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沦连忙拦到月离跟前,大声道:“师傅息怒,您误会了!这位乃是徒儿大嫂!”
杜光庭道:“徒儿,你道行浅薄,尚不能感受到她的气机与我界格格不入,速速退开。”
小沦立马跪下,道:“师傅息怒,大嫂就算不是我界中人,也绝非坏人,请师傅开恩。”
杜光庭道:“孽徒!除魔卫道我辈义不容辞,速速退走,休惹师傅发火!”
小沦道:“师傅!。。。”
月离笑道:“多谢小弟弟维护,你师傅顽固不化断不会听你所言,你且退开,让我会会他吧,胜负还未有定论。”
小沦道:“大嫂。。。”
唐小夭一跃而出,大声道:“等等!等等!”
在众人注视之下,唐小夭左手叉腰,右手指天,大骂道:“你奶奶的,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我们自家人相自融洽,你一来就天打雷劈,叽叽歪歪,还妄想杀我娘子,你蒜个什么葱?速速给爷滚开,省的爷爷我生气。”
修道百余年,世人待他都礼敬有加,此番第一次有人指鼻子骂奶奶,直把杜光庭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口气没提上来,整个人一晃,差点掉下山崖。半晌缓过那口气,才道:“无知小儿,无知小儿!”
唐小夭道:“你奶奶才无知!”
只听“砰”的一声,杜光庭终于跌落山崖,生死不知。
沦落二人大惊,急忙上前查探。唐小夭冷哼一声道:“跟爷斗,你还嫩着呢。”
月离掩嘴轻笑,也不说话。再看那边,杜光庭真气护体倒也无恙,只是摔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只见他起身长吁一口气,真气一振,周身泛起一道绿光,左手一挥,将沦落二人远远送出,右手一振,那剑上霎时绿芒充盈,紫电交加。
唐小夭见状,知道杜光庭动了气,刹时便躲得远远地,只听他的声音传来:“娘子小心了。”
月离知道唐小夭故意激气杜光庭,心下感激,笑道:“咯咯咯,相公放心,且看我收拾这老牛鼻子。”言罢,右手一招,镜水在手,竟是抢攻上去。
两人道行相当,一时斗得难解难分,但月离日里大战在前,受伤在后,时间一长难免落得下风,好在她身法曼妙,倒不至于败落。
斗得盏茶时分,只见杜光庭喃喃道:‘三天正法,草木皆兵,赦!’左手扬出两张符纸,立时化为杜光庭模样,将月离圈在中间。
杜光庭笑道:“哈哈哈哈,妖女,这下你无处可躲了。”
月离娇笑不已,道:“咯咯咯咯,你这牛鼻子虽然有些本事,但是蠢得厉害,你这算是班门弄斧么?”
杜光庭怒道:“口舌之能,伏诛!”三道身影齐齐攻上,又齐齐落空,只因月离瞬间消失在空中。
三个杜光庭立时肩背相贴,持剑而立。再一看,月离在数丈外缓缓显出身形,只是接连不断,数息间,无数个月离漫天飞舞将杜光庭团团围住。
杜光庭脸色早已难看之极,只听月离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娇笑道:“咯咯咯咯,牛鼻子老儿,你不是要比人多么?”
杜光庭冷哼一声,道:“哼!障眼之法,休得猖狂。”言罢,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正是那日张道陵所赠的三天师符。这三天师符乃是得张道陵、葛洪、许旌阳三大天师法力加持,比之早先使用的天师符强上太多。只听杜光庭念道:‘雷公电母前来相助,雷正乾坤无虚无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破!’那三天师符脱手而出,瞬间化作亿万狂雷漫天轰炸而下,将那无数月离虚影连同真身一并笼罩。
月离遂不及防立时中招,她惊叫一声,坠落地面。
杜光庭收起分身缓缓落在旁边,道:“邪魔外道如何能敌正道之法,今予你雷道之葬,速速投胎做个好人。”
月离伤的不轻,她努力撑起身子,道:“牛鼻子老儿,你凭什么说我是邪魔外道?凭什么说我是坏人?”
杜光庭道:“多说无益!金水火土,俱为雷霆,太上老。。。”正念到此,忽的脖子被紧紧勒住,说不出话。
唐小夭见月离受伤坠地,立时奔将过去,远远听得杜光庭要雷葬月离,心下焦急,上去就是一扑,并死死勒住杜光庭脖子,无论杜光庭如何挣扎就是不放。
杜光庭也是惊赫莫名,他鼓起全身真气也无法震开背上那人,又用真气加持使劲掰那手腕,也是无效。脖子被勒住,真气鼓得两鼓便后继无力,渐渐脸色发紫,浑身瘫软。晕倒之前,他似乎听到背后那人说话,心头忽的明了,是了,这唐小夭乃是太素真身,真气自然震之不开,又服得建木结晶,自是力大无比,难道此番我要命丧此子之手?此后又听得沦落二人声音,只是意识已经渐渐远去。
唐小夭并不知道这些,他见月离伤得不轻,大声喊道:“姐姐快走,快!”
月离也不矫情,吐出一口淤血,微微一笑,缓缓消失在唐小夭面前。此时小沦小落也奔到近前,见杜光庭脸色紫青,怕是快不行了,连忙一左一右拉住唐小夭。唐小夭见月离已经离去,手上一松,任杜光庭瘫软在地。
沦落二人手忙脚乱的将杜光庭抬进山洞,半个时辰后,杜光庭方才醒转。见唐小夭远远坐在一旁,杜光庭道:“小子,她气机非我界所有,非妖即魔,你不要被表象蒙蔽了,到时候悔之晚矣。”
唐小夭道:“牛鼻子老头,且不说她是不是人类,就凭她屡次救我,这维护之情也必当相报。”
杜光庭道:“小子,你如果顽固不化,此事我也不便多说。只是你这体质似乎对魔族有什么天大用处,所以不排除他们以各种手段将你拉拢,想来那女子多半便是魔族遣来。本来依祖师爷之意应是要将你斩除,只是老君说要‘赦’,我等只能遵从。你且好自为之,如有大过,定先斩后奏。”
唐小夭提起碧泸剑,道:“老头,信不信我现在就先把你斩了?你这啰里吧唧的还真是跟某人有些相似,用不着你说教,爷我自有分寸。”
远在昆仑的索南加参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若有所思。
唐小夭在白云溪暂留了几天,兄妹三人整天嬉戏聊天,杜光庭也是没有办法,只得闭关修行,眼不见为净。眼见已是五月底,唐小夭还不知如何跟月离汇合,随后想起寇准那里有一只青蚨虫,而月离可能会先到州治府,索性直接去见寇准。
与沦落两人依依惜别,唐小夭下了青城山,在镇上雇得一辆马车直奔成都城。到得成都城外已是傍晚时分,唐小夭先是到白丘看了看,那被祸斗兽蒸腾挥发的济渊又已满满当当,浅水处偶见细小游鱼,生意焕发。唐小夭来到破观,这居住了十多年的地方实在是感情颇丰,只是现下残垣断壁,惨不堪言,他寻思次日找人来修葺破观。
随后,唐小夭找了个客栈投宿,又顺便‘化’了几十两纹银,此番胸中有飞龙探云诀,‘化’起银子更是得心应手。
翌日,唐小夭找了一些工匠,讲明意图,这些工匠一听乃是到白丘干活,俱都摇头不止。唐小夭莫名其妙,一个年长的工匠说,他前几天路过白丘,正好见到山上飞起一条白首黑龙,现身时狂风暴雨、雷电交加,还有无数巨响,腥臭无比,如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唐小夭奇怪不已,难道这济渊里还封印有其他异兽?只是这破观还是得修,唐小夭加了两倍价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年长工匠当即带头应了,唐小夭让他们自行修葺,自己则拜会寇准去了。
开门的还是那个下人,一见唐小夭顿时脸色一变,操起门栓便是一棍打来,边打还边喊:‘快来人啦!害死寇大人的小贼来了!’立时,门后人声鼎沸。
唐小夭慌忙闪避,旋即想到寇准诈死,这些下人自是不知情,还以为自己二人害死了寇准,这是有理也不能讲的。
唐小夭拍拍脑袋,飞奔而走,好在他服食建木结晶后,速度已快如奔马,转眼便跑得无影无踪。只是这害死寇大人的贼人入城的消息不胫而走,成都城内直闹得沸沸扬扬,人们均是放下活计四处追寻。
唐小夭不敢投宿客栈,只得暂避野外,忽的想起那建木秘境,当即折身向北而去。此时唐小夭的速度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不到一个时辰,便已抵达大致位置。唐小夭凭着记忆慢慢缩小范围,倒是寻了两个时辰,方才找到那树洞。洞口,那晚点燃的火堆余烬犹在,唐小夭随意找了个干燥的位置躺下。今日里躲避追捕,又长途奔徙,着实有点累了,躺下不消片刻,便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已是漫天星斗,只是此番却没有进入到秘境。之前喜幸没有凶猛野兽来袭,唐小夭赶紧就着月色拾取了一些枯枝烂叶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