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给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啊?”
“昨天去开会遇到林婆了,她说给我们家牛二说门亲事。”
“这好啊,只不过我们家幺儿都快成废人了,谁愿意嫁?”
“她说这事准成。”
“那谁家闺女,聋的哑的瞎的还是缺胳膊少腿的?”牛二妈疑惑的问道。
“好人,既不缺胳膊又不少腿,还勤快漂亮。”
“天下那有这好事!谁啊?”牛二妈听到这么好的条件有些失望,心想:“这都谈了好多个了,那个不是满怀希望迎来失望。”
“老韩家湘湘。”
“湘湘啊?都说后娘心,门斗钉,要好深有好深,这合适吗?”
“什么不合适啊?别人不了解,老韩家湘湘你还不了解?再说咱牛儿又没孩子,这将来生了她还不是亲妈啊?能对孩子不好?”
“也是这个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啊,湘湘一根筋,咱家牛二也一条心,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是哦,但愿能成吧!不知不觉中我们都老了,白发齐鬓了,这同龄人都儿孙满堂了,我们的孙子还不晓得在那哦。”
“唉,老头子,放心吧。医者仁心,你这活菩萨这辈子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积了多少德,放心吧,会有好的那一天的。”
“但愿苍天可怜我这苦老头吧,要是如愿了我天天给你烧香作揖。”
“走了,我去林婆那里打听打听,看谈得如何了。”
“嗯,去吧,屋里抽屉里刚捡的那些鸡蛋也给她捎去,让她上心点。”
“好的,走了。”牛二妈妈说完顺手带了个小竹篮装好鸡蛋就去了。
林大娘家,韩大韩二的媳妇被请来做客。
“林大娘,你叫我们来有啥事?”韩二媳妇问道,其实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林大娘是远近闻名的媒婆,专门给人牵媒搭线,混点口食,其它啥事不做。
“就是嘛,难不成请我们来吃猪腿?”韩大媳妇走那说话都尖酸刻薄,在她眼里只有利益,其它的全靠边。
“唉,其实也没啥事,就是牛二爹叫我带过话,问问你家湘湘有意另找人家不?”
“笑话,我们家湘湘那么能干,怎么可能嫁他那个白痴儿子。”韩大媳妇毫不客气的一口回绝。
“唉,大侄媳妇,说什么话呢?牛二傻是傻了点,可能干啊。再说他爹可是医生,俗话说黄金有价药无价,他们家什么都缺,就不缺这个。”说着用手比了比钱币的模样。又接着说:“而且他头上六个姐,独儿啊,什么不由着他来,姐姐些嫁出去了,那得有多宽的田地呀,到时还愁你们没点好处?湘湘守在家里,能做什么?还不得什么都找你们啊?她要是嫁出去了,她和你们家老太分的土不全是你们的?这两头都受益的事你们就不考虑考虑?”
一席话说得韩大媳妇有点心动了,“那我们要是同意,老牛家有彩礼不?我家湘湘虽然是寡人,但也得要八抬大花轿,吹锣打鼓的来迎娶。”
“对对对,大嫂说得对,可不能寒酸了家人。”韩二媳妇说完眼睛骨碌碌的一转继续说道:“家具也要上好的,全柏香的,柜子,梳妆台,大小桌,板櫈镜子花瓶一样不能少,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听到韩大韩二俩媳妇松了口,林大娘脸上笑得像朵花,“那是一定的,这些要求包在我身上!”
“嗯,这些都是给我家小姑子湘湘要的,那我们有什么好处?总不能叫我们白忙活吧?”韩大媳妇温水煮青蛙,几番口舌之后悄咪咪的把话带入正道上来。
林大娘收住了笑脸,迫切的问道:“不知你们想要什么?”
“其实嘛,这嫁过去了,就是一家人,我们也不狮子大开口,就三百斤大米,二十块钱,另外嘛老牛家堰塘那块大田我喜欢,那个水源好,地方,土肥,是个宝,要不一起当彩礼?反正他家田多得做不完,也不在乎那一丁半点的吧?”
“我说大侄媳妇,你这也深了点吧?嫁妆就不说了,抬来抬去也是她自己用,但人家大闺女也才十二元彩礼,你二十还加块田,你这叫我怎么好开口向他要呢?
“林大娘,这可不是我们非要嫁的,大闺女少他找去呀,又没人拦着,你不想想我们湘湘一年得生产多少粮食,这要嫁过去了我们还不得是损失个小金库啊?”韩二媳妇回道。
“这、这、这、我得找老牛商量下,再给你们回复,这么多我可不敢包他会答应,你们这不是看牛二那样子趁火打劫嘛,万一谈不拢我老婆子也不就是少吃点猪腿嘛。”
“那烦劳你老问问,早点回信,我们得上坡了,这几天忙得很。”
“不用问了,只要他们谈得成,我全答应。”不知牛大娘什么时候到的,听了多久,现在才推门进去了。
这当门对鼓的说开了,牛大牛二媳妇挺难堪的,不过难堪也就那一两秒,马上就笑嘻嘻的说道:“大娘,你可作得了牛伯的主?”
“嫁给他几十年了,难道我这点权利都没有?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大娘说话是算得了数的。”
“大娘,那就这样,你老在家等我好消息,我们就先走了。”韩大媳妇兴冲冲的许诺道。
“好,你们去!”
韩大韩二媳妇一前一后离开了林家。
“大姐,你拿这么多鸡蛋是干啥呢?你们自已留着吃嘛!”
“就这点,不多,现在天气还不太暖和,鸡不肯下,你可别嫌少妹妹!”
“说啥呢说,你说这事整得,八字还没一撇呢。”
“唉呀,别说了,拿去!”
见大姐递过来,爱沾小便宜的林大娘伸接了过来,拿去里屋给她把竹篮騰了拿出来。
“本以为韩大韩二会满口答应的,那曾想竟一口回绝,不得也才出此下策,把他们家母老虎请来。早就听说这俩伷俚不是省油的灯,却不曾想下手如此之深啊。”
“没关系,咱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没得个媳妇,没得个根,这两眼一闭,腿一伸,还不都成别人的了?”
“我说大姐,什么话呢!这哑吧吹唢呐,还在那的那呢!放心,你不活百岁死不了。”
“百岁?活那么老,动都动不了啦,喝西北风去啊?我可不敢奢求活那么老,再活个十来年就知足了,只要死时死痛快点,不受罪我就烧高香啰。再说这人死还不容易?梨花寨的小李子知道吧?就是以前和我们从小玩到大的那位,倒床半月了,也就绵天天啦。”
“还有这事?难怪这几天眼皮跳,老娃叫的。”
“可不是嘛。唉,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家老林呢?”
“拉着猎狗上山割棕去了,山上野物子多,带上安全点。”
“哦,难怪,我刚才还纳闷你家狗咋不叫呢!”牛大娘边说边向家走去。
“慢走了,大姐。”
“你回,不送了。”
“好!”
林大娘站在院子边目送大姐远去,看着大姐苍老的身影,心中好是难过,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还在替孩子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