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洒在地上,秦司今天要离开了。离开z市,这个自己土生土长的地界,心中难免有不舍的情绪,但是也没的挑选的选项:留在这里,这个走投无路没法回头的城市,还不如去死。
当然不是现在,不是在这个晚夜中离去,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得知到这是秦司的最后一天的工期,工头儿也变得恭敬了。
“小子,诺,工资。”
那是一整踏,没有被抽过的钱,是这么久以来秦司第一次拿到的完整工资。
工头儿甚至递了一支烟,并没有说其他的。
秦司拿了钱,这荒唐的人物关系以及态度的转换让他不免发笑。那只递过来的香烟他就让它悬在空中。他明白在成年人的社交方式里,这么端着算是失礼,但是跟这个工头儿,他不想讲什么道理或者礼数。
“哎,干嘛呢,给脸不要了?”工头儿甩了甩手上的东西,示意秦司赶紧接着。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那么日后好相见不是?谁知道这丑小子以后什么样呢,哎,先说好,我不是怕,我是……那个啥,气量,成年人的气量!
“啪”秦司一巴掌拍开工头儿的手,脆弱的烟卷掉到泥土地上。
“你干嘛,哎!”工头儿显然慌了神,大步大步地往后退着。
秦司手脚并用一齐招呼上去,这是他自认为最疯狂的一次。“他奶奶的**,这么久还真是多亏你的照顾啊!”
工头儿蜷缩在地上,捂住脸面。
秦司想不到,做人可以如此无耻与懦弱。
“呸。”秦司旁若无人地吐痰,仰面大喘了一口气。周围的人一个没有插手的。面对秦司被打压欺负,他们做个看客。而朝夕相处的工头儿被弄到这般天地,他们居然也袖手旁观,唯恐天下不乱。这着实在秦司意料之外。
比起工头儿的接连打压,还是这种人们的默不关心与麻木带给秦司的冲击更大一些。
秦司一路小跑离开了这里。
……
几天后,工头儿鼻青脸肿的,继续他的工作,“你们再敢笑我,都滚蛋!”他也果不其然的成了那些工人嘴里的笑料。
“您见过这个人吗。”毕江山手递过来一张秦司的照片,那时候他还满脸傻笑,散发着浓重的青春气息。
工头儿上下打量着来者。
“哦,他是个学生,我在外面听说咱们这也招这种临时工,就想问问您,他来过这没有?”毕江山问道,“哦,外面的保安指着您,说您是管事的,让我来问您。”
工头儿看着门口的那个人,那人笑嘻嘻的,一副幸灾乐祸样。
不会又是来找我的事的吧?工头儿颤颤巍巍地开口:“你找他什么事啊,谁让你来的。”
毕江山一听,看来有戏,“当然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来找他的。”
“我跟他不熟!”工头儿一看架势,看来不是来寻仇的;再一打量,一个学生样的小屁孩,两个字,滚蛋!
“我没问你跟他熟不熟,我问你见没见过这个人。”吴昕用手挡住了那工头儿的去路。对付这种人,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嗯……他已经走了,走了,干了大概一个月而已,就这样了,我跟他……没说过话的,不熟,真的不熟。”工头儿无奈,只好回答。
吴昕看着这个工头儿,放下了拦路的手,“我知道他跟你不熟,他怎么会跟你这种人熟。”
“吴昕,你干嘛?”毕江山认为吴昕无礼,他朝着工头儿道了个歉,“对不起啊,不过还是谢谢您。”
吴昕说:“没必要跟这种人道歉。”
毕江山问:“哪种人?”
吴昕说:“那种人。”
吴昕又说:“可惜了,要是稍微早一点来,就能找到他了。只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吴昕默默地说着:“我真是无聊,陪着你犯傻。”
“我没求着你来。”毕江山话中缓缓夹杂着一些火药味道。没有找到人,他心情正堵得慌。
“我问你,”吴昕说,“假如我就是那个秦司,你找到我了,你要干嘛?”
吴昕咄咄逼人,“来啊,你说啊,我就是秦司,你说啊,你见到我了,你要干嘛?”
“他**的,你要是不耐烦,你别跟着来啊!”毕江山捉住吴昕的脖领子。
吴昕反推开毕江山,“我要是不耐烦我天天跟着你溜达,我就是想告诉你,”整了整领子,调整了一下,“你就是找到了他,你也什么也做不了。”
“我可以带他回家的。”毕江山说。
“你放屁,”吴昕不屑地说道,“他都可以放弃他的家人离家出走,还能因为你的几句屁话回心转意吗?”
……
汽车售票大厅里,秦司拿着为数不多的行李与钞票,买了去往q市的车票。
“身份证。”售票员说。
“我忘带了。”秦司回答。
“身份证号码也行。”那人司空见惯了,熟练的说着。
“我忘了。”
“忘了?”那窗口里面的人终于探头看了看秦司,“小孩没成年呢吧,大人呢?”
“他们让我自己买车票回家。”秦司说道。
“……”那人摸了摸嘴,一阵操作之后,“姓名,还有钱。”
秦司拿了票,在人群中走走停停,在人浪之中被带上了车。
吃泡面的、抠脚的、拉扯孩子的、吵嘴的、睡觉的,人间百态汇聚其中。秦司有些昏晕,他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大罐头里。
昏沉地睡去,抬头醒来时,已经踏足了陌生的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