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南蝶的一句话让气氛降到了冰点,闫伍原本打算往前迈的步子颤了颤,又收了回去。
“他用不了我的针。”北南蝶头都没有回,话中是满满的笃定。
“闫伍是主子身边最好的医师。”柳参蹙着眉尖说道。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要是他能下针的话,我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北南蝶态度强硬,她不会允许把这么重要的环节假手于人。
柳参看了闫伍一眼,等着他说什么话,被当面否定的闫伍却没有一句抱怨,甚至连头低下去的弧度都没有改变,只静静地等着他们三个人商议出来结果。
柳参无奈,只得又看向了北南蝶。
北南蝶已经挣开北南玉的手,把黎清焰的整片胸膛展露在众人面前。北南玉脸色沉了沉,只能强忍着什么话都不说。
跟他们比起来,北南蝶淡漠的有点超乎常理。她不仅没有半分忸怩的神色,反而因为使出重大绷紧了神色,几乎是屏着呼吸把针尖一点一点靠近穴位。
她手极稳,即便是精神紧绷,手下的动作也没有出半分差错。一柱香的功夫,十几根银针都稳稳当当的立了起来。
北南蝶这才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缓缓直起身子。
“小姐果然厉害,闫某自认确实没有小姐的魄力与功力。”闫伍双手相扣交叉于胸前,欠了欠身子,语气中也带了相得益彰的欣赏敬佩。北南蝶看了看他,将自己的药瓶按次序摆在桌子上,冲他说道:“半个时辰后取针,用这些药擦拭身子,盖好被子让他睡一觉,明天他醒的时候我再来。”
闫伍动作有一瞬间迟疑,北南蝶的话好像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不过转瞬之间他便反应过来,又抬手冲她行了个礼。
北南玉终于松了口气,伸手拉住北南蝶的胳膊转身欲走,柳参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怎么,还真怕我们逃走了?”北南玉冷笑一声,“你刚才的眼睛是往哪儿看的?我妹妹非但没有对姓黎的小子下毒,还大发慈悲救了他的小命,转眼你就想恩将仇报了?是嫌黎清焰活的时间长了?”
柳参脸色有些难看,北南玉接着说道:“我们北家向来不怕别人泼脏水,但是不怕却不代表能容忍。你们一定要把这罪名扣在我们身上,那就尽管试试,我们随时在北家等着你。”
他说完向前一步撞在柳参肩上,柳参被迫往后退了两步,给他们让开了路。
北南玉抓紧北南蝶往门口走去,北南蝶中途忍不住回头看了黎清焰一眼,他仍昏迷的毫无知觉,只有胸膛微微起伏,还能看出来一点生命迹象。
北南蝶收回视线的时候余光一扫,正看到闫伍弯着腰把药瓶捧在手上,像是鉴别一样扬手对准窗户,微微抬起头借由窗外的光线盯着半透明的瓶子,手上轻轻转动着,盯得目不转睛。
也正是因为这个姿势,北南蝶第一次看清楚了这个人的容貌。
乍一看倒是没有什么特点,细眉细目,塌鼻梁。脸色比起一般男子有些白皙,但却显得有些病态,下颌处有一片小小的凹凸不平,像是暗黄色的斑,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
此时的他凝神盯着小瓶子,原本不大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嘴边还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拜这点笑意所赐,他的脸上隐隐散发出一种痴迷贪婪的情绪。
北南蝶皱着眉头又看了一眼,确实没错,他的眼神,他嘴角的弧度,确实有一种贪婪痴迷的感觉。他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又是贪恋又是着迷的看着那只小小的药瓶子,北南蝶只觉得自己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没等她从这种情绪中缓过来,北南玉已经拉着她走出了房间,柳参并没有追上来。
北南蝶一回北府就去找檐蛛,可不管吴嬷嬷还是其他人,都不知道檐蛛的下落。檐蛛自从那一晚上过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北南玉只能安慰她不会有什么事情,他也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一定会追踪檐蛛的下落。北南蝶对此只能无奈的应下来。
两天之后,北南蝶估摸着黎清焰差不多已经可以换药了,便打算再前去一趟。北南玉得知消息,执意要跟从。北南蝶考虑到有可能发生的状况,也就没有拒绝。
等他们来到黎清焰的住所时,来开门的人换成了柳参。
“换药。”北南蝶极为简洁的解释了自己前来的原因。
柳参有些许犹豫,目光在北南玉腰间的佩剑上转了两圈,还是把他们放了进去。
刚进院门几步,北南玉的神经就忍不住绷紧了。他敏锐地察觉到,这院子中埋伏的人绝对不止十个。
他立即停住脚步,同时把北南蝶拉到自己身后,拒绝再往前一步。柳参也跟着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让他出来见我们。”北南玉压低声音严肃地说道。
“怎么,这点程度就已经怕了?”黎清焰的声音从正厅传过来,北南蝶抬头看去,他正迈过门槛,向她走过来。
他走到院中站定,扯着嘴角冷笑着看他们。北南玉手扣上腰间的佩剑:“你什么意思?”
“敬佩你们还有勇气来送死。”黎清焰的声音冷的像是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