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听过师父那一番话之后,风尘整个人都沉稳了许多,日子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药谷上下也对他敬重了不少,不再只是惧怕他的身份,更是敬佩他的实力。体会过成功的感觉,风尘也越发觉得曾经师父的话是对的—这世上不顺心的事太多了,何必事事都在乎?
死生殿里,树最多,屋其次,人事最少,几万年了,方无念孤独地住在偌大的屋子里,终于有一个他能接受的神仙,他愿意收作徒弟,愿意腾出一间屋子,让他进入自己的生活。
“风尘,不对,来,师父再教你一遍,看好了。”
看似呆板麻木的动作,怎么师父做起来就是优雅动人……不对,是潇洒自如。
“怎么样,可看明白了?”
“没……师父再做一遍可好?”
方无念迎着阳光笑了笑,轻道一声“好”。
不知树下的那些舞动的身影,随着风的声音,会一点点印入谁的心里。夜深人静了,风尘有时会靠着窗台想起白日里与师父相处的时光,或许辛苦,或许有时会有些无趣,但细细回味,又觉得温暖得如春日的长流溪水。
有一日,药谷新来了一个弟子,来头或许不小,只第一日来到药谷,就敢对着那些可谓是他前辈的其他弟子指手画脚,不过他天资甚佳,方无念因着爱才之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他招惹别人也就罢了,竟死皮赖脸地跑到死生殿。药君自然是不会随便见他的,于是就碰见了风尘。
“你是何人?”
“哼!”那人甩开拦下他的守门弟子,“我乃是今年药谷新人大赛魁首赛方尔。”
风尘示意站在一旁的两个小弟子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新人大赛?看你年纪不大,不过四千年上下吧?”
听别人提起他的年岁,赛方尔颇为得意:“今年不多不少正好四千岁,能在我这个年纪夺得新人大赛魁首的,之前也不过一二。”
看到赛方尔的得意样,风尘想起自己从前,应该也是这般自傲不凡,不过因着父母从小的教导,故作几分谦逊的态度罢了,便忍不住笑着摇摇头,道:“在你之前确实不过一二,赶巧的是,我就是那一二中的一个。”
赛方尔一脸不信的样子,以为面前这人竟比自己还要骄傲,顿时不服:“休要胡说!”
“我今年不过三千九百岁,可我在新人大赛夺魁已是千年前的事了,这位师……徒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在此处胡闹时,不知有多少人刻苦修炼超过了你,”风尘拍拍赛方尔的肩膀,“好自为之吧。”
瞧着风尘远去的背影,赛方尔咬牙切齿地问道:“这人是谁,竟然对我如此傲慢无礼!”
方才看着赛方尔被风尘“教训”了一顿,两个守门弟子也不知为何,心里觉得十分得意解气,便抬头挺胸地回道:“这是我们药君的大弟子,东海三皇子风尘,人家可是万年不遇的天才。”
“哼!”赛方尔听人家身份显贵,又有实力,心中有不甘,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甩袖离去,不过想着今日这般被羞辱,日后定是要讨回来的。
过了几个月,方无念与风尘的流言不知为何又再次被人提起,风尘听闻后不甚在意,觉得放任不管不过个把月,流言就会自己平息的,可没想到,再过几个月后,这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离谱。
风尘与方无念两人几乎是与世隔绝,眼不见心不烦的倒也没什么,只是风尘座下的弟子因为这件事受了别家欺负,是坐不住了,跑来风尘这里告状。
“师父,外面传您和师祖的流言都快传疯了,您怎么不去教训教训他们?”
风尘抬了抬眉毛,为自己添了一杯茶,问:“哦?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提到这那几位弟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有人说师傅您不知廉耻……勾引了师祖。”
“还有人说是师祖……师祖好男色……看上了师父,把师父收作徒弟,好……好日日作乐。”
尝了一口药谷新出的茶,苦中微涩回味甘甜,风尘勾了勾唇,安慰他们:“不过是些陈年旧辞,何必大惊小怪。”
几位弟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其中一个走上前一步跪在风尘面前,道:“若只是这些,弟子们也知道师父与师祖都是不在意的,怎敢因为这点小事来打搅师父。”
“有新鲜花样了?说来听听。”风尘又为自己添了一杯茶。
“之前传的都是些从前的说辞,弟子接下来要说的,是近日才传出来的。”那为弟子咽了咽口水,才继续说,“现在外面都传,药谷三年一度的新人大赛,不过是药君为了自己好男色……办的选人大赛,大赛不过是个幌子,药君看中谁了,使个伎俩让人赢了比赛,送到死生殿里……送到死生殿里……”
“送到死生殿里什么?”
“承……承欢。”
没过一会,几个弟子便出了风尘的屋里。风尘还在原位上坐着,手执一杯茶要往嘴边递,想着刚才弟子所言,又将这杯子放回桌上,起身走了出去。屋里静悄悄的,那桌上的杯子不知何时已化成粉末,茶水顺着桌壁滴到地上,真是浪费了这杯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