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与马文才要成婚的消息在元宵佳节爆炸性传开,整个学院的学生都震惊了,先不说他俩要成婚的事,那位祝英台,咱们仁诚学院的一代风华才子,竟是女郎?!!
“诶,你们听说了嘛,祝英台和马文才要成亲了!”
“我的老天爷啊,没想到祝英台竟然是个女的!”
“难怪她个头比咱们都矮,而且也没见她去过澡堂,我们早该发现的!”
“梁山伯知道吗?他们俩可是同住一间房啊~”
不管梁山伯从前知不知道,反正他现在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了。一路上的人都在讨论这事,就连学院外街边的大婶老妈子也在反复地说着,他很难不知道这件事。
与他日夜相伴、秉烛夜谈、结为兄弟的祝英台,竟是女儿身!而他还全然不知。初闻此事,他有过短暂的喜悦,可随后是强烈的挫败感,因为他自觉配不上祝英台。他给不了她马文才那样的身家,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书生。
“喻怀白,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去劫婚吗?对,我们现在就去祝府把祝英台给救出来!”
话说刮过一阵风,便能捕捉一道影,这就是秦琦的行动力。她边说着话边撸起袖子往学院大门走,若不是喻怀白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她人说不定已经到了城门外。
“你要去可以,但是别忘了带上梁山伯。”
如果男主角都不在,那这戏要怎么演下去。
“对,我们先找梁山伯去!”
梁山伯在外面走了一圈之后再回到房里,这一路上他听了太多有关祝英台的事,还有祝马联姻是多么般配的话。他双手抱头撑在桌上,其实自祝英台离开学院的那天起,他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可是现在的他精神得很,一丝困意都没有。
正在他准备放空自己的时候,秦琦风风火火地进来,后头还跟着喻怀白。
她大喊道:“梁山伯,走,我们一起去劫婚!”
劫婚?结婚。喻怀白闻言有些微微不爽。
劫婚?梁山伯心想怎会有人干出这种惊世骇俗之事?一向安分守己的他此生最出格的事,也就只有在祝英台还是男儿身的时候便爱上她。除此之外,老实本分。
“你为何要去劫婚?祝马两家门当户对,况且文才他……他也是外貌出众,而且最近也很勤奋好学,大有前途。难道……”难道秦琦他也爱慕英台?
梁山伯细数着马文才的优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中间介绍人呢。
外貌出众?外貌出众能当饭吃吗?秦琦看了喻怀白一眼,发现这世上确实还有一词叫做“秀色可餐”。
“梁山伯,我说你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他马文才再好,可他心里的人却不是祝英台啊!你不觉得如此是委屈了祝英台吗?”
此话如同一颗坚硬棱角的石子砸在他最柔软的心上,梁山伯蓦地抬头看着秦琦,他也觉得秦琦说的没错,可是……
“我相信英台,英台她能让人发自内心地去喜爱她,她是那样的温柔美好,没有人会舍得辜负她的。”
天啊!好肉麻啊!救命啊!为什么我要来听这些?为什么我要来这里吃狗粮?是油炸糖糕不好吃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啊!
秦琦倒吸了一口气在内心崩溃呐喊,她微微地跺着脚,小拳头轻轻握紧。
再肉麻的话,只要是真情实意由内而发的,也就不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至少喻怀白是如此想的。但他看秦琦因梁山伯描述他心中的祝英台而皱成苦瓜脸的样子,就像一只吃到柠檬的小金丝猴。
“所以你可知自己早已爱慕她?我们这些旁观者都清楚得不行!”
秦琦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水大饮一口配狗粮,接着点醒梁山伯:
“她是以男儿的身份与你相识的,一直以来你都以为她是男子。可你早已倾心于她,她的一个微笑便能安抚你的浮躁与愁绪;当她遇上麻烦问题时,你比谁都着急,恨不得为她担下所有重责。若说从前是碍于同为男子的鸿沟,如今得知她是女郎,那还有什么不能坦诚你的心意去面对她?”
她一连串的劝解,正是梁山伯这几日来的感悟,道理他都懂,可就是……没有勇气。
窗外没有什么好景色,但元宵一过,春日下的花草树木哪有不含苞待放的道理。喻怀白看着院中的枝丫,轻声只道:“莫待逝去空回首,枯守昙花一夜梦。”
我们面对爱慕之人,常常会自我否定,毕竟对方在我们的眼里是那样的美好甚至完美,哪怕有缺点也觉得可爱到完全可以容忍。可是对自身的缺点却一丝一毫也不放过,害怕爱慕之人与自己保持过远的距离,那些盈满心头的情意始终不敢表明。
退却,使我们与所爱之人离得越来越远。
喻怀白眼里几分悔几分痛都隐去在吹散的春风中,他回眸一见秦琦所在,眼底填满了庆幸与欢喜。
“多谢二位点醒梦中人!”
梁山伯不仅心里明白了,他还决定去和祝英台表明心意,倘若她不能接受自己,他便不再纠缠。倘若她愿意接受自己的心意,他便与她同舟共济,一起面对。
“好嘞,那咱还等什么?走起吧!”
秦琦拿出了夜闯戴府的气魄,她走路带风,心中自带黑涩会老大专属BGM,身后带着喻怀白与梁山伯两个小弟,威风凛凛。
“等一下,我们还是去雇一辆马车吧!”
她想起当初跟在祝英台身后用脚从祝府走到仁诚学院的画面,秦琦的大长腿差点失去知觉。
她不要再步行了!
“好。”你最好是不要后悔。
知道她是没坐过马车贪图新鲜,喻怀白到驿站中租了一辆最不容易颠簸的马车,他做马夫驾车,梁山伯与秦琦在车里坐着。
大约半个时辰后,秦琦双手扒在马车车门框上,她脸色苍白,胃里翻江倒海的。
“喻怀白,喻怀白!”
她快要吐了,撑不住了!在吐出来之前,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叫着喻怀白的名字。
“快停车,我要吐了!”
喻怀白停车转头一看,秦琦满脸难受,马车一停她便快速跳下车往路边弯腰狂吐。
呕吐的声音阵阵传入喻怀白的耳中,他替她担心难受,抓着马鞭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万分后悔租了马车来让她受苦。
待秦琦吐完虚脱地回到马车里,梁山伯关怀地询问她的状况,然而她根本无法开口回答他,仿佛一开口就又会吐出来。
“吃颗糖缓缓吧。”
喻怀白掏出几颗麦芽糖给她,吃点甜的没准可以缓解一下这因马车颠簸而引发的呕吐与眩晕感。
谢天谢地,不愧是小叮当,真是多亏有他。秦琦接过救命麦芽糖送入嘴中,确实缓解了不少呕吐的欲望。
“梁兄,你从前也常坐马车吗?怎么你一点事也没有。”她省去了询问喻怀白的步骤,因为他这家伙样样都行,已经超越了正常人类的水平。
“不,这是我第一次坐马车。”
马车也不是寻常人家坐得起的,一般的大户人家里头会有马厩,可普通百姓根本买不起马,更何况是只知道读书的穷学生。
梁山伯的否认令秦琦陷入了自我怀疑:怎么看梁山伯都才是体弱多病的那一位吧?我秦琦力大如牛,气壮山河的,怎么会和他差这么多?难道是古代人自带坐马车不晕车的天赋技能?
嗯,糖真好吃~
“小叮当,你怎么会还带着糖?”
秦琦的随口一问把喻怀白问倒了,因为他早就料到她坐马车会颠到呕吐,所以才会在租马车的时候顺便买了一些麦芽糖带在身边有备无患。
喻怀白可不敢保证自己实话实说后会不会被她爆锤一顿。
“嗯?”见喻怀白沉默不语,秦琦又追问了一声。
“前几日你一见着这麦芽糖就猛往嘴里塞,明明已经嚼不动了还要吞进去,可见你对它的热爱已经超出了平常人的范畴。”
喻怀白向秦琦学习了胡说乱编的技能,开始青出于蓝胜于蓝。
“刚刚去驿站租马车的时候正巧路过零嘴铺子,便买了一些,以备你口水直流却没得吃。”
秦琦被喻怀白说得颜面全无,很好,她现在在梁山伯的眼里还有没有一点形象可言了?!
“喻怀白,求你闭闭嘴吧!”
她举起小铁拳砸在他的身上,而后扯下门帘隔绝那张英俊非凡的脸庞和气死人不偿命的嘴。
马车行至上虞郊外山亭处,喻怀白让梁山伯在亭中等待,他与秦琦去劫祝英台出来即可。
“喻兄,我怎可让你们两个去冒险而我独自在这山亭中乘凉?还是让我一同前去吧!”
梁山伯不愿坐享其成,坚决要与秦喻二人前往祝府。
“我与老喻是近二十载的发小,我们的默契只需彼此一个眼神便通晓心意。而且祝府此刻肯定有众多家丁把守在祝英台的房前,还会有定时绕府的巡卫,我们二人动作灵敏又配合默契,很好互相照应。恕我直言,梁兄若也去,反而不妥。”
秦琦分析得直白又彻底,梁山伯听懂了,他向二人拱手作揖而后回到山亭中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