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崂身后的箱子里,简直的就是藏起来了一只母老虎。
可他浑然不知,依旧在和皎皎说笑,越说对方越有兴趣。
皎皎打趣他,他可能是栽在星离手里了,月崂嘴上肯定是不承认的,嘴角却咧开了,你说栽就栽了吧。
皎皎一看他的小表情,果然自己说的没有错了,打闹着非要月崂拿出花月宝鉴,看看他的心上人到底有什么好。
月崂也很是想念星离,于是痛快地掏出了宝镜。
宝镜水雾潋滟,原来照出来的是九狐山那湾溪水。月崂哗哗地拨动着宝鉴,一连看了他们好几日的生活。
此时的洛阳,已经到了盛夏。王雨生带着阿辛和恪儿,三个人在溪水中玩耍,这也是出了鬼了,这三个人都敢光着膀子,大裤衩子都湿哒哒地黏在身上,也不觉得难看。
而孔星离居然就在岸边,一棵老树把它的歪脖子横跨在溪水上,她就光着脚在那儿荡着,手中拿着那管九孔玉笛,轻轻地吹,吹《梨夭》,吹得人神思清澈,恍如流水。
“梨馨姑娘,你的曲子真是只应天上有啊!”阿辛嘴甜,大声地夸,生怕远近的人听不见。
“姑姑本来就不是凡人。”恪儿骄傲地说道。
阿辛不以为然,哪有什么仙人凡人的,小孩子崇拜自家美貌的姑姑罢了。说起来,要是没有我阿辛,单单你们三个人待着,肯定要尴尬死的,就是真仙女也没用。
王雨生不大说话,一个人快快地洗完,然后在岸边给他们两个搓洗衣服,纵容他们在水中多玩一会儿。阿辛没这个胆承受,要爬出水来,以尽仆从之职。
但星离跃下树来,划拉着一双皙白的腿,从水中走过来,接过雨生手里的衣服去漂洗,阿辛这才安心带着恪儿发疯。
雨生也不跟她争抢这漂洗衣物的活计,毕竟他从小都是少爷过来的,于是就默默坐在星离的身边,只是干坐着,看着。这时侯,阿辛百般卖力,争取哄着恪儿在水里多玩一会儿。
恪儿也是个机灵的,一下就意会。结果两个人被溪水泡得脚板发白才上岸。
然后,这大小三个男人会一人肩头一担水往回走,后来月崂才知道,这是给星离沐浴用的。
星离的沐浴池子在屋后,敢情是之前他们三个人一起挖筑的。看来每天,他们共同的劳动就是去担水,服侍这院子里唯一的一位女眷啊。
星离沐浴用的是温泉水,平常做饭的时侯,旁边有一个小灶,专门来烧水。饭熟了,水也开了。他们三人吃完晚饭,星离便兑温了水去沐浴。
每日晚饭时间,她要坐禅,并不用膳。阿辛总以为雨生会给她开小灶,居然忍不住还问过一回。
“你不要去管梨馨姑娘,她比不得你,简直就是饕餮转世。”雨生嘲笑他。
阿辛纳闷这父子俩出奇得一致,对梨馨姑娘半点好奇心都没有,这真是一对亲父子啊。
更神奇的是晚上。起初,因为大热,每天大家都把竹床搬到院子中央,乘凉,闲话。
“梨馨姑娘那间寝室会不会太热?”阿辛试着问了问,他其实只是想问问主子是不要是要山里给姑娘买些冰回来。
“那让姑姑也睡在院子里就好了。”恪儿却想到是这一出。
“好!”雨生一口答应,居然扭身回头,看看还有没有可以搬出来的床榻。
“好什么好?人家是姑娘哎,我们仨可是男的!”阿辛瞪大了眼睛,恪儿不懂事便罢了,主子怎么也没了礼教纲常?
雨生和恪儿哈哈大笑,在他们心里,笃定星离就是女仙,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其实星离不管他们在不在外面,她也会自己出来的。暑气蒸腾,汗水如注,她从来都没有忍受过这样的天气。而且,一旦大热,她的莲心就会有枯萎的迹象,所以,她晚上真的必须出来纳凉。
甚至有时候中午外面白太阳,她吃饭的时侯,也需要一个竹桶子盛满水,把两只脚浸在里面才好。有一段时间,阿辛都怀疑,这个梨馨姑娘是不是冷血冷肉的蛇妖变的呢。
每个夜晚,星离都睡在树丫上,她也是奇怪,总是挑那一支最轻最细的树枝,轻轻一跃就上去。整个人印扣在天上的月影之中,煞是好看!阿辛这个时侯就明白了,怪不得少爷和小少爷,都这么黏着她,原来是——她漂亮阿!
……
月崂看得咣当咣当就想砸了这宝镜,皎皎在一旁嘻嘻笑着: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要你管!”月崂犟嘴。
“我是不管哦,就怕你的心上人心上有别人哦!”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我哪只眼睛都没有看出来。就是天长日久,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孤男寡女的!”
“哪里就孤男寡女的了?”
“你别告诉我那两个小的不想他们在一起。你再看你那好兄弟,在哪儿看书不好,非要和她坐一块大青石看书?”
“这有什么,我现在和你不也是在一起?”
“人家像一家人,咱们像冤家!”
“我打你哈!”
“哎我问你,你跟她在一起的时侯,有没有跟家里人一样的感觉?”
“家里人是什么感觉,就跟自己内苑的人那种?”月崂还真不知道跟家里人是什么感觉。
“这都分不清,你可真完蛋了!”
“说起来,上次我们三个人住一起的时侯,好像没有这种情形呢?”
“那还不简单,因为你多余呗!”
月崂上去就揍了皎皎一拳。
“你看那司眠星官,脸上笑得多好!池塘里的荷花都没有她美哦!咱们天上的桂花也没有人家香哦!”
“你要死嘛,怎么这么多话!”月崂听了又得意又担心。
“你知道吗?你家嫦娥姐姐还在的时侯,我听了她多少人间的故事,三坊四巷的,讲得都滚瓜烂熟了。感情的事,我实在是太懂了!”
“你对嫦娥不是没有很多感情的嘛?”
“我是谈不上喜欢她,那是她一心爱恨都扑在那地上的后羿身上,我觉得她好没有意思。但是,她毕竟喂养了我这么多年,抱了我这么多年,我现在最想的亲人,也只有她了!”
“我没有谁好想。”月崂依旧嘴倔。
“人呢,年深日久的,就会有感情,你在这里耽搁的这些日子,王永恪都快要长大去科考了!他们俩就保不齐会在一起!”
“你这是催我下去抓人是嘛!”
“我是催你赶紧去抓心!追点自己真正想得到的东西吧。这个箱子里的女人,没有什么好的,我反正看不上!”皎皎差点没给配上一个“呸”!
“人间的公主嘛,我也只是想见识见识!”
“我不知道你为啥这么喜欢玩这些无厘头的事情,见也没见过,就这么熟络,直接带上天!你的心思也是奇怪,一般人是读不懂咯!只求你不要让孔星离再次误会就好,她能接受你第二次,我已经觉得是奇迹了,估计她被挖心之后,脑子也连带被挖掉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她答应我第二次就是没脑子?”
“你都做出那种事了,谁还要你阿!”
“我做什么了做什么了,你个死兔子!”月崂挥袖就打,好生生气。
“我是说,你会被很多女人喜欢,这是你天生得好,但是要重新被一个人无条件的接纳,那真的是她非常看重你,有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理由在哦,你知足吧!”
“啧啧,皎皎,今天你教训我教训得还满意嘛?”月崂揪住她的脸蛋,痛得她嘶嘶叫。
“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这么掏心掏肺的,这也是看你救了我性命的大恩之上才跟你说上一二!我皎皎,自认分外无情,可懂?”
“啧啧,夸自己无情可还行!”
“你又不懂了,这个世界,无情就是有情,有情就是无情!我只对一个人有情,有男女之情。所以,我要对其他人都无情。你对所有人都留情,这就是最无情。”
“我,搞不懂!”
“搞得懂你就不是三千年的张月崂咯!”
“我们俩能说这么多,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哎!”
“大概因为我们都是男人吧!”
“你滚哦,穿着粉色的纱裙跟老子讲男人!”
“我有男人的胸怀和眼界,你有嘛?我要是大功能够早成,早你一步以男儿身遇见孔星离,估计就没你什么事了。”
“你也喜欢……孔星离?”
“怎么!不可以!”
“相不相信老子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