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金相娘,听说相府与良家的婚事定了,怕又是你相的吧?”隔壁成衣铺的刘妈妈来金玉良缘串门,拉着金相娘问。
金相娘放下手头之物,面上带了笑容,才道:“公子小姐本就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儿,我不过就是占了个好时机,捡了个便宜。”刘妈妈知道她不想细说,觉着无趣便悻悻而归。
成衣铺的伙计见了刘妈妈回来,嘻笑着道:“妈妈又去找金相娘了,人家相了相府与良府的亲事得了相礼,妈妈这是羡慕了?”
这话刘妈妈可不爱听,一挑眉,道:“她有什么让我羡慕的?相公死的早,儿子进了军营一去不返,独留个女儿在身边。要不是她从前读过些书,能说会道的,寻了这么个生计,早就饿死了。”
相府公子与良府小姐才子佳人的佳话在京城里传了个把月,这婚礼也轰轰烈烈地办了起来。夫家送的彩礼八十抬,娘家随的嫁妆八十抬,迎亲的队伍挨挨挤挤地排成了火色的长龙。
“娘,真气派!”金玉良缘的门外,女孩站在椅子上,越过观礼的人群,看到新郎官骑着骏马,穿着红衣的队伍抬着轿子、箱子,吹笛鸣鼓,还有喜娘在旁边撒金纸片儿,惹得两旁路人纷纷低头去抢,送上祝福。
金相娘将女孩抱下椅子,理了理她的衣领袖口,道:“今儿良府小姐大婚,老爷夫人请娘去吃媒酒,缘娘一块儿去可好?”
“是不是还有荷包领?”女孩眼眸微亮,“那我要穿着新衣裳去!”
“好。”
良府的新娘已经出嫁,宾客们也已入席,金相娘领着缘娘从偏门入府。有些夫人瞧见小姑娘的好相貌,还以为是哪家的夫人小姐呢;有些夫人先前托金相娘相过媒,自然认得。
“金相娘来了,快坐快坐,今儿您可是良府的大恩人呐!”
这边动静引来了良老爷与良夫人,两人执意拉着金相娘同席,还让她带着缘娘。缘娘虽身在市井,但跟着她娘见过不少达官显贵,知道规矩,入了席后就端端正正坐好。不过到底年级尚小,是个孩子,缚得手足,哪里还管得眼珠子?顺着红烧青翠鲤、黄焖三岁鸭、酱汁狮子头……眸光便移到了对面那位十三四岁的少年郎那里去了。缘娘曾听母亲提起过良家还有个少爷,过几年说不定还要她去相媒,想来这位便是了。他似乎也在看缘娘,然后勾起唇角朝她笑了笑。
这一笑可不得了,缘娘顿时觉得眼前冒花,头顶旋星,本是微冷的初冬,却似有春风迎面。惊得她忙抬起冰凉的小手拂去脸上的热度。此番动作落入少年眼中,不禁觉得可爱,抬步向缘娘走来。
“母亲,开席还早,我带妹妹在院里转转。”
缘娘被少年牵走了。
“我是良月,今日成亲的是我长姐。”
“嗯。”缘娘不知道他为何要与自己讲这些,只能轻声应着。
“你知道我?见过我?”
缘娘这才抬头,许是对着日光,眯起弯弯的眼睛:“我知道最好看的那个便是良少爷!”
原是奉承的话,从小丫头那里听来却不觉讨厌,良月又不吝啬地笑了笑,怕弄乱了缘娘的发髻,只是抚了抚她的后颈,道:“喊我月哥哥便好。”
京城的风总是比他处要疾些,吹走岁月,携来流萤与月光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