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看到了衙门丢的那三十两官银?”云磊有些难以置信,他原先就想找张渐问问那牢里的冷鸢面还有那三十万两官银的事,现在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要是这何毛四说的是真话,说不定他就能沿着这条线索找到真正的冷鸢面了。
“你,你也知道那批官银的事!”何毛四不知为何,突然又往后缩去,又开始语无伦次地喊着:“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杀我!别杀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谁要杀你?这跟我知道官银失窃有什么关系?”云磊理不清其中的联系,正想开口让何毛四冷静下来时,何毛四突然颤着声问道:“您,您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他们是谁?你认得劫走官银的那伙人?”
“我,我不能说,他,他要是知道我还活着,他会杀了我的,你,你别跟他说我还活着,我……”何毛四说到一半又一次停了下来,随后突然开始胡言乱语:“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就在码头,在雁山塔东边,我不认识他们……你你别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云磊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了,只好先把他带回了旧居。一路上何毛四都在胡言乱语,看起来着实是吓得不轻,后来云磊听得烦了只好将何毛四劈晕,这才让他安静了下来。
半夜,云磊被一阵嘈杂声惊醒,只见一道黑影朝后山飞奔过去,等他出去找时何毛四已经不知所踪了。
“这后山就这么点地方,竟然还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云磊找了半天没找着人,正要回去时突然发现后山东侧的石壁上不知何时已经挖了一条暗道,暗道四周散落着一堆杂草和枯柴。看样子是那何毛四心急之下钻了进去,还未来得及掩饰好这个暗道入口。
沿着暗道直走,大约半炷香的功夫,眼前出现了两条岔路口,云磊凭借着直觉选了其中一条,这条暗道的尽头连接着一口枯井,看来何毛四说的都是真的。
云磊施展轻功跳了上去,看样子他是来到了一个位于柳巷和雁山塔之间的废弃院落。井口四周有几道划痕,应该是刀剑挥砍留下的痕迹。院落之中四散着许多杂物,离枯井不远的地上有斑驳的血迹。何毛四或许就是在这里掉下了枯井,劫走官银的那伙人大约是觉得何毛四必死无疑,所以才阴差阳错让他活了下来。
云磊跳上废弃院落的房顶,看向了不远处河滩上的雁山塔,确定大致方位后往码头那边找去,想要找到一丝半点的线索。只可惜这里的码头货运频繁,能找得到的痕迹也只有遍布的车辙印罢了。
云磊折回暗道,回到最初的分岔口往另一条路走去,大约一炷香之后,他的眼前又出现了几条岔路。云磊头疼地选了其中一条,这次暗道的尽头是个不起眼的墙角,墙角之外有几块木板挡着,从外面看时很是隐秘。这个出口连接的是太原府南城的一个不起眼的宅院外墙,大约是哪家老爷的私宅。
云磊又试了几处出口,所有的出口都极其隐蔽并且遍布整个太原府南城,他不知道太原府地下还有多少这样的暗道,这些暗道是出自谁的手笔,云磊只觉得现在的太原府充满着未知的危险。若不是太原府并非边防要塞,他甚至怀疑这些暗道出自敌国之手。若是暗道已经连成网络,就连这世上最坚固的城墙也将变得不堪一击,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现在的太原府真是暗潮涌动,不知何时就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云磊静静立在寒风之中,在月光下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
正是清晨,莫泽把掌厨的林婶赶出了小厨房,心情颇为愉悦地做起了早饭。这一反常态的操作惊得林婶直瞪起了眼珠,倒是一直跟在莫泽身边的墨衣青年一脸的见怪不怪,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林婶,你愣着做甚么,快把昭儿叫起来,就说我亲自给她做了早饭。”莫泽一脸的笑容可掬,活像个慈祥的老父亲。
“楼主这是怎么了,不像他啊……”林婶一面上楼一面小声嘀咕着。她是不久前才从山上调下来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楼主这个样子。
姜倩刚好挽着昭阳出门,看到林婶嘀咕的样子也只是轻柔一笑,拉着一脸无奈的昭阳下了楼。站在楼下等候的谭之平目光灼灼地看着柔美的姜倩,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等姜倩终于下了楼,便默默站在了离她不远的位置。原先跟姜倩她们一起赶来太原的秦叔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出去了。
“昭儿你看我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了,这是你爱吃的芙蓉汤包,这是你爱吃的银耳羹,还有这个,我特意给你做了你爱吃的桂花糕和枣泥酥饼,你快尝尝。”莫泽把一应吃食都堆到了昭阳的面前,目光中竟然带着一丝期盼。
姜倩好笑地说道:“我们楼主是怕你这丫头饿着呢,还不快多吃点,免得他担心呢。”
“姜姐姐……”昭阳不禁汗颜,她一如以往将桌上的吃食摆回远处,在莫泽灼灼的目光中每样都尝了一口,莫泽这时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刚满十岁的小医童墨砚走了进来,他站在莫泽旁边轻声说道:“楼主,门外来了一个穿官服的人,说是您的朋友,您是见还是不见?”
“不见。”莫泽一口一口喝着自己精心熬制的银耳羹,回绝了来客,墨砚轻声应下,转身出去了。
莫泽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有些漫不经心地吩咐着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墨松:“让林婶给安乐做些吃食送过去,跟林婶说没亲眼看着那小子吃下去就别回来了。”
“是”墨松点点头。
“墨七新得到了一个消息,昭儿可有兴趣一听?”莫泽吃完了银耳羹,优雅地擦了擦嘴。
“师姐有消息了?”昭阳这时刚好咽下了最后一口银耳羹,抬头看了看面前语气轻快的莫泽。
“算,也不算。”莫泽淡淡一笑,“弯月楼散出去了这么多人,直到现在竟然还找不到她的下落,你的这个师姐简直比地底下的老鼠还要会躲会藏。”
“哼,不过是徒劳的挣扎而已,我就不信她真能藏一辈子。”昭阳眼底泛起寒光,眼睛已经不知道看向了何处。
姜倩依旧柔柔地笑着,心情也很不错的样子,身旁的谭之平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目不斜视。
莫泽又笑了笑,继续说道:“这只小老鼠确实也藏不了多久了。”
“那你是知道她的位置了?”昭阳挑了挑眉,莫泽会这样说定是知道了什么。
“嗯。”莫泽给昭阳添了一杯茶,说道:“当初她逃到了灵谷寺中便没了消息,想来定是趁乱逃到了哪一家女眷的车里藏到了应天府中。我的眼线已经遍布京师,只要她一有动静就能被我的人找到。可惜她藏得实在是太好,就连快意轩都没能把她从京师里挖出来。”
“师姐还在京师?那我明天就……”
“与其到了京师大海捞针,不妨在太原多住几日,过几天跟姜倩看看山上那个倔老头子也好。”莫泽依旧饱含笑意,不经意瞟了一眼在一旁吃着点心的姜倩。
“是啊,周老头子怕是想我们想得紧呢,小丫头不跟我去看看他老人家可说不过去呢。”姜倩放下了手中的桂花糕,依旧柔柔地笑着,好像她早就有此意图。
昭阳还想再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先前出去的墨松一脸无奈地跑了过来,“楼主,那人不肯走,我们快拦不住了。”
“知道了,”莫泽不耐烦地起身,吩咐了姜倩等人切莫出去,才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