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内几位重臣争论不休,太尉胡广坚持己见,认为乌桓与鲜卑开战乃是事实。
其它人认为不管乌桓和鲜卑开不开战,汉家都应该加强幽、并二州守备。
刘续认为太尉胡广的猜测是对的,可只能同意丞相他们的提议,加强边郡守备,这不是妥协,乌桓与鲜卑都在云集重兵,万一一看汉家毫无反应,转变了心思,打起汉家的主意,这就不好了。
“敕:令阳夏侯冯昌率北军主力开赴雁门郡,令并、幽二州刺史募良家子充实边郡守备,扩并州卫、幽州卫各两万步骑,开赴边郡。”
几位重臣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天子在诏书中夹带私货,可又没有反驳的理由,只能认了。
最主要的事情还没决定下来,卖不卖乌桓军械,刘续也没个主意。
“太尉,未知乌桓与鲜卑孰强孰弱?”刘续问太尉。
“回禀陛下,据地鲜卑控域比乌桓大,军力上鲜卑控弦十三万步骑,而乌桓只有九万步骑,差距明显。”太尉从地域和军力来分析给出了详细的数据。
“丞相有何看法。”转过头刘续又问了李固的看法。
“臣反对向乌桓出售军械,理由是此事传出,必招致天下非议,天子和朝廷都将无法面对边郡的数万军民。”
强大的理由,让人无法反驳,其他人也不好出言,怕惹了一身腥。
“丞相的话朕听到了心里,孟子曰: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涉及到数万黎庶及汉家的兴亡,朕尚需思虑。”
天子没有立下决断,使得丞相有些黯然,李固的提议老成谋国,不管乌桓与鲜卑怎样,只要汉家加强边备,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刘续不甘心毫无动作,偌大的汉家看着两个北患之斗依然稳的一皮,不该是这样。
“朕要给乌桓以信心,一则使他下定决心与鲜卑开战,二则拉拢乌桓,孤立鲜卑,故决定同意向乌桓出售军械。”
“陛下……”丞相李固的心有了些凉意。
李固不是没看到此事的好处,可他身为丞相,不能冒险做一些五五开的事,汉家即便将乌桓拉到了自己的阵营,却无法控制,更无力驱逐鲜卑,顶多填一把柴,无论是谁败,对汉家来说都只是原样,北虏尤在,想要让乌桓与鲜卑打生打死,两败俱伤,这是不可能的事,乌桓主与鲜卑主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货。
自己一人劝不住天子,李固向御史大夫和太尉看去,希望他们出言反对天子的决定。
太尉胡广不肯反对,反而一脸的天子英明的面色。
御史大夫周安夹在中间,心里一狠,言称陛下英明,然乌桓不可不防,故出售军械的数量要严格把控。
刘续笑了,三公中有两人赞同自己的决定,笑咪咪的看向大司农。
刘世才站在了天子一边,附议御史大夫周安的话。
三公全部同意,丞相李固有些瑟然,无奈道不再反对。
“既然如此,朕决定在九原郡高阙城与乌桓开边市贸易,在鸡鹿塞外与乌桓进行军械贸易。”
两个地方一个是边城,一个是军寨,都符合一个公开一个不为人知。
“陛下,对乌桓的军械贸易要在边市之后。”丞相李固想转移天下的注意力。
“就依丞相所言,至于军械数量,刀枪各五千把,盔甲两千副,长弓三千,箭枝五万,弩具禁售,另这些军械必须以战马五千交换。”刘续大幅削减军械发卖数量。
丞相李固觉得数量还应该继续削减,刘续没有同意,再削减下去,乌桓就没可能同意交易了。
“着尚书台拟诏:边市之贸易由大司农为正使、鸿胪丞为副使,军械贸易以太尉为正使,少府丞为副使,丞相和御史大夫监督。”
“臣等领旨!!”几位重臣施礼领命。
一月二十八日,白虎殿早朝,敕旨下达,汉家正式与乌桓使节交换国书,宣布与其休好通商。
经过与乌桓使节近三天的商讨,边市贸易之地定在了高阙城,待使节回国禀报乌桓主,便开始贸易。
敕旨诏书的内容以飓风般席卷天下,最先先行动的是各个士族门阀及各地世家。
汉廷向各地张贴告文:凡大汉之民,在洛阳新置市令衙门领取贸易凭证,缴纳商税之后,均可与乌桓在九原郡高阙城进行茶叶、丝绸、陶瓷、木料、酒等交易,另朝廷禁止私人向乌桓发卖粮草、铁器、铜器、盐等一切军械,违禁者以大逆、资敌论罪。
为了管控贸易,朝廷规定只有在洛阳领取了与乌桓贸易的凭据后,才能与之贸易,如无凭据,与乌桓贸易,以死罪论,夷族。
黄河以北叫苦连天,可朝廷坚持如此,只能先派人去洛阳领取交易凭据,而黄河以南却顺道很是方便。
交易凭据上写明了货物主人的姓名、户籍、货物的种类和数量,少了还行,一旦被沿途的驻军查到货物比凭据上标注的数量多,货物即行查没,货主下狱鞭刑,送货的人充军边塞。
汉律森严,北去的路上时常有被发现货物数量超出凭据所写,驻军当即查没货物,捕拿送货之人,上报郡府。
此时,位于宣室殿内的刘续,手捧着太原郡守皇甫旗的奏疏。
“呵,真是不甘寂寞。”世家的试探开始了。
‘臣太原郡守皇甫旗上禀陛下:自与乌桓通商事起,三日间已有数百人因货物超标被捕,前日更有宗室楚王所派之人被捕拿,事涉宗臣,臣不敢擅专,伏请朝廷决断。’
倒是不笨,只是货物超了标,不敢私下倒卖军资来试探朝廷。
“何祥,去尚书台传谕,命尚书令马淳拟诏,以侍中韩节安为天子使往楚地,代朕严斥楚王,削采邑桂阳一县,以作惩处。”
何祥领命往尚书台传谕,天子的谕旨,让人有点奇怪,楚王虽有过错,但以此削一县采邑,会否处置过重,要知道,桂阳县乃是楚王封地最大的县,因货物超标而削,太让宗室诸臣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