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刺史上报,自与乌桓通商后,鲜卑骑兵多次侵入乌桓控地,两大部族交战频繁,二月初,乌桓守军与鲜卑游骑一接触,便相互攻杀,初起,还只是几十人的战斗,五日后,便成了数百人的混战。
二月五日的早朝,尚书令马淳上奏,言代、上谷、渔阳三郡奏报,道鲜卑游骑多次入境袭扰。
“嗯,鲜卑如此不智,一面与乌桓即将开战,又不忘侵扰我大汉。”刘续不相信鲜卑有两线作战的信心。
丞相李固出班讲道:“陛下,汉家与乌桓休好,大震鲜卑,臣觉得鲜卑没有与两方开战的信心,也没有这个能力,此举应是为了牵制我军,担心汉军在其与乌桓战争之时自后而出,与乌桓一道夹击鲜卑步骑。”
“乌桓与鲜卑战事频繁,规模虽小,却是因两方都在压制,想要压服敌手,非千人乃至万人的交战中己方大胜对手不可。”
“陛下之言极是,然我汉军在侧,两方必不敢放胆开战,乌桓前番购置军械,一是以我汉家来牵制鲜卑,二则是防止我大汉与鲜卑一道进击其地,此一举两得也。”御史大夫周安道出自己的想法,这也是这几天才想明白的。
“四海之内有三大强国,一曰汉;二曰鲜卑;三曰乌桓,三强各立,鲜卑有并乌桓攻大汉之心,乌桓碍于实力无进取之意,大汉几经兴落,国力衰退,民生艰困,朕有驱北虏之志,徒之奈何。”刘续感慨万千,即是天子,当为汉家万亿兆黎庶的福祉而考虑。
刘续的话让三公九卿一阵紧张,想当初世宗孝武皇帝打个匈奴都耗光了文景两代所积蓄的家底,坦率的讲,汉家现在的家底可真不富裕,只能讲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御史大夫周安担心天子头脑发热,扬言要掺和乌桓与鲜卑的战争,急切的出班谏言:“陛下,国家昌兴,四夷宾服,是所有的君主与国家的期盼,臣斗胆言高皇帝三载亡秦,五年灭楚,凭得是一众仁人志士,所依仗得乃为天下民心,世祖光武皇帝兴复大汉,更是如此。上古有贤君商之汤王、周之武王,地不过百里而天下景臣,何也,仁义与民心乎,今国家如今上之言,何能大兴刀兵,天下待之休养,民力不可枯竭,万望陛下深思。”
刘续乐了,他知道御史大夫周安的担心,自己也知道汉家的实力,厄待休养,实不能插手北域的异族战事。
“朕只是抒发一下心意,无干涉异族战事之意,诸卿不要紧张。”刘续温言抚慰,也不治罪于御史大夫周安轻视高皇帝之言。
百官们安心了,不是他们多此一举,只是刘氏皇帝这几代少有察纳雅言之君。
“乌桓与鲜卑的战事太小,使得鲜卑尚有余力袭扰汉家,诸卿有何良策,让得战事更加热烈。”能想的都想了,刘续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藉希望与群策群力。
乌桓原先的实力是比不过鲜卑的,可汉家的态度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两大强敌所忧者莫过于身侧的汉家,怕汉军出来捡便宜。
安静了半天,没有一个人讲话,刘续便要退朝,事僵了,谁都没有办法,百官们不能继续在大殿内干瞪眼吧,索性退朝吧。
下了朝,丞相李固拉住了御史大夫周安,向其询问道:“公以为陛下今日之言有何意图?”
看着丞相李固,周安摇头道:“李公,实言,在下也看不出来。”
正巧,太尉胡广从一旁经过,被两人拦下。
丞相李固询问道:“公对陛下今日之言有何看法?”
太尉胡广不好回答,毕竟是揣测圣心,可丞相和御史大夫都在看着他,不好不回答。
“吾有意上疏天子,与乌桓同击鲜卑,然国力不允,为之奈何,今日天子自有其意,想必也是如此吧。”
李固和周安心下震惊,太尉与天子居然想一块去了,还好天子没有一意孤行,否则不一定能拦得住。
丞相李固也很无奈,乌桓与鲜卑开战,多好的机会啊,可碍于国力只能干看着,并、幽二州短时间只能凑出三万步骑,这点人啥也干不了,从洛阳调集北军前往边郡,已经做了,两方对开战,必有顾虑。
事实上,汉家五万北军北上的举动让乌桓与鲜卑皆不敢有异动。鲜卑王庭对开战一事,争论不休。
檀石槐心里极想对乌桓开战,让鲜卑全掌北域,但汉军的动向,让他很是担心,鲜卑是比乌桓强,可也不是用个几万步骑就能征服的,他很清楚,没有十几万兵力,就不能击败乌桓,可鲜卑举族而出也才十七万步骑,抛去五万防备汉军,剩下的只能与乌桓兵力大抵持平,即便打赢了损失也不小,汉国衰败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会眼睁睁看着鲜卑全控北域,再怎么衰败,云集十余万步骑与疲劳的鲜卑打一仗的能力还是有的。
檀石槐与鲜卑各部下不了决心与乌桓开战,为了面子,只能与乌桓这样干耗着。
乌桓也很无奈,在实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与鲜卑在草原开战,真没有信心能赢,得益于与汉国休好通商,明白汉国没有与鲜卑联合进击的心意,乌桓国内松了一口气,对上鲜卑已经有些吃力了,再加上汉国,那乌桓只有战败臣服一条路。
乌桓主丘谷挺头疼的,与鲜卑干耗着也不是个办法。
三国角力,大汉在等待着乌桓与鲜卑全面开战的消息,乌桓没有与鲜卑全面开战的心思,实力不及鲜卑;鲜卑有兼并乌桓,称霸北域之心,然强邻在侧,不可不备。
乌桓与鲜卑对峙,大汉成了看客,不过此正合汉廷之意,大汉民生艰困,厄待休养,自新君继位以来,日趋衰败的国势被止住,朝廷政策不再摇摆不定,天下安定,民心稳定,黎庶们对新天子充满了信心,期望着在新天子的治理下,生活更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