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生听他大声告饶,顿时明白,伤梨馨之人,果真便是他了。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呀?”王雨生问张月崂。
张月崂难以启齿道:
“我对他她动了……。”
“动了手?”此刻疲累的王雨生还只能想到这一步,但只想到这一层就已经让他变得面色赤红了。
“动了刑!”张月崂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王雨生支起半边身子,脸上愕然一副“你怎么能打女人的表情”?
“你打她了?她这样全是你打的?”纯良如雨生,这时候都语气发狠起来。
“没,”张月崂又是喉头发硬,“我没动手,我只是……用了一样法器。”
“法器?法器是什么?是刑具?”
“嗯!差不多……更,更厉害一点。”张月崂被逼问得声若蚊蚋。
“匕首?”王雨生也是天真,匕首如何会是刑具,顶多是个凶器。
“你没见过的,那种……绞心用的。”张月崂说完自己都抖了一下。
“怪不得,伤口流血难止。”王雨生一时没听清,只当是厉害的东西。等他话一说完,突然意识到“绞心”二字,猛然想起刑部大牢对女犯经常使用的拶刑,那还只是拶手指,如今听到拶心,心头一哆嗦,目瞪口呆地看着张月崂。
张月崂一副不要再说的表情。
王雨生只好缓缓,换了关切的口吻问道:“那你这次是不是特意送药下来?”
张月崂闻言,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胸口,那个白色玉瓶里装着的是满满的金丹,但是他其实没有把握医好,撕心之刑之后,劫后余生之人,只听过,无人见过。也从没听说有解救之法。
他只知道金丹已经是天底下最厉害的起死回生之药,除此之外,他别无办法。
“我其实也不知道,这个药,对她有没有用!”
王雨生听后,心中暗自绝望。原来天庭都没有良药,不要说梨馨,那恪儿就是吃了金丹也不保险,还是要等梨馨……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那么相信孔梨馨。
王雨生确实没有信错,金丹能生死肉骨,那是救治肉身,而他的恪儿生魂已去,全然无用。
王雨生心内阵阵焦灼,几欲晕倒。
他强撑着说道:“不管有用无用,你先找到她喂她先服下,让她知道你知错了想救她的那颗心。她若要打要骂你就忍着。”
张月崂喉头一哽,一一答应道:“嗯。嗯。”
绕不是如此,自己会请求雷霆加身吗?想着都能疼死过去。
二人无语。王雨生终是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心疼了一番:
“神仙心碎了,还能活吗?”
张月崂听了心里分外不是滋味,他也非常难受的好吗?他赌气回呛:
“王雨生,你别老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我够难受的了!那你家苏端端也是伤了心的,你咋不去管管她呢?你咋要去和孔星离,勾勾搭搭呢?”
“我也伤了端端的心?”王雨生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我哪里勾勾搭搭了?
张月崂并无实据,只好虚与委蛇:“在外人眼里看来是的。”
王雨生顿时沉默不语,怪不得端端对我非常冷清,我还有点生她的气呢。
屋内只有张月崂一人在那叽歪:
“好了,我们谁也别说谁了,大哥莫说二哥。咱们男人都是一样的德性!”
王雨生想说,我可和你不是一个德行。
“如果孔星离需要一壶酒,我就一定给你把这壶酒讨过来!如果你能找到星离,你就告诉她,我认错了,我真认错了,让她看看能不能原谅我?”
“好。”
“我们把你的儿子救活,这也是我应该做的,我也还她一个人情,你告诉她,我不是那种狠人!”
“好!那你此去要多久?”王雨生难免担心。
张月崂心内忖度,广寒宫内要壶酒,对我来说,实际上是非常容易,只不过我现在有罪在身,不知道天空有没有追兵勒索我?要是把我抓回去,我就要食言了。
“我这就去了,你大概也就是等三天吧。”
张月崂把话说满,在他心里,终究还是觉得天宫于他而言,如履平地。
王雨生望着他变幻云气离去,心里再次升起希望。恹恹地,终于躺了一晚,堪堪回了一点元神。却听见后院有些动静。
三天后,王永恪能不能回魂,根本无人知晓。后院之人,真的在默默准备后事,王雨生步履蹒跚挪到后院,一眼瞥见棺木,顿时就失心疯了,上去就一阵捶打,大家都觉得他铁定是疯得无法清醒了。
王雨生只有拉过端端,对她说了是这么这么一回事,然后还打包票梨馨她就是他的姑姑,不会怎么样的,会医好的;月崂也去拿酒去了。大家都在救咱们的儿子!
苏端端一听他这不着边际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话,心下委实一凉。
她冷冷说道:“我在市井闹市长大,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你现在也去求过仙人,仙人那儿也没有办法,如今还要再去哪里逞能?”
“我……”
“你说的什么姑姑,是你的红颜知己吧,你能信得过,我却是不信的。”
“你信我,真的信我!”
“王雨生,你疯成这样,我实在难受,儿子走了,我跟你之间缘分也就断了。”
端端虽如此说,其实是大实话,也仍然心系王雨生,本意只想几句狠话把他骂醒。
毕竟在他而言,失去了儿子固然痛苦,但她也不想失去丈夫呀!
她下了狠心,最后放了一句狠话:
“王雨生,如果你还不清醒,就别怪我跟儿子一样,都不要你了!”
王雨生一愣,端端这是在说什么?
如果是真的,我该怎么回答。他仔细地看了看端端的脸,因为丧子之痛,端端憔悴得已经不成模样,脸上无甚妆容,更无光采,一副半死的模样。
他鬼使神差,喃喃地说道:“好,如果孩子……你可以去另觅佳婿!”
王雨生的这个话是发自肺腑的,他虽然舍不得端端,但是他也想到失去儿子的痛苦,对一个年轻母亲的打击有多大,所以他就想放她走,如果她看见自己就想起失子之痛的话!
毕竟,互相怪罪是最折磨人的。雨生心里很坦白,他在梦中清醒过来后,也曾生气为什么端端拂袖而去,没有抱好孩子。虽然后面理智让他知道,很多事都是自己没有做好,端端生气也有道理。但是抱怨一旦生出来,即便能够理解,情感上也是不能接受,这个世界的情感,就是这么诡异微妙!
只是这个话在端端听来,却是他撇清自己,不负责任,想要甩掉自己的一个托词,原来他还在红颜美梦中沉浸未出啊!
“良人者,妾身所以托付终身者也!王雨生,你既然如此绝情,那我们就山高水远,各安天命吧!”
日常温软,此刻却刚烈异常的苏端端立刻修书回钱塘,把这个话告诉了家里人,同时也上堂跪请王丞相,声泪俱下,请求合离。
王家人大惊,自然不会同意这件事,但是端端却非常的执迷,苏端端从新婚生活的甜蜜之中一下掉入万丈深渊,悲伤之余,哪有什么思考能力。在家也是千娇万贵的掌珠,自然接受不了这个被夫君百般怠慢欺瞒的事实。
王丞相来问王雨生的时候,王雨生也不说什么,居然还冷言劝王丞相答应。
王丞相气得几乎要死过去,好半天才说:
“那既然如此,端端就是我的女儿,那她将从我们家王府出嫁,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王雨生说:“我不后悔,只要端端能够幸福,我就不后悔!如果恪儿救不回来,那我以后愿意修仙问道,永离凡尘。”
王丞相跺脚大骂:“逆子,我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上不奉亲,下不养子,撇个干净的嘛!”
王雨生双眼一闭,心中有苦说不出来,他也觉得,为什么好日子就这么没了呢!他也不想这样的啊!
王大可急了:“父亲,您要做准子合离,再嫁儿媳的事情,可得想清楚啊!这事可是千古少有!端端她,一个女子,未免也太刚硬了些吧!”
王大可自然是维护王雨生的。
但王丞相双眼一闭:
“谁都不许怪罪端端,情深则苛重,她没有错!”