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给你商量个事。”韩大媳妇笑咪咪的对湘湘妈说道。
“笑得这么开心，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好心。”湘湘妈寻思着，答道：“什么事？”
“好事，天大的好事！”
“你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
“妈，瞧你说得，在你眼里我有那么坏么？”
“没有，那有呢！别人都几世同堂，儿孙绕膝。整个百花谷就我这孤老奶被赶出门，不是你坏，是我，是我教育不好，养了只怕老婆的白眼狼！这老娘的话，敌不做XXⅩX！我认！”
“妈，这你可说远了，我是外来人，这韩大总不是外来人吧，那有不疼娘的儿子！他偷偷的把鸡蛋给你拿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想说而也。再说你还不是为了湘湘才搬出去的，怎么反道怪我了呢？而且你和我们年轻人住一起不是不习惯嘛，你自个儿还乐得个轻松，清闲。”
“你自个儿说的什么话你不清楚？恬不知耻！”
“我说老妈，你怎么还骂我呢？难道不是么？你看这方圆百里谁家姑娘嫁出去了还回来的？况且还是个地主婆！回来让我们脸往那搁？”韩大媳妇一听到老妈羞辱自己，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湘湘妈不想搭理她，扛着锄头就走。
见老妈走了，韩大媳妇方才想起正事，赶紧补充道：“老妈，你别着急走啊，牛二妈叫媒人来咱家提亲了，你就不考虑考虑？你就打算让你闺女守你一辈子？”
听到是为女儿湘湘的事，她停住了脚，转身问道：“牛二？”
“对，牛二，多好的条件啊！咱家湘湘有福！”
“条件是好，可惜成废人了！”
“妈！什么废人啊，你看他干活多勤快！家底厚，人也还好看，不算太丑，和我们湘湘简直就是天设地造的一双啊！”
“这事你和她商量吧，我老了，管不了那。”
“行，我去和她说，这不先给你老通通气嘛，省得到时又说我赶她走，容不得她。”
湘湘妈不想理她，又走了。
待她走后，韩大媳妇骂骂例例的说道：“死老太婆，咱走着瞧！”
见老妈不好说，她又去找韩大了。
“韩大，过来！”
“唉，来勒，老婆大人，有啥分咐？”满身黄泥的韩大把牛赶向田边停住，问道。
“没什么，你妹妹的事。”
“瞧你、什么事火急火燎的？”
“牛二家找人来提亲了，你装什么装！”
“我不是回了么？怎么又来了？”
“什么？回了？你个榆木脑袋！”
“别的不说，那么大块田啊！我说你是不是脑抽风抽傻了？”
“好你个韩大，居然敢不跟我商量，要是得不到那块田我跟你没完！”
韩大沉默着，一言不发的赶着牛继续耕作了，气得他媳妇儿直跺脚。
牛二家，牛二依旧耕耘打枪两头跑，槐树下守月老。可这曰子到是一天天翻得飞快，哑姑却半点消息也没有。
晚上，老牛吸了大口烟，内心挣扎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发话了：“牛二，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哑姑都走了一两年了，你还在那傻等，你等得起，我们等不起了啊！我们都老了，再不看见孙孙死了都咽不下这口气啊。”
牛二埋着头，不说话。他心里的苦没人能理解，他也不想这样，但就是一根筋，不回头，也不想回头。
他也试图忘了她，可越刻意的去忘就越清晰，越挣扎就越难过，时间久了，就麻木了，索性过一天算一天，过一年算一年，什么都无所谓了。
“幺儿啊，妈妈给你找了一个，就是老韩家湘儿，人勤快，长得也还蛮漂亮的，虽然是过来人，但只要人好，什么都好，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听到又给他找媳妇，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不要不要，你们为什么总是逼我，再逼我我就不活了！”
啪！老牛一烟杆甩了过去，“你就这点能耐？有本事你给我活个人样出来！死什么死？老子替你去死得了。”被忧虑压抑了很久很久的老终于爆发了，狠狠的抽了牛二一烟杆。
“砰！”牛二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去。
“你跟老子跑到天边这门亲事也定了！”老牛气得咳嗽了起来。
“哎呦，老头子，你这是发那门子的火啊，消消气啊，一把老骨头了，别把自个儿气坏了。”老伴儿赶紧倒了杯热水给他。
老牛喝下热水，气顺了许多，怨恨的骂道：“混帐，逆子！”
又对老伴说道：“慈母多败儿，就是你惯的。”
“养儿不孝父之过，养女不教娘的错，这能怪我？”牛二妈妈有点不乐意了。
老牛无语，叭吸叭吸的猛劲的抽烟，不一会儿家里就蒙上了一股股的青烟。
沉默，死寂，自从老五老六出嫁后，这成了老牛家常态。
倘大个院子就剩下三个人，一个还总是去大槐树下守到半夜才回来，更胜者有时接连好几天整夜不归，牛二妈妈也因此恨上了哑姑！剥皮抽筋活吃了她的心都有，也难怪，这老俩口可从来把她当外人啊。希望越高，失望越大，攀得越高，摔得越狠，哑姑的出走，让老牛家遍体鳞伤。
“湘儿，妈给你商量个事。”湘儿妈妈欲言又止，试了几番，终于开囗向女儿说了。
“妈，什么事啊？你说。”湘湘抱着熟睡的霜儿向妈妈回答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湘湘妈妈打个顿后接着说道：“你觉得牛二这人如何？”
“很好啊，妈，怎么突然提起他了啊？”
“你觉得好就好，你嫂子今早带话，说牛家来提亲了。”
“妈，牛二人是好，可这是两回事啊！我和他就像哥哥和妹妹的关系，没有男女之情，而且我不想再嫁人，只想陪着你老，慢慢的把咱家霜儿带大。”
“女儿，妈妈老了，那能陪得到你一辈子哦，你总不能孤苦一生啊，犁田打耙的那能不要个帮手啊？”
“妈，你不老，年轻着呢。”
“唉！你自个儿好好考虑下吧。不早了，早点抱霜儿去睡。”
“嗯，好的，妈妈，你去睡吧，我把这个洞补好就来。”
“好吧！”湘湘妈妈满怀心事的去睡了。
松枝燃烧发出的浓烟下，湘湘一边抱着孩子，一边一针一线的给霜儿补裤子上的大洞，脸上散发出母亲对孩子特有的慈爱的光晕。她就这样静静的守护着，缝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