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百花露。千百万多花才能凝成你手中的一小盏,格外珍贵,即使是皇家,五年里也只得了这几盏。”他暗沉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似一张网。
愣了愣,她认真看着眼前的琉璃盏,打量了许久,除了晶莹剔透外,并没发现其他什么东西。
小心掀开易碎的琉璃盖,她凑到鼻尖闻了闻,惬意眯了眯眼,像猫一样。香味似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一般。
一道凉凉的声音传来:“你若再不喝,它的香味便要跑完了。”
她一个惊醒,深深闻了一下,的确,味道淡了些。
心里一紧,连忙将手中的琉璃盏一饮而尽。瞬间,她似乎感受到了千百朵馥郁的花在她嘴中绽开,那种曼妙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
捏紧了手,有些微醺。
又有一盏递到了她面前,下意识的接过,她如同被花香控制的提线木偶一般,没有任何犹豫的打开饮下。
一盏又一盏,很快,本就没几盏的百花露只剩下了最后一盏。
苏轻羽有些晕乎,摇了摇头,盯着泷泽彻递过来的琉璃盏,蹙了蹙眉:“殿、殿下怎么不喝?”有点大舌头。
指尖碰了碰那琉璃盏,带着细小的脆响,格外好听。
她笑了笑,又戳了戳,碰到时如触电般缩回。
“本王不饮酒,怕到时候有冥忧阁的贼人前来。”低沉的声音让她动作一顿。
抬头,隐约看见他眉眼的淡然。
倏地瞪大眼睛:“这、这……似酒?”吐字不清。
他向来紧抿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眼前却逐渐模糊,苏轻羽摇摇晃晃地撑着桌案,想要站起来。
“你……肿么能给我喝酒?!”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气鼓鼓的脸上眉毛倒竖,谴责道。
气势汹汹的样子毫无威胁,像一只小奶猫。
突然,身子一歪,整个人朝桌案上扑去。
哗啦声里,价值不菲的琉璃樽被扫到可地上,碎了一地。
泷泽彻伸手把她捞在怀里,没有看那些碎开的琉璃樽,只是打量着手中还剩的一樽百花露,眼底意味深长:“这花香,果然压下了酒味,也不枉费本王废了大功夫。”
轻轻搁在桌案上,他双手抱住怀里软成一滩水的人,坚硬的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
轻叹一口气:“阿苏,每次只有这样,本王才能抱抱你。”
突然,牙齿不轻不重的咬住了他下巴,错愕低头,只见一双水润的眼睛瞪着他。
他摸了摸下巴上浅浅的牙齿印,来了几分趣味,指尖轻轻逗弄着她的鼻尖:“哟,没想到你居然还醒着。”眉梢轻挑。
她娇气地轻哼一声:“不好吃,硬。”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垂眼笑了两声:“你这家伙,果然还与前世一般,一沾酒就成了醉猫。”
将她头上固定的发簪抽了下来,细软的黑发滑落了下来,风轻吹,带着几分女儿香。
泷泽彻轻抚她尚且青涩的眉眼,手移到她的后脑勺,像给猫咪顺毛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静默了许久,手上动作一顿,他看着眯眼享受的人突然道:“阿苏,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本王?”
那人眼睛都没睁开,懒懒的软声道:“我才不似、喜欢你。”
舌头都没捋直。
泷泽彻眼底划过一抹黯然,口中却淡淡道:“本王才不信。”
顿了顿,他眼底划过一抹疑惑道:“你从小孤独受尽困苦。按理来说,只要有人对你好,那怕只有一丝,都会珍藏在心底,如同黑暗里的人遇见一丝光芒一样。本王阅人无数,第一次遇上你这样的呢。”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良久,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你前世,是如何爱上本王的。”
许是被耳边的叨叨声弄烦了,苏轻羽眉头一皱,当即就要起身。
泷泽彻拦腰按住躁动的她,微微抬高了声音:“你是想要做什么?”
她几次尝试起身无果后,有些烦闷偏头看向他,气鼓鼓道:“你起来,我们玩一个游戏。”
他看着她,垂眼思索了片刻,轻笑道:“好,本王就看你要做什么出花招。”
将摇摇晃晃的她扶起,他与她相隔半步而站,直到她稳住了身形,才微微放手。
苏轻羽站在他面前瞪着一双澄澈的眼睛,突然,眯眼一笑扑向他怀里。
他微怔,嘴角一钩,顺手抱住了怀中的人。
才抱上,却被推开了。
“首先,我们来比一下高高。”她一手抱住他,一手从自己头顶比到他胸膛。
顿了顿,怀里的人抬起毛茸茸的头,“咦,你怎么这么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低头看着满腹疑惑的人,眼底飞快划过一抹柔和,伸手想摸摸她。
半路,手被截住了。
娇小细软的手掌贴上了他的手心,暖暖绵绵。
怀里的人傻傻一笑:“再比一下手手。”大大的杏眼格外澄澈。
看着他半晌,突然,圆圆的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状。
泷泽彻心里升起一抹怪异。
“你低下头,”怀里的人脆脆道。
他不知所以地低下了头,脖颈突然被挽住。
“我们再来比一下嘴嘴。”嘴上多了一抹濡湿。
向来不喜形于色的他瞪大了眼睛。
还没反应过来,唇上的温软已经移开了。
苏轻羽脸上红彤彤,看着他呵呵傻笑,眼底一片潋滟水光。
泷泽彻看着她眼底一暗,过了片刻,点了点她鼻尖,低沉轻笑道:“还说不喜欢本王。”尾音破碎在风中。
拉过还在笑的人,俯身吻了上去。霎时,两人唇齿间溢满了百花香味。
皎洁月光盈满庭院,风渐起,紧紧相拥的两人衣决蹁跹,青丝紧紧缠绕在一起,不知道谁是谁的。身后的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落木萧萧而下,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
许久,泷泽彻放开了怀里懵懂的人。
余光里,瞥见了门后的一道白影,他眼波微闪:“阿苏,你再说说你喜不喜欢本王。”低沉的声音带着诱哄。
只到他胸口的人低头思索,没多久,她摇了摇头:“不喜欢,因为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沉声笑道:“那本王喜欢的人若就是你呢?”
她紧咬下唇,似乎遇上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很久,没有任何答复。
他眼底一暗,却瞬间掩盖了过去,转而笑问:“那你喜欢离落吗?”
“不喜欢。”这次没有任何犹豫。
脆亮的声音格外在空落落的庭院里格外清晰,门后的那道白影愣了愣,转身离开了。
泷泽彻轻轻一笑,摸了摸苏轻羽的头发。
晕乎乎的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醒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夜了。
趴在桌案上的苏轻羽指尖微动,慢慢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仿佛舒服的睡了一觉一样。
“醒了?”低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她举着双手伸懒腰的动作愣在了半空,睁眼看着对面的黑影:“殿下!”瞬间一个惊醒,看了看四周,“这天,怎么黑了?”
“嘶!”倒吸一口冷气,她瞬间想到了先前喝醉的事情了,心里一紧,“殿下,那个……呃,臣女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吧,在醉酒的时候。”
话音刚落,对面传来一道如实质的目光,让她心里发虚。
她……不会真的做了什么吧!轻叹一口气,暗自扶额。
“没有,苏小姐醉酒后便趴在桌案上睡了一觉。”视线移开了,淡淡的声音传入耳中。
“真的?”倏地抬头,她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泷泽彻看着松了一口气的人,眼底微暗,要不是怕她脸皮薄躲避,他真想把先前比嘴嘴的事说出来。
这时,“殿下,这灯真好看。”苏轻羽低头看着桌案上巴掌大小的莲花灯,轻轻惊叹。
先前的那几朵“花”已经被收下去了,桌案上只摆了一小盏晶莹剔透的莲花灯。
他垂眼一笑:“是好看,不过上次在奉国寺被你压坏的祈福莲花灯,你可给本王修好了?”
她微愣,早就把那灯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微微蹙眉:“这个嘛,臣女自然、自然是…呃…”绞尽脑汁找借口。
倏――
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她被拉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啪嗒一声脆响,桌上的莲花灯碎成了几片。
头顶上面传来微凉的一道声音:“本王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
不知道从哪里暗卫瞬间出现,将两人保护在中间,原本空旷的庭院被挤的满满当当。
苏轻羽抬眼看着半空中,霎时明白了。
密密麻麻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飘着,静默无声,如同鬼魅。
是冥忧阁。
两方对峙,空气里的肃杀如同实质。
霎时,半空中传来些许破空声,锋利泛着冷光的箭头如黄蜂尾后针,密密麻麻,没有一点预兆。
但到了泷泽彻面前时,如同遇上什么屏障一样,根本无法再进一步。他眼底闪过一抹暗沉:“怎么,你们就这点招数吗?”
回应他的,是沉默。
瞬间,他们俯身冲了下来,兵锋两路,一路对付他的暗卫,一路对付他们两人。
“别看,抱紧本王。”低沉的声音难辨喜怒,苏轻羽被一只大手按在了他怀中。
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颤了颤睫毛,她主动环住了他的腰。
刀刃入血肉的声音传入耳中,血腥味逐渐弥漫开来,在一片黑暗中,她知道,杀戮开始了。
紧紧抱着眼前之人,她趴在他胸口,听着沉稳的心跳声,莫名安定。
她知道,只要有他,她便不会伤着。
两方势均力敌,难舍难分,仿佛陷入了一盘死局。
一场厮杀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双方都有些颓势时,耳边突然传来冥忧阁那方的声音:“等等!”
泷泽彻停住了动作,看着开口之人冷笑道:“怎么了,黔驴技穷了?”
对方不甘示弱,笑了笑道:“非也,只是今日带来了一件礼物,忘记先给凛王看看了。”
“你小心。”在他怀里的苏轻羽心里莫名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