏。“不!不!”我在心中对上帝无声地呐喊,“我还这么年轻,为什么对我这么残酷?”
几个星期之后,我完成了切除手术,伤口慢慢愈合。这个时候,医生打电话告诉我另一个坏消息:“癌细胞已经扩散到淋巴结。现在,只有化学治疗才能提高你的存活几率。”听完他的话,我一阵惊愕,呆坐在那里,心里想:“噢!天哪!我快要死了。”
我对死亡有一种极度恐惧。我有很多朋友相信人死之后,灵魂能够转世,投生为另一个生命。他们能够从这样的信仰中寻求心灵的慰藉,可是我没有那么幸运,我无法盲目地相信那些我看不到、摸不到的事物,我需要证明。我祈求上帝告诉我死亡的真理。
由于我是如此地畏惧死亡,因此我决定接受一项大胆的临床实验,包括高剂量的化学治疗,以及连续进行五年的“荷尔蒙阻断”治疗。
化学治疗几乎要了我的命。就算吃了抗晕药,每次做化疗的时候,我还是不停地恶心呕吐。化学治疗连续进行了两个月。每天做完之后,我只剩下一点点力气自己穿好衣服。我的先生除了工作,还要尽全力把家里照料好,还要照顾我。他真的很了不起。那段日子,对我们两个人而言,都是一种煎熬,我变得暴躁易怒,常常感到孤独无依。这一次到湖边散步,是我这段日子以来第一次跨出家门。
喵!喵!叫声一直持续着,仿佛在祈求什么。
“不行,现在我真的没有办法收养小动物。”当我经过那个声音旁边的时候,我心里这么想。忽然,我听到一阵刺耳的尖锐而恐惧的叫声。我看见四只蓝色的松鸦从空中俯冲而下,冲向发出猫叫声的灌木丛。我把那些鸟赶走,跑到灌木丛那里,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看见一只大约三个星期大的橘色虎斑猫站在那里,四只脚一直发抖。它有一双深蓝色的大眼睛,闪闪发亮,低着头,喵喵哀叫。我把它抱在怀里,向湖边走去,希望能够找到它的主人,或是拜托别人把它带回家。
湖边的风大,小猫一直发抖,紧紧地缩在我怀里,惊魂未定。我们坐在湖边,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愿意带它回家的人。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人愿意收留它。我决定先把它带回家,直到我找到人愿意收留它。每天的化学治疗使我累得站不起来,白天的大部分时间我都躺在沙发上,让小猫伏在我的胸前,呼呼大睡。那天傍晚,我先生要出去开会,我拜托他把小猫一起带去。“问问看有没有人愿意收养它。”我一边说,一边把小猫放进一个盒子里。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我已经爱上了那只小猫。
过了一个钟头,我打电话给我先生。“你找到人收养它了吗?”我问。
“找到了。我正要把小猫交给他。”盖瑞回答说。
“不要给他,”我毫不犹豫地说,“把它带回来,我需要它。”
当盖瑞带着小猫回来的时候,那只小斑猫立刻跳到我身上,伏在我胸前,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此后的整个一星期,我整天躺在床上起不来,小斑猫一直守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它很喜欢依偎在我身上。有时候,它会试着窝在我的下巴边。它没有意识到我的头发越来越少,也没有注意到我的乳房少了一个。我爱它,它也爱我,这种无条件的爱,让我觉得很美好。
我为它取了一个名字叫“达玛”,因为在印度,这个名字的含义是“贯彻人生目标”。在癌症治疗的研究上,有人发现,如果你找到了快乐的泉源,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并努力去追求自己的快乐和目标,不但能够增强人体的免疫系统,并且能够大幅提升存活的几率。对我而言,我内心深处埋藏着两个渴望:写作和服务人群。达玛的名字让我想起自己内心的渴望,以及更多别的事物。
每隔两个星期,我都要到医院一趟,做例行检查。每次回到家里,我总是立刻把它抱在怀里,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好像抱着自己的孩子,甚至连到车库去洗衣服,我都会把它带在身边。我们形影不离,一刻也分不开。只要有达玛在身边,我就不那么依赖盖瑞,也不会再对他乱发脾气。听,达玛的叫声多么响亮,它正在尽情地表达它对我的爱。它的声音,听起来多么令人欣慰。
当它慢慢长大以后,耍弄家具、咬家具、在家具上磨爪子成为它最喜欢的消遣。我们家有一个后院,每当它在家里野得太过头,我就把它放到后面去,让它跟邻家的猫一起玩。
达玛也很喜欢追着蝴蝶玩。去年春天,我特别在后院里种了紫波草吸引蝴蝶。这样一来,整个后院里飞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蝴蝶,那里是达玛的游戏天堂。我认为它从来没有抓到过半只蝴蝶,可是,数不清的午后,我总是坐在后门的门廊上,看达玛玩得不亦乐乎。它看起来多么自由自在,多么无忧无虑。看它的生命活得如此多彩多姿,我的心也跟着飞扬起来。于是,我下定决心,要让自己活得跟它一样快乐。
那一年12月下旬,把最后一次乳房重建手术的时间安排好之后,我通知公司,告诉他们我准备2月底回去上班。
动完手术三天之后,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达玛从后院冲到马路上,被车子撞倒,当场就死了。我的生命在那一刻似乎也随它而去。我几乎崩溃了,连盖瑞也安慰不了我。我整天坐在那条沙发上,想起我和达玛曾经一起坐在这里,分享彼此的爱,不由得悲伤起来,一哭就是好几个钟头。在绝望中,我问上帝:“主啊!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我希望时光能够倒流,那样的话,我绝对不会让它跑出去。如果我有力量,我会尽一切力量阻止悲剧的发生。
然而,它还是发生了。
最后,盖瑞问我:“你要看它最后一眼吗?”过去,我从来不想看到死去的动物,可是当时我回答说:“好,让我看看。”盖瑞把达玛的尸体包在一条毛巾里,放到我怀里来。我紧紧抱着它,泪流不止。我们决定把它埋在后院,埋在紫波草的旁边。
盖瑞挖洞的时候,我最后一次抱起达玛,告诉它,它在我的生命中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我是多么地爱它。我回想起我们短暂相聚的这一段时光,它曾经带给我多少珍贵的礼物:它给了我无条件的爱,带给我欢笑和心灵的喜悦,提醒我要让自己的生命活得更充实,认识自己的人生目标。
盖瑞告诉我:“你知道吗?我相信达玛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帮助你度过这一段艰苦的岁月。如今,你已经度过了这一切,达玛必须回到天上去,等着帮助下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你真的这么想?”我问他,心里很渴望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想一想你们相遇的时机多么巧妙,”盖瑞说,“之前,你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到湖边去了,而那一天,你心血来潮,忽然跑到湖边去,就发现达玛遇到危险,需要别人帮助。你救了它,也救了你自己。它的出现,绝非偶然。冥冥中,上天让它走进你的生命中,现在,时间到了,它也必须离开你了。它是你的守护天使。”
“谢谢你。”我说。盖瑞的话像一股暖流温暖了我的心。
看着达玛如此安详地沉睡在我的怀里,我忽然领悟到,我曾经向上帝祷告,祈求他告诉我死亡的真理,如今,我已经找到了答案。我领悟到,达玛将永远活在我的心里,就好像我也将永远活在我所认识的人心里一样。我相信,达玛奉献出它的生命,是为了让我得到平静。当达玛死去,我的灵魂也苏醒了。我已经不再畏惧死亡。借着达玛,上帝让我明白,什么都不足畏惧。我们心中只有祥和,只有爱。
我们把它埋葬在它的蝴蝶天堂的地下。我在它的墓碑上写着:“达玛,我的小天使。”如今,每当我坐在后院的台阶上,恍惚中,我仿佛看见达玛依然在追逐蝴蝶,直到永远。
勇敢的维吉
阿里尔·琼丽斯
我的心颤动着。许多年过去了,简早已战胜了生活中的不幸,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至于维吉,我相信它也一定找到了自己的伴侣,并哺育了很多健康的幼崽。许多次,我在地上辨认出了它那独一无二的足印;许多次,我都在心里问自己,它不期然地闯入我们的生活,就是为了向我们显示人生的真谛,教会我们去克服生活之路上那些难以预料的不幸。
那一年,女儿简12岁时,她的下肢长了一个恶瘤,医生说除了截去她的一条腿,已别无它法。
小小的年纪,就要经历人生中这难以承受的重创──和任何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一样,我肝肠寸断,担心女儿受不了。然而,一天晚上,躺在病床上难以成眠的简突然对我说:“妈妈,还记得维吉吗?”
女儿的这句话使我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年冬天,想起了那只勇敢的狐狸……
我们的农庄位于阿拉斯加地区费尔伯克附近的一条伐木道边,周围全是古老的森林。
一个冬日的晚上,我和丈夫乔在房子附近散步。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叫唤。
我们赶紧走过去,看到的是一只幼小的狐狸。它全身金黄,如同秋日的银杏叶,在白雪的映衬下熠熠闪光。可此时,这只狐狸却惨遭不幸:它跌入一个偷猎者设置的陷阱里。它将自己的脊背高高隆起,试图从桎梏中挣脱出来。
“看看它的腿,”乔说,“好像摔断了。”
乔脱下夹克,小心翼翼地盖在狐狸身上,我则从陷阱中将它的腿轻轻拔出来。那条满是鲜血的腿显然已被压断了,拉它的时候,以为它会扭头咬我一口,但这只在乔的外衣包裹下的小生灵却显得温驯至极,毫无反抗之意。它那黄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痛苦。在回家的路上,我们给这只小狐狸取名叫“维吉”。
作为一名曾在动物园工作过的兽医助理,我决定先给维吉进行骨胳复位手术。乔用蘸有乙醚的棉球给维吉消了毒,又给它打了一针麻药。等维吉一失去知觉,我便开始为它清洗伤口,用镊子将摔断的骨头碎片取出,然后,又将那根断裂的骨头附近的毛剃去。
我惊讶地发现,维吉的骨头有四处断裂。我尽可能紧密地将那些断骨拼合在一起,再用线将骨头固定起来,最后我给伤口缝了线,将它的整个大腿包扎起来,还给它上了一块夹板。
手术后几小时,维吉终于动了动,挣扎着张开双眼。它抬起头环顾四周,但没能站起来。我将一条毛巾被盖在它的笼子上,并将笼门半开着。
翌日清晨,维吉侧身躺着,呼吸均匀,一点也不像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劫难的样子。更令我惊奇的是,它的头枕在一块粉红色毛毯上。这一定是在夜深人静时,维吉用重残之躯费力地从我们的居室里搬到笼子里来的。
我期待着它的身体能尽快复原。然而,两天之后,事情的发展令人沮丧。在那天夜里,维吉低声呻吟着,竭力想啃掉那块夹板。原来,它的伤口已严重感染,腿部骨折处正在慢慢坏死,它的生命正处在危险之中。我们已别无选择,只得截去了维吉的那条腿。
接下来,是漫长而令人揪心的几小时。这只小小的狐狸能闯过它生命中的这一关吗?
终于,维吉动弹了一下。我赶紧拧了拧刚洗的衣服,将冷水滴进它的口中。那一天,我和乔轮流值班,昼夜不停地守候在维吉身边。简与她的兄弟马克和斯哥特,除了去吃饭和沐浴,一刻也不愿意离开正在和死神搏斗的维吉。这条小生命牵动着我们全家人的心。
令人欣慰的是,几天之后,一直未进食的维吉开始吃东西、喝水,渐渐地活跃起来。我注意到它的两眼老是盯着起居室,仿佛那儿有什么东西让它牵肠挂肚。终于,我明白了维吉是想要那张粉红色的毛毯,前几天我将它从笼子里取出清洗后就一直放在起居室里。当我将毯子拿过来靠近笼子时,维吉迫不及待地将前爪伸出栏杆,一把将毯子拉了进去。
考虑到维吉已经残疾,我们决定再将笼子打开,给它在房子里活动的权利。维吉兴奋地站起来,却因失去平衡摔倒了。但它一点也不气馁,又一次试图站起来。就这样,一次次地摔倒,又一次次地站起来。
“妈妈,”简叫道,“它真勇敢,它一直在努力站起来。”看着这一幕,我的眼睛湿润了。
在经过多次锲而不舍的努力后,维吉终于用三条腿站了起来。它得意地站在笼子里安全的地方,用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房间的角角落落,但却未表现出任何行走的欲望。我不禁有些失望。然而,在那天夜里,我一觉醒来,却感到它的柔软的爪子在我的手心上轻轻摩挲。随后,我又听到它拐过客厅,朝孩子们的房间窜去。
渐渐地,维吉已经习惯将那只笼子当成自己安全的巢穴。它在四处转悠后,总是要回到这里。它在那儿“梳妆打扮”,整理自己被弄乱的毛发,还在那儿将我们给它的食物“囤积”起来,藏在那张粉红色的毯子下。它已将那毯子看成了自己的“私有财产”。有时候,它还会带着毯子到温暖的壁炉后面睡觉。一眼望去,维吉就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红色的火焰,给凄冷的阿拉斯加的寒冬带来了几许暖意。
现在,维吉已完全行动自如了。如果我们走近它,它会“呼哧”一声从我们眼前跑开。偶尔,它还会叼着那个它最喜爱的玩具──我的一只旧手套,昂首阔步跑在房间里兜圈子,将手套抛向空中,又准确无误地跑过去接住,宛如“NBA”的高手们在进行投篮训练。看起来,这只三条腿的狐狸在我们农庄里过得还挺快活。
然而,在一个晚上,我看见它蹲在大门口。它将鼻子伸出门缝,仿佛在贪婪地吮吸荒野的气息,又似乎在倾听远方森林的呼唤。
一晃,七个星期过去了。随着狐狸繁殖季节的来临,维吉变得愈来愈心神不定。我知道,它一定在渴望自由,渴望着去寻找新的配偶和新的巢穴。但是,在让它重返荒野之前我和乔心中都有点忐忑,我们想知道它是否还能靠自己的力量觅食。
一天夜晚,乔将一只作为牺牲的鸡放在厨房里。维吉看了几眼,却没有擒获之意。我失望地上床睡觉。翌日清晨,只见维吉安静地躺在笼边睡觉,而在那张毛毯之下,则是一堆吃剩下的鸡骨和鸡毛。
大地回春,雪融冰消,森林里又开始活跃起来,维吉也变得越来越烦躁。当黄昏来临时,它常常在屋里踱来踱去,出神地望着窗外的世界,在那个热闹的世界里,有它的同伴,它的猎物,还有自由的空气……
我再没有挽留维吉的借口了,可几个月的生活已经使孩子们爱上了这只小小的狐狸。我怎样去告诉他们:我们必须还维吉以自由,不能将那些野生动物看成宠物呢!尽管在理智上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我应该让维吉去过它自己与生俱来的那种生活,可是一想到要送走它,却还是令我心痛不已。
最后,我还是咬咬牙,下定决心让维吉重返荒野。我真害怕那个痛苦的时刻到来。我将门慢慢扯开,满以为它会兴奋地一跃而出,投身自由。然而,没想到维吉却站在门槛上踌躇半晌,又回到它的笼子里,将那张毛毯卷起来盖在身上。“妈妈,瞧,它不愿意离去呢。”斯哥特欢呼雀跃地叫道。
第二个傍晚,我又打开门时,维吉用鼻子嗅了嗅,似乎在努力感受野外夜晚的气息和它所包含的全部内容。然而,它却又一次回到它的笼子里。
难道小维吉真的已经不再愿意重返荒野了吗?我们满腹狐疑地等待着。
终于,在第五天傍晚,当我又一次地将门打开时,维吉试探性地走了出来,最后消失在树林里。看到这只找回了自由的狐狸离开了农庄,我们既高兴又伤感。乔和我将笼子放在屋外,以防它在晚上回来。简和兄弟们还带来了维吉的粉红色毛毯,以及它心爱的手套和骨头,还有一些食物。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急切地去查看笼子,看到那些食物已经被吃了一部分,剩下的则被藏在毛毯下,在雪地里,可以清楚地辨认出维吉那独特的三足脚印。
将近有三个星期的时间,维吉每天夜里都要回到笼子里吃我们为它预备的鸡蛋,并且分期分批地将手套和骨头转移走。有一天,我们发现了一只被维吉捕杀的松鸡埋在它的笼子里。简兴奋地对我说:“妈妈,它终于能自食其力了。”
接下来的一个晚上,维吉最后带走了它的粉红色毛毯。它知道自己不再需要我们帮助了,它要开始真正的独立生活。尽管我们知道它就在附近,可它再也没有回到笼子里来。
当六月来临时,我们不得不搬家了。在我们乔迁的那天,维吉蹲在一个土堆上一动不动地瞧着我们。它的身上已披上了一层夏季特有的鲜亮的毛,看起来是那样壮实和健康。
“维吉,你终于找回了自己。”我轻轻呼唤,并停车向它挥手作最后的道别。它尖声急吠了两下,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它的高叫。然后,这只与我们生活了几个月的狐狸便消失在树林里,用三条腿朝着它自己设计的生活走去。
在医院的那天晚上,简和我谈了许多关于维吉的往事。
最后,她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对我说:“妈妈,我不会让任何事情阻止我去追求自己的生活,我会像维吉那样的。”
我的心颤动着。许多年过去了,简早已战胜了生活中的不幸,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至于维吉,我相信它也一定找到了自己的伴侣,并哺育了很多健康的幼崽。许多次,我在地上辨认出了它那独一无二的足印;许多次,我都在心里问自己,它不期然地闯入我们的生活,就是为了向我们显示人生的真谛,教会我们去克服生活之路上那些难以预料的不幸。
丑陋的“小雾”
我们把它小小的身体用比尔的红色围巾裹起来,放在一个小孩子原先用来装鞋的纸盒里。我想起,我们曾在最钟爱的小雾身上学到许多事情,我们领悟到什么是信任、什么是感情。我们领悟到,当每个人都说你注定要失败的时候,你要如何与命运搏斗。小雾仿佛在叮咛我们,告诉我们不要忘了外在的一切并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我们的内在,我们的心灵深处。
第一次见到“小雾”的时候,它全身都是火。我们住在亚利桑纳州的一个小镇上,小镇的四周是绵延不尽的沙漠。那一天,我带着三个孩子到镇外的垃圾场,把我们家里堆积了一个礼拜的垃圾拿去焚化。我们到达垃圾场的时候,堆积如山的垃圾正慢慢地闷烧。忽然,我们看见烟雾弥漫的火堆里有一只小猫在哀嚎,那真是我听过的最凄凉的哀嚎。
这个时候,一只捆满了绳子的大纸箱忽然起火爆炸。那只被困在火堆里的小猫发出一声又长又尖锐的哀鸣,像一团火球一样被弹到半空中,掉到堆满了灰烬的土坑里。
“噢,妈妈,它好可怜,想办法救救它好不好?”三岁的杰米哭着说。他和六岁的贝奇跑到那个冒着烟的土坑旁边。
“它一定活不成了。”14岁的大儿子史考特说。可是,那堆灰烬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动。然后,我们看见一只很小很小的猫咪,全身被烧得焦黑,几乎无法辨认。它奇迹般地从土坑里挣扎着爬出来,感觉得到它正承受着很大的痛苦。它慢慢地向我们爬过来。
“我去抱它!”史考特大喊了一声。他站在深及膝盖的灰烬里,用我的大围巾把那只小猫小心地裹起来。这个时候,我心中忽然纳闷起来,为什么它没有因为痛苦而不停地哀嚎?后来,我们发觉从几分钟前,它在火堆中发出痛苦的哀嚎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听过它的叫声了。
回到农场,我们开始为小猫咪疗伤。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先生比尔也回家了。为了修理农场的围栏,他忙了一整天,已经筋疲力尽。
“爸爸!我们发现了一只烧伤的小猫。”杰米很得意地宣布。
比尔看了看我们的小病人,脸上又出现那种熟悉的表情,好像在说:“老天,你们又来了!”因为我们把受伤的小动物带回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虽然比尔开始的时候总不免会抱怨两句,可是,他其实也是一个心肠很软的人,不忍心看到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受伤害。因此,他也会帮忙做一些笼子、鸟窝、围栏或是夹板,好收养我们带回来的鼬、兔子和小鸟。然而,这一次可不一样了。这一次我们带回来的是一只猫,而比尔偏偏最讨厌猫。
更何况,这只猫还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它身上的毛大半被烧掉了,光秃秃的皮肤上长满了水泡和黏黏的黑色胶状物;它的耳朵不见了;它的尾巴被烧得连骨头都露出来;它的爪子也不见了,就算碰到老鼠也无可奈何;它的脚趾也不见了,因此,它以后大概也不可能会在我们家的轿车和货车的引擎盖上留下足迹。它的身上几乎已经找不到任何看起来像猫的特征,只剩下那一双大大的、如海洋般湛蓝的眼睛,流露出求助的神情。
我们该怎么办?
我忽然想到,我们农场里种的一种芦荟好像可以治疗烫伤。于是,我们把芦荟浆裹在小猫身上,然后把它安置在杰米的复活节篮子里。小猫咪全身包满了纱布,只剩下一张小脸露出来,看起来仿佛是一只幼蝶,裹在银白色的茧里,等着蜕变成美丽的蝴蝶。
它的舌头严重烧伤,嘴巴里长满了水泡,根本没有办法伸出舌头来舔东西,我们只好用滴管来喂它喝牛奶和水。不久之后,它慢慢可以自己吃东西。
我们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小雾。
过了三个星期,农场里的芦荟都被我们用光了,所以我们只好用某种药膏涂在小雾身上。涂了药膏的小雾全身绿油油的,看起来很古怪。它的尾巴变得很短,全身的毛都掉光了。可是,我和孩子们还是很宠爱它。
然而,比尔可不像我们那么喜欢它。同样的,小雾也讨厌比尔。为什么呢?因为比尔喜欢抽烟斗,他的身上经常带着火柴和打火机,不时会冒出闪光和火花。每一次他点烟的时候,小雾都会受到很大的惊吓,撞翻比尔的咖啡杯和电热器,一溜烟跑到客房的通气管里躲起来。
“能不能清静一下!”每当这个时候,比尔就会大发牢骚。
过了一段时间,小雾似乎渐渐不再那么害怕烟斗,也不再那么害怕比尔了。有时候,它会躺在沙发旁边看比尔吞云吐雾。有一天,比尔忍不住笑着对我说:“看它那副模样,害得我连抽烟都有罪恶感。”
在我们家住了将近一年,小雾看起来就像一只保养得很好的布手套。史考特在朋友之间成为风云人物,因为他的家里有一只全国最丑的小宠物,说不定还是全世界最丑的。
很奇怪的是,比尔后来慢慢变成小雾最亲昵、最关心的人。没多久,我发现比尔也变了──他很少在屋子里吸烟了。某个冬天的夜里,我很惊讶地发现比尔坐在沙发上,而全身光秃秃的小雾竟然很舒服地伏在他的腿上。我还来不及说话,比尔就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在嘴里咕哝了几句:“它大概会冷吧!你也知道,它没什么毛。”
我心里有点纳闷。小雾不是一向比较喜欢冰冷的感觉吗?它不是一向都喜欢睡在通气孔和冰凉的瓷砖地板上吗?
也许比尔也开始喜欢上这只长相奇特的小东西了。
不过,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和我们一样对小雾情有独钟,特别是那些从来没有看过它的人。关于小雾的谣言渐渐传扬出去,后来,有一些保护动物协会的人也听到了一些流言。有一天,他们终于找上门了。
“很多人打电话或写信给我们,”那个女人说,“他们说,你们家有一只被火烧伤的可怜的小猫。”她忽然放低了声音,“有人说它受到伤害,也许应该有人帮助它脱离苦海?”
我很生气,可是比尔火更大。“它是被火烧伤过,没有错,”他说,“可是,你说它被虐待?你自己看看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小雾,过来。”我叫它。可是,没看到小雾。我对她说:“它可能躲起来了。”可是,我们的客人没有回答。我转身看着她,她的脸色突然一片灰青,嘴巴张得大大的,伸出两根手指头指着前面。
小雾在大水族箱后面,瞪着我们的客人,它光秃秃的模样看起来比平常更引人注目。那个女人看到的“可怜的小东西”显然跟她想象中有很大的差距。透过水族箱绿色的水,在氖气灯管的照耀下,小雾的模样看起来十分诡异而狰狞。它张大了嘴,露出尖锐的白牙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没多久,那个女人匆匆走出大门,脸上挤出笑容。她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而且,好像松了一口气。
小雾待在我们家第二年的时候,奇迹出现了──它竟然开始长毛了。细细小小的白毛,比刚出生的小鸡身上的绒毛还要柔软。慢慢地,小雾的毛越来越长,足足有八厘米长。这个时候,我们家的小丑猫变成一只漂亮的小东西,像一团白白的烟雾。
比尔一直很高兴有小雾陪在身边,虽然他们两个看起来很不协调:一个满面风霜的黝黑大汉,开着车子到处跑,旁边坐着一只如雪球般白绒绒的小东西。当他下车去巡视牛群的时候,他总是把车子里的冷气开到最强,好让他的小朋友能够很舒服地待在车子里等他。它深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粉红色的鼻子有点湿润,可是,它总是乖乖地坐着,一动也不动,眼睛眨也不眨,看起来满怀欣喜。有时候,比尔也会把它抱起来,紧紧搂在穿着棉布外套的胸口上,带着它一起走。
在它三岁那一年,有一天,小雾跟着比尔出去找一头走失的小牛。他们找了好几个钟头,每次他下车去搜寻的时候,总是让小货车的门开着。草原十分干燥,满地都是脆脆的干草和在风中滚来滚去的干草球。远方的地平线上,暴风雨正逐渐成型。然而,还是找不到小牛。比尔很灰心,不知不觉把打火机从口袋里掏出来,点起烟斗。这个时候,一点火星掉到地上,不到几秒钟,草地就成了一片火海。
慌乱中,比尔忘了车子里的小雾。后来,等到火势被控制住,小牛也找到了,比尔回到家,才想到小雾还在车子里。
“小雾!”他大喊,“它一定从车子里跳出来了!它回家了没有?”
它没有回来。我们心里有数,在两英里远的地方,它不可能找得到回家的路。更糟糕的是外头开始下雨了,雨势大得惊人,我们根本没办法出去找小雾。
比尔忧心如焚,一直责怪自己。第二天,我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不停地找,心中暗自祈祷能够听到它求救的叫声,希望它不要遇到野兽。可惜,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它。
过了两个礼拜,小雾还是没有回家。我们心里很害怕,猜想它可能已经死了。因为雨季已经来临了,而且老鹰、野狼和郊狼也开始到处寻找猎物。
不久,我们这个地区遇上了一场50年来最猛烈的暴风雨。第二天早上,泛滥的洪水淹没了好几英里的范围,野生动物和牛群都被迫躲到高地上去避难。受到惊吓的兔子、郊狼、松鼠和野鼠都在高地上等待洪水消退。这个时候,比尔和史考特很费力地在深及膝盖的水里巡逻,把哭喊的小牛送到安全的地方,送到它们妈妈的身边。
女儿们和我很关切地看着他们在水中忙碌。突然,杰米大叫起来:“爸!那边有一只可怜的小兔子,把它救起来好不好?”
比尔涉水走到小动物那边,伸出手想把它抱起来。突然,他的手好像触电般缩了回来,仿佛受到什么惊吓。“老天,我真的不敢相信,”比尔大叫,“是小雾!”他的声音颤抖着,“我的小雾!”
当那个可怜的小东西爬上比尔伸长的双手——那个它深爱的男人的双手时,我的眼中充满了泪水。他把全身发抖的小猫紧紧拥在怀中,对它轻声细语,轻轻地擦掉它脸上的泥巴。那一瞬间,它深蓝色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他,仿佛在对他说,我没有怪你。它原谅了他。
小雾又回到家了。我们帮它洗澡的时候,它的乖巧合作令我们大吃一惊。我们喂它吃炒蛋和冰激凌。它似乎渐渐恢复了,这让我们喜出望外。
可是,小雾的身体从小就不曾真正健康过。在它快要满四岁那一年的某一个早上,我们发现它动也不动地躺在比尔的椅子上。它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我们把它小小的身体用比尔的红色围巾裹起来,放在一个小孩子原先用来装鞋的纸盒里。我想起,我们曾在最钟爱的小雾身上学到许多事情,我们领悟到什么是信任、什么是感情。我们领悟到,当每个人都说你注定要失败的时候,你要如何与命运搏斗。小雾仿佛在叮咛我们,告诉我们不要忘了外在的一切并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我们的内在,我们的心灵深处。
生命的奇迹
苏珊·麦艾洛伊
我持续以一种乐观的、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生活态度与病魔缠斗。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又想起奇沙。到了癌症晚期时,它还是津津有味地啃骨头,兴冲冲地跟着我到沼泽边去散步,对着树上的小鸟猛吠,故意用脚去踩地上的积水,溅起水花。癌症吞噬它的身体,使它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可是它依然显得朝气蓬勃。它沿着每一条小路慢慢跑,竖起耳朵,牙齿微露,尾巴翘得高高的。它每跨出一小步,都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
两年前,我曾经在一间阴森森的医学检验室里焦急地踱来踱去,度过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天,等待检验的结果。最后,医生终于告诉我,我颈部的鳞状癌细胞已经开始转移。他很坦白地告诉我,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我失魂落魄地开车回家,整个晚上一直呕吐。最初的几个月,我陷入绝望的情绪中,不停地祷告,祈求奇迹出现,让我继续活下去。奇怪的是,反复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却是那只我养了很多年的老狗──奇沙。
二十多年前,我花了五美金,把当时还是一只小狗的奇沙买回家。它是德国牧羊犬和阿拉斯加爱斯基摩犬的混血狗,它脸上有黑褐色的斑点,一只耳朵永远往下垂。
长大之后,它变得漂亮极了,毛色光滑柔亮,姿态优雅,不管带它到哪里都觉得很有面子。每次去露营旅行的时候,它总是在我身边,跟我玩“抛接”的游戏,要我把棍子丢出去,好让它接。每次我哭泣的时候,它总会跑过来舔我的脸。在我十五岁到二十几岁的那段时间,它和我几乎是形影不离。后来,我在当地一个慈善团体当指导员的时候,它甚至也当起我的助教来。有四年的时间,我们到各个学校和公司去,教别人怎么预防被野狗咬伤。奇沙很有天分,能够表演很夸张的动作。只要我一下命令,它就会把嘴唇往后缩,露出弯曲的牙齿。它会模仿上百种很真实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全世界最凶恶的动物。孩子们都很爱它,尤其每次表演完毕,它总是会献上一个湿嗒嗒的吻,更让孩子们为之疯狂。
有一天,一切都改变了。奇沙咳嗽的时候,吐出血来,我带它去医院。过了几个钟头,医生检查的结果,发现奇沙患了癌症。然而,它一边定期到医院去做放射线治疗,一边还是跟着我到处去示范讲习。
奇沙的口腔癌迅速扩散,嘴里的溃疡慢慢扩大到喉咙。每次吃东西的时候,它总是很有耐心地承受那种痛苦,并学习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吃。不管有多么痛苦,每到用餐时间,它依然兴致勃勃,迫不及待。每当我把它的碗放在餐盘里端出来的时候,它的眼睛就会发亮,尾巴竖起来像旗杆一样拼命摇晃。它总是热情洋溢地迎接每一餐,好像那是全世界最好的东西。
当我第一次动手术,切除了局部的舌头之后,我总是会想起奇沙对吃东西的热情。我的舌头肿得很大,几乎没办法吃东西,也不能说话。
距离感恩节只剩下十天了。想起奇沙对吃的热情,我也打起精神开始练习吃麦片糊和马铃薯泥。到了复活节那一天,我居然能够勉强吃得下火鸡和派。那真是这一辈子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我持续以一种乐观的、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生活态度与病魔缠斗。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又想起奇沙。到了癌症晚期时,它还是津津有味地啃骨头,兴冲冲地跟着我到沼泽边去散步,对着树上的小鸟猛吠,故意用脚去踩地上的积水,溅起水花。癌症吞噬它的身体,使它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可是它依然显得朝气蓬勃。它沿着每一条小路慢慢跑,竖起耳朵,牙齿微露,尾巴翘得高高的。它每跨出一小步,都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
罹患癌症一年之后,我又做了一次检验。俗话说:“棍子和石头会打断我的骨头,不过,别人的话却伤害不了我”,说这句话的人,绝对没有耐性花三天的时间等检验报告的结果。我从医生的诊疗室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来,当时是圣诞节前夕的周末,我下定决心要好好把握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给自己买了一件漂亮的衣服,准备穿着去参加公司的圣诞晚会,安排一天跟我最要好的朋友一起布置圣诞节的装饰,感受一下大卖场里大批圣诞树和爆米花的香味。
这两年来,我渐渐学会把握生命的美好,使我成为今日的我,截然不同于手术前的我。我失去了身体的某些部位。我的舌头被切除了一部分,颈部和肩膀的肌肉也被切除了一部分。因此,我很难转头去看看后面,也很难抬头去看看天空。放射线治疗也破坏了我的唾腺,使我的嘴巴永远像棉花般的干燥。
这个时候,我又想起奇沙。对于日渐毁坏的身体,它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令人赞叹:它接受了事实。它的态度对我有很大的启发,值得我学习。当癌细胞扩散到它的肩膀,形成肿瘤,这个时候,它再也不能在它最喜欢的小路上奔跑,只能一跛一跛地慢慢走,一边走一边用鼻子嗅嗅泥土的气味。然而,它似乎很满足。当它再也没有力气爬上我们家前面的小山坡时,它也乖乖地让我把它抱回家。当它感到游泳越来越吃力的时候,它就躺在水里玩水波,对着水波大声叫。
在努力挽救自己生命的过程中,我学会了一件事:只要我能够勇敢地面对并接受自己衰弱的身体,我就能够产生无比巨大的复原能量,从死亡的恐惧中解放出来。这段时间,我常常陷入回忆中,回想起奇沙临死前和我在一起的情形。
那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那一天,我带它回到办公室。从前,它常常躲在我的办公桌下睡觉。它步履不稳地走在我旁边,呼吸微弱,而且喘得很厉害。有人说,动物不知道什么是死亡,我不相信。奇沙向我伸出它的脚掌,我用颤抖的手握住它的脚,把针头刺进去,把针筒里的药剂注入它的身体。它静静地死去,趴在我的肩膀上,毫不畏惧地进入那宇宙间最神秘的死亡世界。
我永远无法表达失去它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那种心情没有语言可以形容。它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良师。它以一种无比庄严的态度面对死亡。我只有在自己生命最成熟的时候才敢说自己也有同样庄严的心。失去它,我内心有一种深沉的哀痛。许多年以后,当我失去朋友和亲人的时候,我也感受到同样的哀痛。含着泪水,心中默默地祈祷,我把它的骨灰撒在我们以前常常一起去散步的沼泽里。
两年后,我的癌细胞已经完全消失了。对我而言,那可以说是某种奇迹。我全心全意地赞美上帝。医生告诉我,如果我的状态持续下去,我一定可以活很久。我知道我一定会活下去。
我也知道,当我离开人世,奇沙会是第一个在天堂迎接我的朋友。它一定会很兴奋地叫着,对我猛摇尾巴。我会弯下腰,用手臂搂着它的脖子,让它用湿嗒嗒的舌头舔我的脸,享受那种美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