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稚三人走后,那个孩子从昭阳身后探出头来,抬头看着孙大娘,奶声奶气地问道:“娘,范伯伯是谁呀?”
孙大娘给孩子递了块芙蓉糕,说道:“范伯伯啊,就是之前领着一个小哥哥过来买糕饼的离先生,初旭,这件事咱们以后都不提了好吗,再提下去让人听了伤感。”
奶娃子乖巧地点点头,小口咬着手里的芙蓉糕,一边吃一边夸赞母亲大人手艺极好。
孙大娘被夸得心花怒放,突然想起昭阳过来的目的,又说道:“昭姑娘,你这是要找玉姐儿吧,昨个一大早她还来这里买过甜糕,说是要去福禄楼吃‘醉美人’,你也知道,想吃那东西得赶早排队,玉姐儿又是一个人过来的,怕不是路上被人贩子给抓了去了。”
昭阳有些讶异,脱口说道:“被人贩子抓了?”
孙大娘点点头,“这段时间,人贩子可是越来越猖獗了,先前已经不见了四五个漂亮丫头,都是些本分的人家……你要是想找玉姐儿的下落,不防去福禄楼里找染墨堂的王副使,他的消息最是灵通了。”
“福禄楼还有你们弯月楼的人?”昭阳只知道墨七统领着整个染墨堂,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也难怪你不知道,王副使是半年前被提拔上来的新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使,能力也还算出众,”孙大娘递给昭阳一小块雕刻着一轮新月的木牌,接着说道,“你到福禄楼时拿这个令牌交给福禄楼里的王小二,他见了这令牌必定有问必答。”
昭阳跟孙大娘道了谢,跟吃着芙蓉糕的初旭告了别就离开了。
…………
云磊独自来了酒庄,周子易却不在酒庄之中,酒庄里的伙计说:“大人,真不赶巧,我们老板回乡省亲去了,这会儿可不在,也不知道何时回来。”
“他周子易哪来的亲要省,你莫要框我!”云磊有些头疼,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全都不在这太原府,像是赶了趟似的。
“哎,我可没框你,”伙计抬手拜了拜西北方向,看着云磊面不改色,说道:“我们老板半年前娶了亲,前几天夫人不知为何跟他闹别扭呢,老板急了,一问才知原来是夫人想家了,这才急匆匆地收拾了行李带着夫人回乡省亲去了。人家夫妻和睦琴瑟和鸣,我可没框你!”
“呃……”云磊没想到就连周子易都娶了媳妇了,他见伙计说的不像有假,只好说:“那周子易娶的是哪里的亲,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们老板娶的是西北的赵家小姐,远着呢,谁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伙计把话说完,又嘟囔着:“我们老板可真不靠谱,省亲而已,用得着这么急吗,他连酒庄都不管了,要不是有我在,谁知道这里会乱成什么样,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云磊听着伙计的抱怨也颇感无奈,这么大个酒庄说不管就不管,整个太原府怕是只有他才会这么随性了。
真没想到这周子易娶了亲竟是这般模样,云磊左右看看,酒庄一如以往,甚至比一年前还要繁盛一些。能把这么大一个酒庄管得井井有条,云磊心中又对眼前的伙计高看了许多,见酒庄忙碌,云磊只好跟伙计告了辞,离开了。
云磊离开后,周子易从后堂里探出头来,骂道:“你小子胡说些什么呢,老子是那种会娶亲的人吗?还急匆匆带着夫人回乡省亲,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我是那样的人吗!”
伙计不慌不忙,回怼道:“您要是有意见就亲自跟云督头解释,就说是楼主吩咐的,您得躲着避着不能见他,还不能告诉他任何事情。”
“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周子易气恼地吼着,骂道:“你小子存心气我,我若那么容易着你的道,我的名字就倒着写!”
“哟,易子周,这名字可比你原来的好多了,”伙计嘿嘿笑着,又说道:“我说堂主,这云督头可没走远呢,您说话声再大声些,不然那云督头可听不见。”
周子易瞧见伙计一脸的嘚瑟,心中很是不爽,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后堂,没有再跟他争论。
后堂的一个粉衣小丫头不满地跟周子易抱怨,“您才是堂主,那个新来的伙计这般对你您就这么忍着吗?这也太憋屈了,您看他那样,蹬鼻子上脸的,好像身份比您还强似的,凭什么呀!”
“要不是因为他是染墨堂的人,看我不得好好收拾他!”周子易的不屑之意溢于言表,转头却安抚起那粉衣丫头,“阿芝,你也别跟他计较,那小子脾气也就那样,咱们做好份内之事便是了。”
粉衣丫头还有些不忿,道:“凭什么啊?他是染墨堂的人没错,可他现在的堂主是你,不是墨七!对自己的堂主连半分尊敬都不曾有过,也不知染墨堂是怎么把人教成这样的!”
周子易听了粉衣丫头的气话,心情不错地笑了起来,他边笑边指着外头那伙计的方向说道:“你还真没说错,染墨堂的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哈哈哈……”
“您还笑呢,我都懒得管了!”粉衣丫头气得甩袖离开,周子易纳闷地挠了挠脑袋,小声说了句:“你不也是这样的吗?”
…………
云磊自酒庄走出,迎面撞上了个形迹匆匆的女子,那女子哎哟一声摔在了地上,下一秒就有一个妙龄丫头把人给扶了起来,那个妙龄丫头担忧地喊了几声小姐,抬眼骂道:“究竟哪是个不长眼的人,竟敢把我家小姐往地上撞,要让我家老爷知道了,可饶不了你!”
云磊正想辩解,那个被撞倒的女子含着泪将妙龄丫头拦了下来,女子低声说:“流苏,我没事,是我太急了自己撞倒的。”
流苏替灵稚理了理皱了的衣裳,说道:“小姐,您先冷静下来,说不定那店家说的范家不是咱们找的那个范家呢……”
云磊见眼前的女子眸眼之中含着泪水,关切地问了一句:“姑娘,你没事吧?”
灵稚摇了摇头,屈膝做了一个女子礼,“公子勿怪,是小女子莽撞了。”
流苏把灵稚拉到一旁,让她跟云磊拉开了一些距离,然后在灵稚的耳边小声说道:“小姐,这个人是先前我们在茶馆里药倒的那个穿着官服的人,我们还是快走吧。”
灵稚回过神来,转身拉着流苏往身后跑去,云磊见两个丫头突然逃走,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异常,于是也追着灵稚跑去。
高仕川只知道向东走,明日便是中秋,主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一眨眼的功夫就跟丢了走在他前面的灵稚和流苏。
正在懊恼之际,突然看到灵稚拉着流苏朝他跑了过来,他高兴地招手,喊道:“哎,我在这儿呢,你们两个跑得也太快了,我差点就跟丢了……”
灵稚也看到了正在招手的高仕川,她拉着流苏跑了过去,躲在了高仕川的身后。
“怎么回事啊,你们像是见鬼了一样。”高仕川抬手摸了摸灵稚的额头,纳闷道:“也没发烧啊,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急的吧?”
“后,后面……”流苏喘不过气,指着高仕川的身后喊,“小姐,他追过来了!”
“谁?”高仕川扭头往远处看,登时之间喜上眉梢,他又招了招手,喊着:“云磊,姓云的,我在这呢!”
灵稚一拳捶在他的背上,“高仕川你在做什么!我们就是在躲他啊。”
“咦,你们躲他做什么?”高仕川还想再问,云磊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