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就觉得眼前一花,登时头晕目眩看不清楚眼前的景物。也不知程无澈用的是什么方法,带着另外的两个人居然还轻松的如同独身行走一样。
他很快便消失了踪影,只留下气急败坏的冲霜,跌跌撞撞在灌木丛中撞来撞去,疯狂的甩着头,甚至不断地往树上撞去。待在一边的马不安的挠着蹄子,喷着响鼻有些畏惧的看着四处乱滚的冲霜。
冲霜还没有滚几圈,一声口哨忽而响起,声音洪亮、气息绵长,由远及近。
被折磨的几欲发疯的冲霜一听见这声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滚起来啼叫了几声,声音撕心裂肺的有些走样,也让不远处全速赶来的人心中一震。
它有些笨拙的丛灌木中飞出来,直冲向来人。来人一身玄衣,刚一停稳脚步,幽深的眸子就四处转了一圈,看见马背上空荡荡的鞍子,身上的寒气陡然间重了几分。
冲霜半是委屈半是恐惧的在他周围蹦着,来人一眼便看出了冲霜的不对劲,转头稍稍一看,坚毅眼眶不由得微微收缩——他弯下身子,托住冲霜的尖喙,一个用力将那枚灰暗的圆环扯下来,没来得及细看就已经先绷紧了神经。
“程无澈——”他把这三个字在嘴中狠狠地咀嚼了一遍,满口腥气。
几条黑影追上来,为首的柳参风尘仆仆,刚一站稳便利索的单膝跪地:“主子,可见小姐踪迹?”
“继续往前追,南蝶被程无澈劫走了。”黎清焰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柳参心中一惊,立即道:“那我们方才见到的陈青他们……”
“交给你来审,挖出点有用的。”黎清焰一边说着一边牵起了一边的马,翻身跨上,冷声吩咐道:“这一路上的事情都要保密,就算是陈青那边,也不能有丝毫马虎。”
“属下明白!”柳参抬高声音应道。
“剩下的人跟我走,务必把小姐追回来!”黎清焰声音如同铁钉落下,震得众人浑身一颤。
北南蝶被那股燥热逼得久久不能冷静,脑中混沌的不知今夕何夕,稍稍有些意识的时候,便觉得有人扣着她的手腕不放。她挣也挣不开,满头大汗不知是真还是梦。
等她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先被眼前花纹繁复的古朴大床惊住了。
她在自己不甚清明的神识中搜寻了一番,没有任何有关于这地方的记忆——全然的陌生感如同潮水般向她涌来,让她一时有些发蒙。
不远处忽而传来一声轻轻的脚步,北南蝶神思一动看过去,只见得一个人影从门外走过,是个女子却分不清楚是谁。
她坐了起来,浑身酸软的看着这装潢奢侈而又内敛的房间,脑中微微泛痛:她是被谁带来这里的?
身上躺着的古朴大床上铺着上好的白狐裘毯,触手皆是温软,床前地板上整整齐齐铺着地毯,清一色的洁白。房间不算小,明亮雕花的窗子边立着几个一人高的青花瓷瓶,插上了几根的花枝,显得疏阔清雅。九折山水墨画屏风在角落处半开半闭,连桌椅都是古拙的沉木色。空气中飘来淡淡的檀香,还有丝丝安神散的味道——
北南蝶放在床边的苍白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身下白色细腻的狐裘毯子留下一道泛白翻起的皮毛印。
这种地方……除了程无澈还能有谁呢?
没等她这个念头散去,门口重新响起了脚步,只不过轻的厉害。片刻之后她面前的门被吱呀推开,程无澈那张漂亮精致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哎呀呀,看样子调理的还不错,能坐起来了。”程无澈声音满是欣喜,脸上却不见得有多大波澜。
北南蝶实在不想附和他的话:她浑身酸软的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连坐着这个动作都要两手辅助着撑在床上才能完成,“不错”这个词怎么听都有些勉强。
程无澈进来之后,身后还跟了一个美貌的侍女。那侍女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乌黑的药汁。
“你究竟想做什么?”北南蝶看着笑意晏晏的程无澈,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说了是请你过来做两天客人嘛。”程无澈毫不避讳的在她床边坐下,示意侍女把药递到她面前,道:“先喝了药再说话吧,你现在精神看着不大好。”
北南蝶动了动鼻子,不客气道:“只怕我喝了之后精神会更加不好。”
程无澈脸上的笑意深了些,轻声道:“胡说,这是给你开的补药——虽说卖相难看了些,但味道也不算太苦。你喝点,对身体好。”
“你知道我中了什么毒吗?”北南蝶一边看着他的眼睛问着,一边感知了一下自己的四肢,想趁机弄清楚自己身体的确切状况。
“你这可不是中毒。”程无澈从容的帮她把毯子拉好盖在腿上,一双极具风情的眸子光华流转,嘴角的笑容带上了些神秘:“你这可是得了天下人都想要的东西。”
北南蝶心中一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只不过这东西金贵,却也来势汹汹,你这小身板一时难以承受罢了。等它把你的四肢百骸全都调理顺遂,才是真正见着效果的时候。”程无澈把温热的药碗递到她面前,北南蝶却不接,只是看着他。
“你都知道些什么?”北南蝶问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程无澈回道,“我只不过是凭着你的脉象猜出来了一些——看你的反应,我没有猜错吧。”
北南蝶不说话,程无澈继续道:“你放心,你在我这里好好调养,不会有任何东西打扰你的。等你身体再好一些,我还可以教你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强。”
他语气始终温软,不疾不徐,那一碗药汁也稳稳的举在她的面前,大有她不接手她就一直举着的意思。
“十五呢?”北南蝶心神一动,想起那个清瘦的少年。
“十五是谁?”程无澈悠悠问道。
“跟我在一起的人。”
“他啊,”程无澈眼睛弯了弯,“你是在说我阁中新入的弟子吗?”
“什么?”北南蝶眉头挑起,秀目中露出几分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