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这带硬皮的食草动物,那可都是个顶个的老实人。
无论是地球上的龟类,亦或是鲎,乃至草食系战神三角龙,都不会有主动袭击不相干生物的习性,即便是偶尔受到别的生物侵犯,多数时候也会选择退避或是将就对方。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它们真的没有危害性。
没有任何人能说自己敢将犀牛猴耍,也没有任何人能做到不完全击败一只三角龙的时候奴役它。
但眼前这一幕是怎么回事?
这只少说有五米长的硬皮生物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野人驯服,更不用说兄贵哥直接就给人家系上了缰绳,牵牛似的牵着它控制方向;无恙更是过分,直接就爬到人家头顶去把别人当坐骑在使!
莫非...这只生物就是所谓的“老实人”本体?
蒲通仁好歹是有职业素养的科研从业者,不至于相信这等荒诞的理由。
他抹了把头盔上的淤泥,然后迈开步子走向撒欢的无恙。
原本野人么全都站在距离他大概十几米的地方,顺子等对他好感度较高的野人看见他缓过神来还蛮高兴的,兴冲冲想往前凑。
忽然间,一阵风从蒲通仁后边吹向野人们那边。
形势瞬间逆转,原本面带欢笑的野人们一个个都换上厌恶的司马脸,就连无恙的皱起了眉头,捂住鼻子往远离蒲通仁的方向缩---可惜她在老实兽背上,缩不到哪里去。
最过分的要属这只名字都还没有的老实人,它在闻到味道后眉头一皱,脸上竟人性化的出现了一丝嫌恶感。
随后,它也不管脖子上的缰绳和背上乱窜的无恙,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啪!”的一声将脑袋伸入地里。
此时此刻蒲通仁就一个想法:鸵鸟~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鸵鸟~!
看着被活生生砸出个坑的冰面,蒲通仁眉头都在跳动。那个问题再一次冒了出来:无恙他们到底是怎么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边让这样一只装甲坦克安心当苦力的?
他伸手去掀头盔面罩,想要开口直接问。
防风防水防火防雷的面罩刚开出条缝隙,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便从这条缝蔓延进来,片刻便已充斥整个头盔。
在打开它的一瞬间,蒲通仁就已经意识到不太对劲---但是来不及了,致命的恶臭已经充斥满整个球状空间,即使他及时关闭面罩,也无济于事。
匆忙中,蒲通仁碰到面罩自带的空气净化功能开关,伴随着微不可闻的嗡嗡声,臭味逐渐消减,没多久便恢复到只是让人皱眉的地步。
鼻腔粘膜受到突如其来的袭击以致于大脑陷入短暂休克,间接导致身体失去控制摔倒在地的蒲通仁这才缓过一口气,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惊魂未定的看向对着空气张牙舞爪的克苏...哦不,触手植物,仅仅是残留的气味就有如此威力,本身还具有无与伦比的地理优势,体内还有伴生的蠕虫怪防突脸袭击,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究极生物?!
当然,这些只是玩笑话,不过蒲通仁暂时怂这东西是真的。
至少在搞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或是大功率机械设备前,他是不准备去动这一团触手生物群落的。
等等,大功率设备?
他机械性的将目光对准老实兽,原本将自己脑袋埋在土里的老实兽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兽类的直觉驱使着它以更快的速度刨着地---看起来像是想把自己整个埋起来。
蒲通仁哪能给它机会,他面带让人战栗的狞笑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命运被定死的老实兽。
然后在半路被顺子冒死拉住,不断示意他赶紧清理下身上的气味再说,不然别说驯兽了,自己人都得被臭翻一片。
蒲通仁无奈的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想这样,只是实在没有地方能找到水来冲洗防护服。
见他这一副装模作样的丑恶嘴脸,兄贵哥一个旱地拔葱原地起跳,伸手就从树冠上捞下一大捧雪,然后不管不顾的就朝蒲通仁那边甩去。
无恙见状赶忙在老实兽背上躺下,堪堪避过飞来的雪球,随后对着兄贵哥凶狠的呲了呲牙:魂淡(╯‵□′)╯︵┴─┴你差点砸到我!
雪球击打在蒲通仁身上,爆炸般的冲击力带走了一坨糊在他肩膀上的淤泥的同时,也激起了野人们之前雪地洗澡的记忆。
上至二哥下至小红红,野人们全都窜到了树上开始搓起雪球,就连顺子都面带不忍的攥出一团雪。
蒲通仁一下子慌了,赶忙摆手示意:“等等啊,别,我现在就回节点去洗,不要...啊~~~!”
野人们的手劲还是大,雪球这玩意被他们活生生扔出迫击炮的架势,咻咻的划破空气在蒲通仁身上炸开一朵朵美丽的雪花。
在这样的情况下,凡人之躯的蒲通仁怎么可能抵挡住这等力道,没挺几下就被砸翻在地。还好他现在距离触手植物的那片沼泽有点距离,不然免不得再遭受一番绝对黑暗的折磨。
他欲哭无泪的看向野人们,默默后悔自己当时为啥要教野人们用雪洗澡。现在想想,他们都脏了那么多年了,贸然改变别人的习惯怎么看都不太好吧QAQ,这下倒好,遭报应了吧?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唯有无恙不见踪影。
这成为受害仁目前唯一的心理安慰:至少自己的小助手还是心疼自己的,没有和这群糙汉子一起胡闹。
突然,从铺满视线的雪球缝隙中间,蒲通仁看见老实兽的背后冒出一撮软哒哒的毛发。
哦,无恙你躲在那里啊。也好,免得这群憨货的火力波及到你。
等等,无恙你手上拿的是什么!!!∑(?Д?ノ)ノ!
“冷静啊无恙!别!不要嗷嗷嗷~~”
“duang~”
蒲通仁的惨叫被淹没在巨大的冰块破碎声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闹剧般的清洗一直持续了半小时,考察组的众人玩的蛮开心的,但受害仁在脱离苦海后是真正的差一点就气到爆炸。
在场所有男野人一个不少全都吃暴栗吃到饱,轮到无恙时,看着女孩脸上五分憋屈三分不甘两分庆幸的表情,他抬起的手怎么也扣不下去。
无奈的叹了口气,蒲通仁将手放在无恙头上揉乱女孩的头发:“以后不要跟着他们做这种事了好不好?”
女孩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谁叫你半天不上来的!我都以为你要不在了!”
蒲通仁的手僵在半空中,一股暖流从胸中升起。
他来到这里半个月,一直都把这趟将持续半辈子的旅程当作是考察任务,但无恙短短两句话却让他产生了一丢丢“家”的感觉。
不过感动归感动,气势不能输,要是这次不治治这小祖宗,下回可能就不是变本加厉这么简单。
“所以...”蒲通仁脸色一沉,手也回到无恙头上:“这就是你抱着比你自己还大的冰块砸我头的原因?!”
听见他这话,女孩有些心虚的将头偏向一旁,目光锁定在老实兽身上好像找黄金似地:“你这不是穿着防护服的嘛,又打不破。”
蒲通仁哐的一个暴栗扣到无恙头上:“打不破你就随便打啊?要是下次我没带头盔你给我来上一下,那场面你敢想吗?”
大概想到再也吃不到蒲通仁特质大餐的后果,无恙的眼睛里居然刹那间便布满雾水,眼角也有液滴聚集。
蒲通仁一工科直男,哪能见过这幅景象,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
他脸色涨红的将手捂在嘴边咳嗽两声:“好了,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说罢,他把嘴伸到女孩头上被打的地方吹了吹:“还疼吗?”
得到女孩否定的回答后,他才放下心,拉起无恙的手走到一边坐下,问起老实兽的由来。
通过女孩有些呜咽的叙述,和兄贵哥粗犷表达方式的补充,他大致听懂了事情的经过。
这东西,还真就是在这短短一点时间里被驯服的!而且驯服者还不是别人,就是无恙这妮子!
这一切,都要从50万亿年前,宇宙大爆炸的那一刻说起...
开玩笑的,其实是在蒲通仁下泥后,野人们并未原地等候,而是散开阵形纷纷上树。
但没过多久,外围警戒的顺子就发现有一群大型生物在迅速接近。
得到消息的野人们当即决定原地隐蔽,系着蒲通仁的安全绳也被转移到不远处的另外一棵更加隐蔽也更加粗壮的树桩上,而这,也正是之前在泥下他收到信号的原因。
不速之客很快就到了这里,提前隐蔽的野人们并未被其发现,由此能够安然无恙的在树上观察局势决定下一步要如何行动。
作战经验丰富的兄贵哥看出来者是曾遭遇过的野兽,结合以往打到自己脱力也伤不到对方分毫的结果,即使如今武器有过升级他也懒得去动这些盔甲坦克。
于是在不惊动下方生物的情况下,兄贵哥拍打树皮发出待命的信号。
这时,另一个人发现了异样。
无恙本就是最后上树的,此时此刻她距离下方移动的巨兽们距离却是最近的一个。敏锐的战斗天赋使她发现疑点:它们不像是在正常迁徙,而像是被什么东西驱赶着,在逃命!
有先决条件的无恙着重观察着后方的树林,很快她便发现端倪:有为数巨大的生物在从树上悄然接近!
无恙发出警戒的信号后摸出斧子握在手里,想看看到底是何等生物有能力驱逐乃至追杀这样的一群装甲坦克。
来者出现发风范确实很大:无处不在的沙沙声象征着它们庞大的数量,翅膜划破空气的动静体现着他们优秀的前进方式,对手颤抖的身躯反衬着它们恐怖的进攻能力。
还有那骚气的BGM:“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
驱赶装甲坦克群的竟是一度被认为是混吃等死萌兽的小神龙!
在看见小神龙的一瞬间,无恙一下子就不怕了。这妮子心态耿直的一比,在她粗暴的理论中:我打服过小神龙,所以我>小神龙。小神龙能追着装甲坦克跑,所以小神龙>装甲坦克。
由此得出:我>装甲坦克。
那还怕个锤子!
女孩直接翻身跳下树,后边的萝汉拉都来不及拉她就已经冲到小神龙群面前。
有些明显的能看出一部分小神龙是没有见过无恙的,但从第一条无视带头老神龙劝告欲上去单挑无恙的同族被锤到地上开始,它们的自尊心逐渐崩裂一条条缝隙,直到最终五条一起上也没能让女孩伤到分毫。
装甲坦克群也不愧于老实兽的名号,见天敌被人锤爆后,管也不管径直溜达到无恙后边,排成一排就给趴下表示臣服。就连无恙想爬它们头上去,被踩在脚下的那只也只是拱了拱表示不舒服,却未作出反对的态度。
此后,无恙和兄贵哥稍作商量,安排几个人带着小神龙和大部分老实兽返回节点营地,自己则带着最大那头老实兽在这里等蒲通仁完事后拉他出来。
听完这段堪称天书般的经历后,蒲通仁也只得感叹自然界万物相生相克,找不出更合适的话语来形容今天这事。
小神龙尖牙利爪咬合力巨大,行动迅捷来去无踪,正是老实兽的克星。而它们本身却被体形小上两分力气大上不止一倍速度还不相上下的无恙克制的死死的。同样,老实兽的厚皮甲壳对无恙来讲也看出天堑,几乎不存在打破的可能。
虽说人类能屹立于顶点,是靠的脑子。但无恙这次还真就凭借蛮力就降服两群本身实力不低的野兽,不知谁更称得上是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