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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大师兄由衷言敬佩

且说沙恒刚见小妹进门大哭,不由得惊慌失色,忙前来扶住:“你……出啥事了?”尽管沙小丫领蓝彩云一路进村挺挺壮壮,见得亲人却剔骨一般瘫软坠地,捂面号啕:“呜……哇……”那冤、那屈、那悲、那仇……全部变为鼻涕和眼泪,哭得几乎晕厥,沙恒刚根本问不出一句话。见此光景,跟沙小丫身后的蓝彩云,便走上前来问一句:“您可是小丫的大哥沙恒刚?”沙恒刚点头,头却没有抬起,只问一句:“您是谁?”他还在照料哭瘫的妹妹。蓝彩云说:“先别问我是谁。小丫同丈夫来给侄子做十二日,半路遇上黑无常,将她丈夫杀死了。”

沙恒刚惊跳起来:“啊?”继而怒火冲天,“好大胆的王八蛋!来人,集合人马,跟我前去捉拿黑无常!”蓝彩云忙喝一声:“慢!”沙恒刚两眼一瞪:“怎么?”铁板会内,还没有一人敢驳他的令。蓝彩云说:“无须大师兄带人前往,黑无常已经被我捉住。”沙恒刚打愣,沙恒月、沙恒常也打愣,呆呆地望着蓝彩云,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蓝彩云淡然一笑,道:“你们想啊,惹不是我把黑无常捉住,小丫妹子落他手,还能再来三沙岗的大会堂?怕是命也没有了!”

此时,缓过气儿的沙小丫也忙发话:“哥,是这位大姐救的我。”沙恒刚立即抱拳,躬身示礼:“谢大侠救我小妹!您要什么报答?”蓝彩云还礼,道:“久闻铁板会大师兄英名,刚直不阿,抗匪保家,心中十分敬佩。近人不说远话,我救小妹乃路遇土匪,仗义除恶,非图报答。虽然非图报答,却有两件大事提醒大师兄。第一,请您派人速去迷糊道,向小妹的婆家报信。死的是人家的儿,那头是为主的丧家。儿送媳妇走亲家,死在半路里,怎么死的?人家要问。男的死了,女的没死,婆家会不会另有猜测?没有更好,有,就要预防,所以您要派人速去迷糊道送信。第二,您要找几个亲近嫡实的女人,陪伴着小丫,也是护着小丫,再回那杀人的现场。如果小丫留家不去,婆家人会找茬:‘男人死了,女人怎么不在?是不是跟人跑了哇!’到那时候,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明白。不光亲近的女人陪小丫去,你也得去,要带几个办事利索、脑袋灵通的人。黑无常是出名的恶魔,人都知道,想必小丫婆家也不会胡赖八赖。如果谁有猜疑,我可以当见证人!”

这番话说得有板有眼,铁板会三首领口服心服。沙恒刚立即分派沙恒月:“二弟,你在城里多见世面,善于应酬,带人去迷糊道吧,给小丫的婆家报信,说路上碰到黑无常,让他家快去人。”沙恒月应声:“好,我这就去。”转身走了。沙恒刚又转身分派沙恒常:“你快去叫大丫,再叫上几个膀大腰圆、能说会道的婆子,陪着小丫,也护着小丫,准备随同小丫一起回婆家,办完丧事再回来。”沙恒常应声而去。不长时间,大丫呼叫连天跑来。蓝彩云皱眉,知道这是那种碎嘴娘们,话多说不到当处,便叮嘱小丫:“你少歇一歇,可是不要时间长了。婆家去人之前,你们要到现场。听清楚没有?”小丫点头。

蓝彩云转身对向沙恒刚,“沙大师兄,咱们先走一步,有话路上再说。”沙恒刚点头说是,跟随蓝彩云离开会堂,顺大街出南门,朝现场走来。高大魁梧的铁板会大师兄,走在蓝彩云身后,突然觉得自己身矮腰细。面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从哪里来的?办事让人敬,说话让人服,而且想的那么周到。若不是她提醒,他还真的想不到小丫婆家那头的事情。救人……帮人……实心实意,却不图回报!他不能不问:“救妹的恩人,高姓大名?”蓝彩云一笑:“姓不高,名不大,我叫蓝彩云。”沙恒刚一声惊叫:“您就是蓝大侠?久闻大名,想不到今日一见,我沙恒刚三生有幸,事罢之后定要重谢!”蓝彩云笑道:“不必言谢。我们除奸队打的就是投敌叛国的汉奸,灭的就是为非作歹的土匪,为民除害是我们的本分。你沙恒刚一身正气,我们早听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接头。我们除奸队,一直想与铁板会结为友军。”沙恒刚一听喜出望外,忙道:“高攀了,高攀了!您能看得起我们铁板会,我们三生有幸!”

话间,两人来到杀人现场。眼见妹夫尸躺路边,鲜血一片,沙恒刚难免鼻酸眼红,滚几串泪水。蓝彩云低语:“大师兄节哀,办丧为重。”便引荐他与侯巧巧、酆三妹相见,说三人今天奔三沙岗,原为寻找一位亲友,不料路遇黑无常行凶。沙恒刚忙问:“你们的亲友是谁?”酆三妹说:“是我公公早年说的,我没有放在心上,不知道名姓。只记得公公说他去太平庄乞讨,被狗咬伤。我老公公可怜孩子,抱他回家,养好了伤送他回到三沙岗,他家老人让他认我老公公干爹。如果在世,我得叫他干叔。”

沙恒刚一听先是愕然,继而惊叫:“您说的那是我爹!我爹死前对我说过这件事情,你家院内有棵大榆钱?”酆三妹说:“有。榆树还在。我这里还有干叔当年讨饭用的呱嗒板儿。”说罢从背上的娃娃手中拿过来,递给沙恒刚。沙恒刚接了,泪流满面:“妹子,越说咱们越近了。我爹临死还嘱咐我:‘逢年过节,你要去太平庄一趟,认认亲人。’日本鬼子一来,土匪遍地,村里建了铁板会,事儿特别多,几次想去没去成。那里全家可好?”酆三妹顿时一阵心酸,流下泪来,诉说黑小被害。

沙恒刚跺脚大骂南五团和郎光让。然而,此时不是再说南五团与郎光让的时候,蓝彩云及时提醒:“大师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您再到地中看一看,那里有现场。”说罢,她领沙恒刚进入高粱地,顺着踏踩过的、歪斜倒伏的一溜高粱棵往里走。走不多远,便看到一片踏踩倒地的高粱秸,看到四肢难动的黑无常,断腿的蛤蟆一般瘫在地上。蓝彩云指着黑无常对沙恒刚说:“我留他个活口,为的是给你看,怕你不信。”沙恒刚说:“蓝大侠办事想得周到。”蓝彩云说:“你见到凶手,就行;不必留给小丫婆家的来人再看。”沙恒刚问:“为什么呢?”蓝彩云说:“防止他胡言乱语,血口喷人,玷污小丫妹子的名声。”沙恒刚顿时明白,更敬佩蓝彩云体贴小丫,想得周到,立即上前一步:“我来办吧!”话罢飞起一脚,踢向黑无常的后心。这是仇恨的一脚,黑无常一声呻吟口吐鲜血,垂头倒地,慢慢闭上眼睛。

恶尸无须理采,两人速回路边。这时,三沙岗的几个女人簇拥着小丫随后跟来。蓝彩云走至侯巧巧身边,低语:“你再嘱咐小丫,婆家来人无论谁问,只说黑无常拖她刚到地中,咱们二人便赶过去,千万别说解衣之事。”侯巧巧点头,前去悄声嘱咐小丫,蓝彩云则跟沙恒刚说当前面对的局势:“大凡土匪汉奸,都是没良心的狼心狗肺,你不惹他他惹你。您想啊,日本鬼子才几个人?若是没有汉奸队,没有二鬼子,没有四乡的伪政人员为他们办事,他们能站得住脚吗?早被咱们打回东洋去!因此,咱们抗日,首先得把中国这些汉奸、土匪、杂么坏种收拾干净。这同刨树一样,先将树周围的毛毛小根给它刨掉,光剩下那么一根主根,还不好办?几斧子就能把它砍倒!”沙恒刚连连点头:“是。大侠之言、大侠之举,沙某由衷敬佩。经常下乡危害四乡百姓的,多是汉奸、伪军、土匪杂毛,铁板会遇上绝不轻饶!”

话正说到这里,远方传来哭声。那是小丫的婆婆,身边跟随着亲门近支好多人。这边,小丫立即坐到死了的丈夫身边,手帕捂面,哭哭啼啼。婆婆来到,扑儿身上:“儿啊,这是怎么了哇……咱没有招惹谁啊……是谁这么狠心……”那是撕心裂肺的悲痛!婆婆的哭声立时勾起小丫的悲痛,也放开大声哭泣。悲痛至极不能解劝,周围的人只能陪着流泪。等婆婆媳妇哭得气衰力竭,跟来的女人们才上前解劝,尽说事已至此,无可挽回,还是节哀保身为重。

小丫的公公到了,带来一帮年青小伙。儿子被杀,父亲不仅流泪、哭泣,还要追问原因,查找凶手。这时候,蓝彩云主动上前说话。无须隐瞒,她一一述说听到呼救,急急赶来,进入地中,与黑无常打斗的过程。说罢,她领着小丫公公及迷糊道来人进高粱地,去看黑无常的尸体,查验黑无常的长刀。小丫的公公只是不语。突然,他抬头盯着蓝彩云,问:“你是干啥的,怎么碰得这么巧?”

渤海谣:

树叶不动旋风起,

天上无云下雹子。

你说是真他说假,

苍老鼠窝有拐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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