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蛇爬过来的时候,北向严急急地往前走了两步,想把她拉起来,她却并没有理会北向严伸过来的手,而是冲着毒蛇伸出了手。
“小心——”北向严大步跨过来,一脚踩上了那条死蛇,脸上黑的几乎滴出墨来。
可她赶在北向严之前摸到了那条毒蛇,毒蛇像是寻求庇护一样爬上她的手掌,顺着她的衣袖爬上了她的胳膊,极快的藏进她的袖子中。
与此同时,北向严的大手已经拽住了她的胳膊,他猛地一个用力想把那条毒蛇抖出来,却扯的她皮肉生疼,她咧咧嘴角,忍不住一把将他推开了。
“别动我。”北南蝶这样冷冷地说着。
北向严僵在原地,还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她却已经撑着地板往远离他的方向移了过去。
袖子中的毒蛇顺着胳膊蜿蜒而上,一直爬到她的肩膀上,从领口露出脑袋,蹭着她的下巴冲北向严示威似的嘶嘶吐着信子。毒蛇冰凉的身体让她有些不舒服,她一把攥住蛇的脑袋将它从自己衣服里拽了出来,亲手为它盘好身子重新放在自己肩头,这才皱着眉头看了看地上已经被摔死的那条毒蛇。
她原先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这种毒蛇很难养,身上的毒液也十分难弄,可以说是十分珍贵。就这么死了一只,她觉得有些心疼。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肩头盘踞的蛇,不免有些担忧的想,这条蛇刚才也被摔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不知道还能活多长时间。
等她把目光转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时候,才有些惊讶的发现,厅中原本还和颜悦色的三个人,现在都铁青着脸,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她张了张嘴,想让他们闭上眼睛,可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让他们不开心的事情,等她低下头看地上翻倒在一边的狭长盒子时,从里面看见了一些别的东西。她伸出胳膊把盒子翻过来,这才发现在盒子的底部还有一块玉佩,只不过经过刚才的骚乱,这块很是好看的玉佩已经被摔得粉身碎骨了。
她还觉得有些可惜,却忽然听到了北向严发出一声奇怪的呜咽,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块已经碎裂的玉佩,看样子情绪十分激动。
这些人真是奇怪。她把目光转向北南玉,刚才还笑嘻嘻的哥哥,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紧紧地抱住美妇人的手不肯松开了。那美妇人死死的盯着她肩头的蛇,连带着也死死地瞪着她。她被盯得不舒服,忍了忍终于还是开口:“不许看我。”
美妇人脸上的紧张顿时变成了恐惧,她紧抱着北南玉又很不必要的往后退了两步,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快把这个人给我弄走……”
北向严单膝跪在地上,看样子是想把那玉佩捡起来,但是她肩膀上的蛇依旧挑衅的吐着信子。她怕北向严再把这条蛇也杀了,立刻警惕伸手挡住了蛇,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他,北向严几乎立刻被她这目光震住了。
她尝试着站起来,只不过刚才那一下摔得太狠,让她有些使不上劲。不过这些跟以前自己受过的各种伤比起来也算不上什么,她暗暗咬咬牙忍着疼站了起来,心中想着回去要调些什么药才能消除淤青。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应声跑进来不少仆人,都是一脸警惕的看着大厅门口这奇怪的一幕,北南蝶立刻警惕的调转身子对着这一群人,她肩膀上的毒蛇也随之落在众人的眼中。
“有毒蛇——你们快——快——”美妇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分出一只手直直的指着北南蝶,这下所有的人都明白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他们自出生以来从未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大小姐,再见到自己生父、自己兄长、自己二娘的第一面,就放毒蛇咬了他们。
惊慌几乎是立刻在人群中传播开来,没有人想到这个面容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姑娘能与毒蛇联系在一起,可那剧毒的蛇确实盘踞在她的肩膀上,乖巧的像是一只小奶猫。
“你们快想办法把蛇弄出去!”美妇人还在喊,北南蝶觉得自己耳朵生疼,心中的不快也越来越强烈。
“闭嘴!”这样喊出声的不是她,而是北向严。北向严血红这一双眼睛,神色极为可怖的冲美妇人喊了一声,美妇人立刻被吓的闭上了嘴。北向严随后又对着门外聚集的人大喊了一声:“你们给我滚开!今天的事情要是有人透露出一个字,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本就被恐慌情绪包围的众人立刻被震住了,待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北南蝶觉得实在无趣,也对这些人的目光厌恶到了极点,便忍着疼痛,挂着冷冷的表情朝门外走去,门外手持武器的仆人不自觉的为她让出一条路,她再也没有回头看,循着自己的记忆一步一步走回了属于檐蛛的院落。
檐蛛并没有对她身上的伤多加过问,而是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放声大笑,带着无尽的快意,几乎笑出了眼泪:“好!好!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母女俩绝不是好欺负的!好女儿,就算是我死了,至少还有你替我折磨他们!好!”
北南蝶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算是折磨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他们”是不是指的她今天看到的所有人,她只是觉得自己腿上肯定淤青了。好在檐蛛并没有为难她什么,而是痛快的让她回了自己的密室,并且说她以后可以尽情的在北家所有的地方出入,谁都拦不住她。
她把这句话记在了心中,依旧挂着冷冷的表情,带着那条蛇回到了房间。
从此以后,她按照檐蛛说的,经常在北家四处走动。
不过四处走动的时候只有两天,她摸清了北家所有的地方之后,只对一个地方特别满意,那是一个僻静的小花园,极少有外人进来,也没有讨厌的目光一直粘着她,还是个养动物、种草药的好地方。
她将自己外出的地点固定在了那里,每次都会在那里静静地看书,或者是奢侈的发一会儿呆。
有偶尔闯进来的仆人,见到她小小的身影和冰冷的眼神时,吓得着急忙慌的逃出去,嘴中还尖叫着什么,她有一次听得清楚了,发现是“妖女”。
妖女……好像也有人这么叫檐蛛。北南蝶一边枕着自己的胳膊往天上看,一边这样想着。得到和檐蛛一样的称呼,她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她心里有些隐隐的不愿意。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过来,蹑手蹑脚的。她有些不悦,微微偏过头往草丛里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茂密的灌木丛把那人的身体遮挡的严严实实,她就等着那人出现,等了半天,却只见到灌木从上冒出的一个脑袋。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谁。
“你果然在这里……”那比她稍微高一点的小男孩小心地扒着草丛,头上还带着些草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