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暗潮涌动,风声鹤唳。
朔方郡高阙城热闹非凡,一座东西长三里,南北宽二里的边郡小城,吸引了大批乌桓人前来,也吸引了更多的大汉私人商队。
乌桓贵戚们大量的抛金洒银,购买着上好丝绸、茶叶和烈酒,并不富有的乌桓部族首领们购买了汉廷官方发售的盐巴,虽然价格抬高了三倍。
大汉士族门阀的商队大肆向乌桓人发卖茶叶、丝绸等物,价格比卖给汉人的要贵出三倍。
高阙城数起买卖引起了朔方郡守的注意,乌桓人用所掳汉人与汉国商队交易,与这些乌桓人交易的都是士族门阀商队,让得郡守束手无策,只能向中央上疏。
宣室殿内,拿着朔方郡守的上疏,刘续勃然大怒,怒吼道:“其人当诛!!”
尚书令马淳在一旁瑟瑟发抖,天子的目光几欲杀人,让他极其的后悔,悔不该一个人带着奏疏面见天子。
平复内心了怒火,刘续让何祥宣丞相与三公觐见。
马淳上前劝道:“尚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此事令人愤慨,闻所未闻,若陛下因此事气坏了龙体,那臣真是死罪。”
看着尚书令马淳,刘续无喜无悲,也许马淳真不适合当尚书令吧。
马淳被天子的看的发毛,心中期盼着丞相和三公尽快来到。
在等待中,丞相和三公来到,几人见到天子时,发觉天子神情不对,面色苍白,目光中带有令人悚然的杀气。
互相看了一眼,丞相李固上前施礼道:“陛下面色苍白,目有杀气,未知何事令陛下如此?”
将手中的奏疏交给马淳,让他念与丞相和三公。
尚书令马淳看了一眼丞相与三公,手捧着奏疏念道:“臣朔方郡守陈奏天子,二月,臣获高阙城县令报,乌桓用所掳汉民与商队交易茶叶、丝绸等物,商队将从乌桓手中所交换的汉民充作奴隶,臣与商队交涉,令之将交换的汉民交予官府安置,未果,以律使商队如此,商队言汉律无此之法,朝廷不能行强令,臣无能,伏请天子之谕。”
丞相和三公一脸的震惊,李固简直不敢相信,世上怎会有如此可耻之人。
御史大夫周安上前道:“陛下,当由中央遣使高阙,与商队交涉,以金钱赎买汉民,此必能成。”
“周卿是在说笑吗?朝廷用金钱向商队赎买,朕这个皇帝向子民赎买子民,真可谓是天下奇闻也。”刘续不敢想象。
丞相李固听到要用钱赎买汉民,还是向大汉私人商队赎买,顿时就急了,传出去,必令天子的威信受损,朝廷威仪也会损伤。
“陛下贵为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岂有天子向臣民赎买臣民的道理,私人商队利益熏心,以微末物资换一汉民,这些汉民皆是以往乌桓所掳,何其辜也,本以为可以回到大汉,怎奈却为奴为婢,此应是朝廷之过。”丞相李固坚决反对周安的办法。
御史大夫周安,三公之一,今日怎会有此陈言,莫不是有人给他递了话,让他充当说客。
“马卿拟诏:谕朔方郡守捕拿以物资与乌桓交换汉民的所有本朝商人,查明他们的身份,命匈奴单于遣兵五千协助。”
“陛下……”御史大夫周安欲要劝阻刘续。
“汝以品行、德望、能力和天子的信托居三公之司职,今日何以能出此荒唐之言,传出去,天下失其所望,若依汝之方略,岂非贻笑大方。”丞相李固看不下去了,他虽然也没有个主意,但对御史大夫周安的计略表示不耻,深觉此举会大损朝廷威仪。
其它公卿,耳观鼻,鼻观嘴,皆缄默不语,对于御史大夫周安的计略,都不赞同,诚然商人赎回汉民,有微末之功,却将所赎回之汉民充作奴隶,这是让人讨厌的地方,也是让天子发怒的原因,为了利益,竟连脸面都不要了。
尚书令马淳上前,“陛下,可以由朝廷与乌桓交涉,用物资换回被掳的汉民。”
坦率的讲,尚书令的上陈,也是一个办法,其它的公卿对此言,赞同者甚多。
丞相李固一脸的犹豫,筹措不定,不知是该反对还是该赞同,最终思虑再三,决定站出来反对此计略。
“陛下,鲜卑与乌桓剑拔弩张,形势紧张,大汉在两族之侧,是胜败的关键所在,乌桓与汉家交好,其意在拉拢,我大汉加入哪一方,哪一方便胜利在望,此时,主动权在我大汉一方,若朝廷以物资与乌桓交换汉民,会使得乌桓认为自己手中的汉家百姓是制约大汉的利器,如此,攻守交换,大汉将不再拥有主动,此不利于大汉,故臣反对此计。”
丞相李固的话,让刘续深以为然,但这个决定却不好去做。
刘续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能让几位公卿先行退去,自己在深思熟虑一番。
几位公卿临退前,刘续下诏,以丞相李固兼录尚书事。
虽然以前丞相也能参与尚书台的事,但却是以上级的身份行监察之责,不能干涉尚书台的一切事务,现在兼录尚书事,却能直接插手尚书台的一切事务。
经过再三思虑,刘续没有采纳尚书令马淳的提议,现阶段大汉必须握有主动,以维持大汉对两族的优势,从中获取对大汉有利的东西。
朔方郡守麻烦频繁,一片头大,朝廷将边市之地放在朔方郡内,本是好事,却让他高兴不起来。
私人商队与乌桓交换汉民的事情刚刚上报朝廷还没两天,又出了一件大事,高阙县令上报,有一陈姓商队自乌桓交换的汉民趁夜打昏了看守的陈家家奴,一百多汉民全部逃走了,陈姓商队主事人请官府帮助捕拿逃走的汉民,高阙县令没了主意,只能上报郡府。
郡守田景振一阵头大,他都不知道此事该怎么向朝廷汇报。
这时,边上的郡丞讲道:“启禀太守,对于此事,下官有一些微末之见,未知能讲否?”
田景振回头看了郡丞一眼,略作思量,便让他说了心中的想法。
“依下官之见,郡府应立即下令让人捕拿逃跑的汉民,一则是这些人未经查询,向汉地逃窜,万一是外族的奸细怎么办,二则郡府可以将捕拿来的汉民,严加祥查,若无问题,郡府便可以将之妥善安置在郡地,以充实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