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声结束后,舞姬们纷纷下场,在走出船舱前,魏闻调笑地拦住几位。
“姐姐,你皮肤好白啊。”语气调戏,手也并不老实,众人纷纷露出鄙夷的表情。
清颜并不抗拒地让他将手握住,反而半推半就地被他抱住。
江秋白震惊:“他……他什么时候那么放肆了?!”
魏栖淮则比他看得明白:“小将军从不是不知礼数的人,这么做自然有道理的。”
江念绣眼神微凝,轻轻冷哼一声,江秋白奇怪地又看过去:“妹妹,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
“……”谁以后要是再来夸她的二哥哥万分聪慧举世无双她一定把她打醒!!!江念绣愤愤地想。
魏栖淮打着玩笑:“江小姐怎么一遇到小将军的事就变得有点奇怪?”
“没有!”
“怎么可能?!”
兄妹俩异口同声地回答。
魏栖淮也没想到两人反应那么激烈,吓了一跳,平静下来后拍了拍胸口:“没有就没有吧……江小姐不必激动……”
清颜在众目睽睽下勾住魏闻脖子,红唇轻轻印在她的耳侧。
在众人的唏嘘中,魏闻笑容未变。
“音姨无事,勿要忧心。”清颜压低声音飞快地说,然后又娇笑着松开他:“公子手好生不老实,真把妾身当何人?”
魏闻轻扯嘴角,眼底尽是调戏:“自然是当美人。”
众舞姬笑起来,江何之走了回来,轻咳一声,她们才作鸟兽散了。
再转头,江何之看向魏闻的眼里便带了几分深意。
魏闻被他看得一时心虚,扭开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江何之微微一笑,心道:到底还只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不过他之前也万万没想到,魏闻会和那位有所关系,而且貌似还并不普通。
饭后,众人纷纷走出船房,看那夕阳一点点降下,最后夜幕沉沉,只余一轮明月,月华如霜,洒在人们心头。
有人诗兴大起,踊跃作诗,船头时不时传来几声惊呼。
魏闻不想去凑那个热闹,拎了几坛酒,和江秋白,魏栖淮坐在船尾自酌自饮,饮到兴奋处,还站起来碰一碰酒坛,好不乐哉。
顾卿拉着江念绣过来,魏闻瞧了一眼,笑道:“怎么着?这次终于找到愿意陪你一起野的了?”
顾卿瞪他一眼,他丝毫不慌:“我说念绣妹妹,玩归玩,你可别跟她学啊。”
顾卿被他说的一时羞恼,伸出手夺酒:“我也要喝!”
魏闻灵巧地避过,将酒坛高高举起,腾出一只手冲顾卿点了点:“顾卿啊顾卿,就你?还来抢我的酒?再回去练练吧!”
顾卿被他嘲笑了也不恼,指着他说:“来呀,看看需要回去练练的是谁!”
魏闻解下腰间的剑,递给江秋白,然后又上前走到她们身边,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将江念绣往旁边扒拉两下。
江念绣被拉到一旁才反应过来:“你做什么?”
魏闻一脸理所当然:“怕伤到你,往旁边站一站。”
“哦。”江念绣乖乖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可以了吗?”
魏闻比了比船尾的位置,又比了比他们之间的距离,皱了皱眉,让她站去船房里,又从江秋白手里夺过惊鸿,递给她:“待会儿自己小心点。”
魏栖淮一脸看戏的模样:“小将军,我和江二公子怎么办?要不我们躲水里算了?”
“离愁哥哥,你跟我比试不用剑?那还打什么?”顾卿郁闷,“肉搏我怎么也打不过你啊!”
“你用剑,我不用。包括内力。如果让我将剑夺下来便是你输,一炷香,伤到我或者时间到了皆算我输,如何?”魏闻笑得志在必得,当然他的确有提这个要求的资本。
“好嘞!”顾卿顿时答应下来,脸上笑得像个狐狸,“如果你输了,就把你珍藏的那坛‘灼灼’给我!”
魏闻眼睛一眯,无奈:“你可真精,那坛酒我好不容易赢回来,都没舍得喝过呢。”
顾卿才不管这些呢,笑:“你呢?”
魏闻想了想,无奈地道:“我也不占你这小丫头便宜,你也知道我那三大嗜好,如若你输,随便挑一个送便是。”
顾卿眨眨眼,俏声道:“好。”
江念绣眯了眯眼,想起自己曾派莺儿去打听过的事。
将军府小公子魏闻,字离愁,长安公子榜上排名第五,潇洒恣意,风流少年。如今被众人所知的他的三大嗜好,便是嗜酒,嗜剑,嗜美人。
嗜酒,只嗜好酒,而且并不贪杯,从不过分。
嗜剑,只用好剑,而且并不是以收藏为主,只是单纯喜欢耍剑罢了。
至于这嗜美人……其实证据并不全面,只是听闻他曾在伊人阁里千金一掷为美人,这至今仍是长安城里为人乐道的戏谈。
正想着,魏闻突然转过头问她:“念绣妹妹,你猜我们谁会赢?”
江念绣心里一惊,看向魏闻,魏闻头一歪,语气亲昵:“嗯?”
“我……我支持……”江念绣着实不好决定,“顾卿姐姐吧。”
魏闻脸一拉,可怜巴巴地说:“啊?念绣妹妹,你不支持我啊?”
江念绣笑眯眯地说:“我相信……阿闻哥哥,不会打女孩子的。”
“……”
“……”
“……”
魏闻:不不不,我受之有愧啊。
众人静默,江秋白心想:妹妹你到底还是太天真啊。
魏闻伸了伸懒腰,笑得惭愧:“那可能要让妹妹失望了。”江念绣在面纱下的唇角勾了勾,然后又压了压,却怎么也压不住眼里的笑意。
两人站定,顾卿将剑背在身后,脸上的笑明艳动人,她另一只手冲魏闻勾了勾,魏闻眉一挑:“哟,还挑衅我啊。”
魏闻冲了上去,伸手欲抓剑柄,顾卿轻轻一个回身,躲过了他。
魏闻又追上去,他的长处向来是在速度,可顾卿显然在速度上比他更有天赋,果真是老天爷赏饭吃,羡慕不来。
顾卿将剑一甩,巧笑嫣嫣:“离愁哥哥,小心了。”说着,便提剑刺去,魏闻将身一扭,避过那把红剑,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住剑锋,顾卿抽了一下,没抽动,她略略思索,猛地将剑一扭,魏闻连忙松开,倒退了几步。
魏闻吹了一声口哨:“不错啊,有长进。”
顾卿一笑,手中的剑如长虹一般钉了过去,魏闻一直向后靠,抬眼却看到了几人揶揄的眼神。
他正疑惑,脚下突然一空,他暗道不妙,下意识地准备运用内力,又猛地想起赌约,就这么个怔愣间,他就这样掉入了水中。
“啊哈哈哈哈哈哈魏离愁你也有今天!!!”江秋白和魏栖淮互相撑着笑得乐不可支,江念绣也忍俊不禁。
魏闻挣扎着从水里爬出来,手刚撑上船板,顾卿便将三尺青锋点在了他的喉前:“离愁哥哥,你输了哦。”
江念绣抱着惊鸿走向他们,魏闻见到她,冲她微微一笑。
魏闻浑身湿透,几缕碎发紧紧地贴在额前,他冲她笑,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唇红齿白。
“念绣妹妹,赏个脸,拉我一把呗?”魏闻向她伸出手,江念绣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也伸出了手,握住了他宽大的手掌。
她不由得在虎口处摩挲几下,那里生着厚厚的老茧,这双手骨节分明,摸上去分外瘦削。
魏闻握着她的手,借着内力一跃而上,稳稳地停在了船板上。
“行行行,我输了,下次来我府里拿酒吧,凑个时间,大家都来。”魏闻笑着,松开了江念绣的手。
江念绣无意识地摩挲了几下指尖,脸颊微红,只庆幸还未摘下面纱。
“莺儿,拿件披风来。”江念绣冲船房里吩咐,莺儿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噔噔噔”地跑来了。
“小姐。”莺儿将披风递给她,江念绣接过,本想直接递给魏闻,却发现他正与另外三人交谈甚欢,稍稍迟疑,走到了他的身后。
魏闻正聊得高兴,突然感到肩上一沉,他讶异地回头,小个子的江念绣正努力踮起脚尖往他身上套一件披风,也许是没有考虑到他会突然回身,江念绣惊呼一声,差点扑到他怀里。
没错,差点。
就在江念绣差点扑到他的时候,魏闻长臂一伸稳稳地将她举了起来。
双脚腾空的那种举。
“???”江念绣:我怎么飞了?
“你你你……你快放我下来!!”反应过来的江念绣羞恼地冲他喊,江风拂过,吹得她面纱微动,魏闻向上看时,隐约看到她脸上有个黑点,正待他眯起眼想看清时,江秋白打了他一下:“干嘛呢!我妹妹给你披件外套又不是想害你,快把她放下。”
“哦。”魏闻应了一声,将江念绣稳稳地放在船上,还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念绣妹妹你太轻了,你这样我一次性举三四个都没问题。”
顾卿白了他一眼:“大话精!没正形!”
江念绣指了指他的披肩,魏闻笑着将它裹好:“谢谢啊念绣妹妹。”
魏闻的桃花眼里尽是笑意,眉眼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温润,黑色的袍子下是月白色的长衫,月光洒在他身后的水面上,波光粼粼,江念绣突然就想到了一局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