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发的冷了,寒风呼呼的吹个不停,山上的松枝披上一层薄薄的凝霜。土坡上松散的泥沙被冰芽子抽得老高,轻轻一踩就塌下一个浅脚印,山路却恰恰相反,变得光滑坚硬,稍不留神就会摔倒。
解放军送来了粮被,百花村的人们聚集在小学坝子里,披红挂绿,敲锣打鼓、舞狮玩龙、热热闹闹的庆祝着。尽管吐出的热气瞬间就变成了浓雾,但兴奋的人们似乎感受不了一丝丝寒意,脸上充满了幸福和快乐。
台阶上,小九儿和同学们挥舞着小红旗正在演唱老师教的新歌曲《解放军的天是明郎的天》:
“解放区的天是明郎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民主政府爱人民啊,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稚气的童音在山谷里飘荡,传出很远很远。
临时指挥所内、李团长和张政委正在紧张的布署作战任务。忽然间听到稚嫩美妙的声音传了进来,内心十分欣慰,便停下手中的工作踱步来到窗前,看着窗外傲立寒霜的野菊花,张政委发自内心的赞道:“娃娃们唱得多好啊!”
“是啊,像初升的太阳一样,朝气蓬勃!”紧随其后的李团长回答道。
“但愿祖国的每一寸土地都红旗飞扬、和平统一,让这些祖国的小花朵茁壮成长,散发出自已应有的光和热,不负青春不负年华,为祖国的繁荣昌盛添砖添瓦!”张政委满目期望的接着说道。
“会的,会的,这一天一定会到来的,烈士的鲜血不会白流的!”李团长也信心满满的回答道。
……
喧嚣了一天的村子静了下来,夜也如期来到。
一群装奋精良的解放军趁夜摸索着集中在暗河口,静静的等待着总进攻的号角。和老鹰岭相对的,阻断百花河进入百花村的太阳山山顶上,解放军也架起了三门大炮,待命随时开炮。
由于老鹰岭地势险恶,山上匪徒众多,为了一战取胜及防止附近的匪徒支援,解放军又紧急调来了两个团助阵,加上李团长的就有三个团八个营的兵力,密密麻麻的潜伏了一大片。山顶上,匪徒们戒备森严,紧崩着每一根神经轮流站岗。石阶边,刚被凶残的土匪处死的没有成功逃离的十来个自已人,静静的躺在那,鲜血顺着石梯往下流了好远好远。
当时钟的所有针尖指向12点时,总攻开始了。通红的炮弹从太阳山山顶呼啸着砸向老鹰岭山顶、山腰,瞬间爆炸。猝不及防的匪众被炸得人仰马翻。刚刚入睡的土匪头子一下被惊醒,一跃弹下石床,紧急集合匪徒头目进入大厅指挥作战。在炮火的掩护下,冲锋号响起,士兵们向山上发起冲锋,子弹向雨一样密集的在岩石上碰得砰砰作响,排击炮手榴弹也像狂暴的马蜂一样飞向前沿阵地,炸得众匪徒残肢败体散落一地,到处哀嚎。大喇叭一遍又一遍的响山上吼着,“马上停上抵抗,缴枪不杀,人民解放军优待俘虏!”
别看土匪平时嚣张跋扈,在解放军强势的攻击下很多却吓得尿裤子,不是瘫倒在地就是抱头鼠窜。解放军如履平地般冲上了半山腰,来到一片光秃秃的平地前。而此时,架在石洞的机枪发出恶毒的火焰,一下就扫倒了冲在前面的好几个战士。正在前面指挥冲锋的一营赵营长立刻命令部队隐蔽,停止冲锋。赵营长叫人向天空投掷照明弹以探敌情,耀眼的光芒把前方照得通明。只见前方毫孔障碍物,冲过去的战士几乎全部恓性,惨不忍睹。几挺机枪疯狂的向下交叉扫射,地上的石头被打得斑驳陆离,凌乱不堪。战斗陷入了僵局。
山顶上,战士们侨装成土匪,趁着混乱用匕首一路清除巡逻的少数匪徒,慢慢的摸到匪徒头目聚集的大厅外面。王赖子正在狂妄的说道:“老鹰岭,老鹰都难有立足之地,如此险峻的地形,任他攻个三年五年都别想攻上来,大家不用慌,自乱了阵脚。”
二头子李顺接着说:“大哥说得是,咱门囤粮少说也得吃上两三年,水也不愁,怕个x!老子这双枪不是拿来玩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爆了他的头,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大惊失色的众匪徒操起枪正准备还击,却被解放军迅速的用冲锋枪打成了筛子,哒哒哒,哒哒哒的声音不绝于耳。狡猾的王懒子拉了一个土匪挡下子弹,像狸猫一样跃出窗户,拼命逃跑了。战士们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夜幕里,却无法抽身追击,直恨得咬牙切齿的。
解决了房内的土匪后,英勇的战士们向处于下风口,背对着他们的还未反应过来土匪掷下无数手榴弹,用冲锋枪快速的清除了据点。
听到山顶战斗打响,山下的冲锋号再次响起。空中燃烧的照明弹像小太阳一样把山峰照得通明,战士们英勇的向前冲,上下夹击。失去指挥中枢的匪徒乱成一锅粥,跑的跑,逃的逃,缴枪的缴枪,只剩下了零星的抵抗。一个小时后,老鹰岭被攻下。战士们封山开始搜索漏网之鱼。
搜索持续了好几天,都没有抓到王懒子。正当大家正为此一筹莫展时,一位头发斑白的老爷爷被警卫带了进来,说:“各位长官,今早我看见老鹰岭南面悬崖上冒青烟,估计是逃走的土匪躲进崖洞里了。”李团长一听,大喜过望,道:“孤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老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看那,在人民雪亮的眼睛面前,他们是初一也躲不过啰!”众人一阵欢笑后。李团长亲自跟随老爷爷来到南崖璧下。一看傻眼了,光滑如镜的崖壁猿猴都抓不住,这怎么攻得下哦。山洞里警戒的土匪发现了他们,用步枪朝他们乱打。李团长怕伤到老爷爷,赶紧领着大伙撤到了射程之外。
在南崖下聚集了三个营的兵力,却对崖上洞内的土匪无可耐何。闻讯赶来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爷爷前去劝降,却被毫无人性的土匪当场打死。战士们不顾生命危险迅速的把他的尸体抬了回来。忍无可忍的李团长一掌拍破了桌子,道:“一定要杀光这群心残手狠的顽固不化的土匪!”大家气愤的捏紧拳头,眼冒火花,却又想不出好办法。这时,围观的群众中,一位更加苍老,步伐蹒跚的老爷爷从人群中一歪一拐的慢慢的边抹泪边走到死者身边,声音凄凉的哭泣道:“弟弟啊,是哥哥害死了你啊!呜呜呜……”。
李团长扶起老爷爷,自责的说道:“老人家,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你弟弟,是我错估了匪徒的人性,看高了他们的善良。”
其他士兵也抹了抹眼泪,道:“团长,是我们不好,是我们没保护好老爷爷。”
老人一边抹泪一边瘫坐在弟弟身边的杂草上叹道:“我很早就知道南面的崖洞在北面崖口突出的巨石下有一耳洞可以进去的,只因匪徒中有本家侄儿,动了私心,希望可以劝服,争取宽大处理,得个圆满。这也是弟弟敢于靠近的原因,可谁曾想,这畜牲竟然向自己的亲叔叔下手,这也太狠心了,此儿不灭天理难容啊!”
李团长待老爷爷稍微平静下后便仔细的询问了具体情况。原来年近八十的老爷爷孩童时贪玩、钻洞时偶然发现南边悬崖上的崖洞竟然可以从北边耳洞直入。
李团长听完后迅速组织部队一面在崖下用大炮轰,一面抬着老人、在老人的指引下来到了北崖,只见一块巨石压住的杂草中隐藏着一个仅容一人爬过的小洞口。李团长皱了皱眉头,有点失望。老人看出了李团长的心事,说道:“长官莫担心,此洞洞囗虽小,但里面却大得很,能容几百人通过,到了南崖才变成无数的小耳洞的。”
李团长听后,亲自爬进洞里,果然别有洞天,大得很。大家陆陆续续的爬进洞,整理好枪支弹药,向洞内钻去。
大约两小时后,战士们在李团长的带领下通过了曲曲折折的石洞,来到南崖洞内。李团长躲在黑暗的耳洞内,向前看去,只见宽敞明亮的崖洞内,一方是大水池,引入了崖内暗河的水,一方是柴火及锅瓢碗灶。在另一角,堆了一大堆粮食,看样子眼前这几十号土匪吃个三年五载的没问题。土匪们疲惫的靠在石壁上,看着山洞外,躲避着横飞的炮弹片,也有好几个被弹片击伤躺在地上不停的呻吟,完全没有注意到洞后潜入的解放军。李团长一声令下:“打!”。解放军一阵扫射后,死的死伤的伤,倒下一大片。几分钟后,战斗结束。战士们清理战场时发现一个赖头手脚被打伤,没有死便给五花大绑活捉了。
当十余个未死的土匪押出去时,没有老爷爷侄儿。老爷爷看到最后一个时,认出了赖头就是王赖子,便问起侄儿的事,王赖子闭口不答。这时另外一个穿着灰布衣,拖着烂草鞋,浑身是血的土匪愤恨的说道:“狗仔被他王癞子打死了,狗仔同我要好,我却救不了他。当时狗仔阻止他打崖下的老头,说是他叔叔,不许开枪,他一怒抬手一枪就把狗仔打死了。我们是被逼成土匪的,我们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我们不杀人表忠心,就得被他杀死,在我们死和别人死的的情况下,我们都选择了别人死。”
老人听完后,怔怔发呆,他虽然恨不得立刻杀死王癞子替弟弟和侄子报仇血恨。但对于侄儿的交好,灰衣男子、他内心却复杂多变,五味俱全,竟找不出是对是错,因为就算自已,在生和死面前,也肯定和他一样选择自已生,别人死。
李团长听后道:“就算饿死,你也不应该助纣为虐当土匪,把枪囗对准自已的同胞,父老乡亲。虽然你也是苦命人,但你不值得同情,你的心和他们一样黑暗,自作孽不可活!你将为你的滥杀付出你应有的代价。”
灰衣男听完后,一言不发,低着头,在战士们的押送下渐行渐远。
一九五零年十一月底,天澜镇彻底解放,百花河上老鹰岭的土匪也被彻彻底底的消灭。此次战役,土匪抢劫的粮财全部分发给了农民,并且打伤打死解散匪众将近三千余人,人民解放军也恓牲了几十人。(注:一九五零年底,大地主宋士杰及大土匪王赖子及其它民国势力头目在天澜镇公决,当天大雨滂沱,受苦受难的民众冒着大雨见证了这伟大的历史时刻。其中土匪头子王赖子在枪决时仍大呼二十年后仍是好汉,被解放军故意打偏,打破嘴巴,在泥水地里挣扎了很久才补枪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让观看的群众很很的出了一口恶气。)
风也去坟地看望了老父亲,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爹!你知道么?你的仇得报了,天澜镇的老百姓遇上了救星,我们百花村从此以后可以过上安稳太平的好曰子了!”
坟前,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