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护院都只能在大门附近活动,从没有机会靠近内厅,因此也就不知道他们北家的大小姐究竟是什么模样。况且也没有哪家的大小姐像北南蝶这样一不带侍从,二不带婢女,就这么孤身一人走进来。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北南蝶的穿着打扮,并没有把手中的武器收起来的意思。
“小姐,这里不是你消遣玩乐的地方。北家是私宅,不欢迎不速之客,请小姐速速离去。”一个护院尽忠职守地说道。
“叫北向严出来。”北南蝶微微皱皱眉头,她从未遇到过无法返回自己家的情况,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方法也就是这个了。
“小姐,我们家主的名字不是谁人都能直呼的。”护院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这个奇奇怪怪的女子让他们不由得提了点警惕。
“叫北向严出来。”北南蝶又重复了一遍。
两个护院对视一眼,极为默契的把手中的长矛往前一杵,直直的对着北南蝶:“小姐若是再不离开,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北南蝶心中的不耐越来越强烈,她甚至已经考虑要不要直接把这两个人放倒了。不过这偏门紧邻着一条小巷,来来往往的人还是不少,况且这是北向严手底下的人,她拿不准自己究竟能不能动手。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一匹高头大马像是救星一样出现在她的身后,马背上驮着的人正不紧不慢的来回摇晃,目光也始终漫不经心的四处乱飘。
“见过少爷!”两个护院见到来人立刻收起长矛弯下身子极为恭敬地行礼,马上的北南玉刚想点点头,目光忽然被站在一边的北南蝶吸引住。
他原先只看见一个背影,愣了一下试探着叫了声:“南蝶?”
北南蝶转过身,立刻就看到了一身猩红色披风的北南玉,坐在马背上惊愕的看着她。
“你怎么……怎么在这里?”北南玉连忙翻身下马,面带惊讶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把目光转向了两个护院。
北南蝶还是第一次见到北南玉一身劲装的样子。她一直都知道,北南玉生的极为好看,他每每见她,都是穿的家中的便服,随意又清朗,一张本就温润的脸又时时挂着笑,让她看得极为顺眼。可眼前的北南玉一身流云纹劲装加上猩红色的披风,如墨的长发被尽数束起,额间一条镶珠抹额干净爽利,将入鬓的剑眉凸显出来,更是英气逼人。
他因常年习剑,个头比同龄人高了不少,体格也结实许多。他腰间挂着自己常用的佩剑,剑柄上的坠玉穗子对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在他身后昂首喷鼻,每一处都显示不一样的尊贵气质与气宇轩昂,教人眼前一亮。
“南蝶?想什么呢?你要做什么事?告诉我,哥帮你去做。”北南玉将手中的马缰绳一把甩给两个护院,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因为自己的话怔住的神情。
“我想回去。”北南蝶松了一口气说。
“回去?你这是……已经出去过了?”北南玉愕然,他实在没有想到北南蝶会自己走出北家的大门。
“去做了点事情。”北南蝶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看了看那两个护院,护院立刻僵着身子把道路让出来,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他们刚才是拦住你了吗?”北南玉终于看出来事情的原委,北南蝶已经从那个两个护院的身边经过,迈步进入了偏门。
北南玉急忙追上去,从怀中摸出来一块玉佩塞到北南蝶手中,迎着北南蝶怀疑的目光有些沮丧地说道:“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你拿着这块玉佩,以后你想去北家什么地方,没有人能够拦你。”
北南蝶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因为北南玉的这句话一扫而空,她看了看玉佩,虽然辨别不出材质的好坏,却很喜欢摸在手中冰冰凉凉的质感,于是伸手握住,脸上带了点极浅极浅的笑意:“我知道了。”
北南玉松了口气,放慢了脚步走在北南蝶身边,庆幸地说道:“还好我今天从校场回来走了偏门,要不然还不知道那两个不长眼的东西拦你多久呢——妹妹你别生气,等我找个时间,一定要跟府上所有的人都说清楚你的身份,让他们远远地看见就知道你是我妹妹,是这北家的大小姐!”
北南玉话说到最后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带着点愤慨,还带着点骄傲。
北南蝶默默地点点头,心中对北南玉的话十分受用。
“那现在你能跟我说说,究竟为什么外出了吗?”北南玉话锋一转,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看着北南蝶的表情。
“去治一个病人。”北南蝶这会儿心情好,对北南玉也愿意多说两句话,便据实相告了。
“什么病人?你之前见过吗?还是爹爹让你去的?”北南玉连忙一连串的问道。
“之前没有见过,爹爹不知道。”北南蝶问一句答一句,并没有什么不耐烦或者故意隐瞒的意思。
“那是谁让你去的?你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北南玉再接再厉地问道。
“是我自己想去的。昨天下的决定,今天早上的时候出去的。”北南蝶一一回答,偏头看了看北南玉,他又迫不及待的露出要提问的表情。北南蝶轻轻舒了口气,有些无奈的主动把发生的事情大略告诉了北南玉一遍,想要堵住他后续的问题。
北南玉的神情越来越严肃,他翻来覆去的把这件事情想了几遍,最后还是拽住了北南蝶,一脸的欲言又止。
北南蝶无奈的等着他问新的问题,等了半晌才等来他一句低低的“我能去看看那人什么样吗?”
北南蝶轻轻皱起了眉头。
“我的意思是,外面世道险恶,你说的那个老头听起来又疯疯癫癫的,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年——我还是亲眼去看看比较放心。虽说母亲对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质疑,我还是想去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北南玉皱着眉头说道。
他话中的“母亲”说的就是檐蛛。他虽然人前人后都礼貌性的称呼檐蛛一声母亲,但对她的做法却不敢苟同——尤其是看到她对北南蝶做的种种之后。他知道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在江湖上名头不小,也极为神秘,能接触到一些神秘的高手也不是没有可能,况且檐蛛对北南蝶再严苛,也不会主动把自己的女儿置于死地,可这件事情毕竟事关重大,听起来也不像是那么简单。
“要是下一次方便的话,也许可以去看看。”北南蝶把握不准,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