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战火未熄。
在这片土地上,短短一日内,洒下了难以计量的鲜血。
而这还将继续,原本的盟友因为背叛,最终刀兵相向。
……
变节突袭了中军之后,左右二军合营在一处,占据着原本中军的营盘。
锋锐军并不明白云烈两家为何背离此界,但他们的应对简单直接。
不顾己方的身心疲劳,连夜进军,执意攻营拔寨。
……
云烈两家都不是弱军,更何况下面还有大批同姓的从属国军队。
只是他们现在看起来有着与往常不一样的混乱失序,连外围的夜间哨探都未安排。
直到锋锐军杀到营门之外,营内才有了零星的反应,可更快蔓延开来的却是一种恐慌躁乱,连带着,最后仅有的那点守御也失效了。
虽然没有遇见抵抗,但营外的锋锐军也没有放松,弓弩压制与剑盾防护都是一板一眼地照旧执行,疲惫的他们确实也拿不出平日的悍勇,但至少都明白这时候更要避免犯错。
辅役们以最快的速度填平了壕沟,拆除了鹿角,撞开了营门,清理出一条进军的通道。过程中既无伤亡,亦无干扰。
望山带领丑诵、弃名,以及一百精选而出的披甲斧手当先冲了进去。他们的目标直指中军大帐,激突猛进,毫不停顿。
百名甲斧临时被编为一倅,一倅再分四两。
后面的弓弩剑盾紧随而入,占领住营门,确保了后路。然后再分批列成小阵,小心地向军营各个方向推进,之间紧密联系,互相呼应。
渐渐的,投入战场之后的亢奋,暂时压制住了身体的疲劳。
……
军营内的混乱还在持续,并没有因为营垒被突破而有所警醒,反而愈发激烈了。
士卒们弃了营帐四处乱窜,不是抢夺物资就是在看似毫无道理地互相厮杀,并且有几个方向已燃起了大火。
当看到望山这支整装列队的敌军冲向中军大帐方向,他们往往不是上前拦阻,而是转身逃离或者跪地投降,甚至还有不少主动易帜追随的。
所以,等深入到军营中段时,队伍的规模还稍稍有些扩大。
……
没过多时,接近到军营核心位置,外围的狂躁混乱在这一片被勉强控制住了,望山他们也终于遇见了有编制的抵抗。
二三甲士带领少数奴兵,只是连基本的甲胄军械都没穿戴齐全,勉强列阵,拦阻在前方。
披甲斧手们的脚步都未曾被阻滞片刻,仅仅一次不停步的顺势冲锋,就穿透了队列,留下一条铺满尸骸的通道。
通道两侧幸存的残兵胆气尽丧,如同木人一般悚然呆立原地,再无丝毫抵抗的意志产生。
而穿过敌方阵列的甲斧们也没有回头歼灭残敌的欲望,就算这是不需要耗费多大精力的事情。
彻底歼灭敌人什么的,都可以留给后面伏符率领的大队来做。
作为突前,总之就是需要朝着目标,不断前进、冲锋并且战斗,直至彻底摧垮对方,而不是停下脚步于一隅歼敌。
……
这样的队伍又遇见了数批,都没有成为阻碍,有的甚至更为不堪,领队的甲士刚一战没,就溃散四逃。
一直到中军大帐前的演武场,才有一支看起来能抵住冲击,以逸待劳的队伍。他们完全以云烈两国的血亲甲士组成,装备精良,不管是战斗意志还是战斗技能都久经磨练。
虽然战事仓促乍起,但对方还是在这里集聚起不少的兵力,此时列成了厚厚的队列,将两杆将旗护卫在身后。
高高竖起的将旗之上,两颗头颅分悬其一,其中就有一颗是尚贤的。旗台周围上面悬有灯盏、火把,下面摆上火盆,确保整个大营就算在夜间都能清楚看见将旗所在,那么倒下的那一刻,所有的人也能看见。
一面盾墙竖起,后排推挤上前抵住前排盾手,帮其固力,如林一般的戈矛长挝从盾墙之上探出,可啄刺,可锤砸。
当先一两甲斧冲上去试探,却被立时拍碎,连冲破盾墙,楔入队列都做不到。
望山三人原本为了保存精力,一直没有出手,但此时也按捺不住了。
同时,他们也看见了,军阵后方,似乎是受到了军中混乱的波及,灼萤与焚轮二人刚刚才带着亲卫从远处匆忙赶来。二人的神色间都有些不安,其中焚轮甚至只穿常服,没有披甲。
要抓住机会,不能等他们与军阵汇合在一处。
……
弃名突前,望山紧随其后,所有甲斧悉数上阵,最后是压阵的丑诵。
甲斧先是双手握持战斧小步慢跑,行至半途开始加速,同时将斧钺高举过头顶,呐喊出声。
弃名超出所有人至少一个身位,全身闪现一道异色的光华,那是一个加强身体强度的法术,可以使得他在短时间内得到近似于仙师的体魄。
同时,堪堪到了法术射程内,队尾的丑诵就停下了脚步,虽然对面没有弓弩压制施法,但身边依旧有留下数人警戒护卫。
在将一个强化法术丢到弃名身上后,他继续凝神屏息,然后手猛地一抬,一阵难以言说的无形波动直传至敌军阵列后方,然后在他们盾墙的后面猛地凭空升起数座土丘。
土丘不大,高度也只是堪堪过腰,没有直接杀伤,而且片刻之后就烟消云散。可造成的效果却是毁灭性的,盾墙之后,骤然升高变化的地面使得一片人仰马翻。
最前方的盾墙仅仅是被波及,可过往的经验却让他们感知了危机,军官们声嘶力竭地鼓劲指挥,盾手们也在竭力调整,试图重新稳住,
就在这时,先是弃名,再是望山,接着就是大队的重甲斧手接二连三地撞上盾墙。盾墙纷纷塌陷,与望山和弃名对位的三五盾手更是凌空向后飞起。
没了后排支撑,盾墙变得脆弱无比,顿时被甲斧彻底撕碎。
……
战阵之中,士卒的战力全靠左右同袍支撑。
破坏了对方的战阵,就是摧垮了对方的战力,而仙师往往就是用来摧垮战阵的利器。
在禽人入寇之前的战争中,有仙师一方对阵没有仙师的一方,优势往往是压倒性的,就算现在出手的主要是丑诵这个伪仙师,效果也差不了多少。
……
冲破这一阵,除了灼萤与焚轮,敌方中军大旗前就再无阻拦了。
望山冲破了盾墙,杀散四周,继续前冲,双目锁死了灼萤与焚轮二人。
弃名紧随其后。
仇雠相见,分外眼红!
……
“给我纳命来!”望山饱含怒气的吼声一时震荡天地。
他恢复的那点精力还不足以支撑一场仙师间的法术互搏,尤其还是两位,所以要第一时间拉近距离,不仅为了限制对方施法,也为了在近身缠斗中寻找机会。
狡猾的灼萤立时警觉,躲了开来,将焚轮单独留于望山。焚轮再是恼怒,却也只能咬牙接下,可只是两个来回,肩腰就各添一处浅伤。
毕竟他连甲都没有披,仙师的躯体再是刚强,终归还是肉躯,远不及甲胄。更何况,他还遇见了望山这样擅于技击之术的仙师。
焚轮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就算不断后退,也拉不开距离,只能不顾颜面地大声呼救。
听到他的声音,灼萤只是犹豫片刻,就被冲上前来的弃名死命缠住,是以那种完全不顾自身,招招都是以伤换伤的方式。
望山依旧紧逼焚轮不放,偶有一两焚轮亲卫上前,也全不顶事。
另一边,已有甲斧冲到旗台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